第八章:『烟男Ⅷ』《寒夜星辉》下半场②

作者:霍诺迷奇 更新时间:2023/10/20 20:02:57 字数:6986

特邀嘉宾.保密

*

夜幕降临,装饰桥梁的电子灯带点亮了乌云密布的夜空,同时也为今晚的这场漫长的演出拉开了序幕。对当红偶像的二周年公演慕名而来的人数超乎想象,京珠大桥此刻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型堵车,在这座水泄不通的大桥上似乎只有时间仍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每个人都面色不悦地盯着前面那辆车,没有人注意到车轮下悄无声息地晃过了一团巨大的黑影。紧接着,一辆全速前进的摩托车拖着长长的尾灯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对影生兽穷追不舍的乙世将油门拧到了极限,继续着自己与影生兽之间的猫鼠游戏。

车流歪歪斜斜地沿着前方伸展,红绿灯的变换显得毫无意义,水泄不通的行列不断填充至道路消失的彼岸。照明设施自上而下地投射下一圈圈光轮,递进的光环整齐地晕染在静止的车窗上,将每一位司机急不可耐的面孔都映衬得清晰明了。明知道这是无用功,但他们仍旧一刻也不愿松开车笛,企图借助噪音来驱赶拦住去路的车辆。

千篇一律的尾灯从风镜上疾速闪过,乙世聚精会神地控制着车头,在尽量保持前进速度的同时避开前面的汽车。车辆之间的空隙很窄,并且总有一些试图插队的车子会斜着挡住去路,乙世觉得自己像是参加了一场在独木桥上举办的障碍赛车。

影生兽如同鸟类从空中投下的倒影一般自由自在地贴着地面滑行,而乙世只能眼睁睁地放任这个威胁在它不应该来到的世界上畅通无阻。乙世想到了旺季人满为患的水上乐园,这些五颜六色的汽车令人联想到泳池里的游泳圈,如今她的处境就像闯入了那个被泳圈占据的泳池,永远也无法在水面上随心所欲地行动。

乙世又拨了一次七原的电话,在从耳机里听到七原不在服务区内的提示音后,她当机立断通过麦克风向小行星下达了指令。

“小行星,马上以西塔的名义发布一则通知。然后帮我拨给濑虎。”

【了解。】

小行星应答后,蓝牙耳机里立即传来了拨号的忙音,濑虎几乎是在乙世这边拨出去的刹那接通了电话。乙世对他简洁而迅速地下令道:

“濑虎,立刻准备好燃烧弹。影生兽再过十五分钟就会抵达你的防线。”

与此同时,每间驾驶室里播放到一半的音乐都被迫中止,人们的车载电台不约而同地收到了西塔紧急插播的通知。

【各位市民晚上好,下面是来自西塔的实时通知。从现在开始到危险解除之前,请大家务必待在车内,未经允许请不要擅自下车或是打开车门,请配合任务中的执行官保持车距。】

桥面上霎时间众说纷纭。大家本来都在期盼着有谁能将自己从这座桥上解救下来,起初听到西塔的名字时,他们还以为那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救星。结果对方根本不关心他们的处境,只是带来了一条冷冰冰的警告。

尽管小行星并没有公布详情,但人们还是通过这些文字隐约察觉到了他们正面临着某种威胁。这些人原本就被塞车消磨着耐心,一想到可能一整晚都会被困在桥上,他们便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的身边潜伏着危险的事实。人们怨声载道,有的人在车里抱怨早上的星座运势节目都是骗人的,有的人则按捺不住想要推开车门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一个富有压迫感的影子从车门外快速闪过,发出一阵阵凶暴的引擎声无情地撕碎了凝固的黑夜。那些不太安分的人们顿时呆滞地停下了动作,方才充斥在心中的不满与抗议也都在这份冷酷的震慑下烟消云散。

乙世灵活地闪避着前面那堆阻碍她的车体,焦灼的轮胎不断在路面上印刻着凌乱的车辙。她与影生兽相隔的距离至始至终都没有变化——她无法追上影生兽,但影生兽也同样不能甩掉她。

她又拨通了辉月的号码。

“辉月——”

电话接通还不到一秒,辉月就用镇定的声音在她耳边抢先说道:

“情况我都了解了,你那边看起来怎么样?”

“恐怕它从THE ONE那里得到的指令是在到达会场之前不能从地底下钻出来,不然它早就可以掀翻停在这里的那些车了。”

“那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你还没有找到‘烟男’吗?没有时间了,你必须赶快把他找出来。只要让他走到会场外面,影生兽就会被他吸引过去了。”

“可是我们已经把每个角落都仔细检查过一遍了。”

“她确实不会让我们这么简单就找到‘烟男’。”

“等一下——”

辉月忽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乙世甚至能顺势想象到话筒对面的他无意间流露出了多么吃惊的表情。

“……我们不用找了。”

早些时候。新珠光体育场内,

“谢谢你,十岚初小姐,在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我们的时候,你是第一个理解与支持我们的人。虽然只有短短一年,但你已经为我们建设理想中的道路提供了数不清的帮助。所以,‘浮士德’的全体成员也会信任十岚初小姐选择我们的那份心意。真的,非常感谢。”

演讲结束后,森中在铺天盖地的掌声中鞠躬致谢。她如释重负地放下了话筒,十岚初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她的身旁,每当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时,十岚初都会在一旁巧妙地送上各种辅助与提点。面对反应热烈的观众,森中的表情似乎觉得被认同簇拥的感觉很不真实。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森中最终还是没有辜负同伴寄予她的厚望。

尽管才刚斡旋了一场舞台事故,但十岚初的表情却仍像雨后的晴空一般明媚。她的笑容就像巧克力工坊里的糖罐,令每一个被示好的对象都无法自拔地沉浸在这份醇厚的甜蜜中。她面向人头攒动的观众席,再一次用开朗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谢谢你,森中小姐。那么,接下来就是大家最期待的抽签选取幸运观众环节啦!”

掌声不断的观众席又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在一片叫好声中,工作人员踩着轻快的步伐为十岚初送上了抽奖箱。十岚初颔首接过了抽奖箱,她先是摇了摇箱子,将里面的卡片稀里哗啦地翻滚了一遍,然后带着微笑转向森中对她说道:

“森中小姐,作为今天的嘉宾,可以请你来抽签吗?”

虽然同样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但只不过是把便签从纸箱里拿出来而已,比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些大部分人都还无法理解与接受的话语,这项工作实在是太容易了。森中点了点头便把手伸进了圆孔。

按照常规流程应该先用手在纸堆里搅拌一下,也许是只想尽早回到座位上看看有没有关于失踪的块山的消息,森中并没有那么做。森中朴实无华地抽取了一张卡片,十岚初按捺不住好奇心凑了过去,替她念出了白纸上的文字。

“幸运座位号是36-5-14,恭喜这位观众~你在本场公演中获得了上台点歌的机会!”

观众席上顿时兴奋不已。十岚初向大家抛出的橄榄枝只有一个,但森中却听到不止一个人站了起来。正当大家疑惑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幸运儿时,舞台旁的阶梯忽然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就像半夜忽然听见房间外响起了敲门声,恐惧与疑惑令所有人下意识地停下了呼吸。

对十岚初而言,事先拟定的台本上根本没有安排工作人员在这一节点登台。森中也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关注着台下,但从刚才起她就没听见过有人从观众席上走下来。如同在放学后的走廊上听到了自己以外的人的脚步声,一股源自背后的寒意令十岚初感到毛骨悚然。她们同时回首望去,只见一个戴着三花猫面具的怪人正拖拖拉拉地朝二人走来。

来者从体型上目测貌似是位年轻男子,他穿着一件红色的卫衣,长过头的衣袖像两截软趴趴的水管那样挂在两边。三人之间吹过一阵夜风,森中听到了袖管微弱的摆动声,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嘴巴微微张开了一点。而十岚初虽然仍旧不明真相,但依然维持着得体的形象,凭借出色的职业素养笑容可掬地问道:

“你就是那位座位号36-5-14的幸运观众吗?”

下一秒,现场有人忽然起立,并且不顾颜面地大喊道:

“不对,我才是!你是谁啊?!”

摄像机的镜头聚焦到这名男子身上,舞台背后的大屏幕亮起了他的正面特写。众人在见到那块三花猫面具的放大版后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一言不发地摘下了面具,先是将手垂在裤缝线旁,随即松开了勾住猫耳的手指。从低空坠落的面具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响声,所有人都像担心听漏回声一般屏住了呼吸。男子通过这一举动放弃了隐瞒自己的相貌,只见他昂起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孔,狰狞地说道:

——“大家好,我就是‘烟男’。”

所有人的脸上顿时失去了笑容,反应比较快的人已经叫出了声音,观众席上一瞬间爆发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情绪。“浮士德”的成员霎时间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做好了随时准备援救森中的准备。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几乎可以引发地震,黢黑的会场内遍布着刺耳的悲鸣。

遥夜保持着手机贴在耳朵上的动作愣在座位上,他刚才一直在不停地给七原打电话,一想到七原还下落不明,他就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场公演。

然而意想不到的展开一下子摆在眼前,本来只有遥夜一个人被排除在今晚的快乐名单之外,看来这下所有人都一口气从这份名单上除名了。遥夜的关注点重新回到这场公演上——不,这还能被称之为“公演”吗?根本就是舞台事故吧!遥夜思考了一会,随后拨通了另一串号码。本来手机里只能听到一个令人扫兴的机械女声,这次终于有了自动回复以外的声音。

“喂,雾宫?”

“喂内海,你小子在前面吧?这个‘烟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抱歉,雾宫,我应该和你说的。其实我没有去公演,我今天和我妈回乡下了。”

“你说啥?”

“你也知道,我在家有很多事情是不由我做主的。等等,你说的‘烟男’是什么意思啊?”

遥夜愣了一下,又赶紧打岔道:

“咦,烟什么男啊?说起来,你不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山脚下’的票该不会被你小子偷偷卖掉了吧?!倒是让给老子啊混蛋!!!”

遥夜单方面挂断了电话,然后忧心忡忡地看着舞台喃喃自语道:

“没事吧,小初……”

森中不顾自身安全将十岚初护在她的身后。十岚初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警惕地望着京一,她看到京一面对这幅哀鸿遍野的景象,竟然在那边窃喜着偷笑了起来。京一好像觉得非常过瘾,嘴巴像合不上似的笑个不停。过了一会,他带着爽快的笑意扯着嗓子冲台下大吼道:

“你们全都给我安静一点啊!”

辉月立即收起手机戴好了耳机,然后严肃地对一旁的下属喊道:

“快把步枪给我!”

辉月刻不容缓地从部下的手上夺下了枪支。他退出了原有的子弹,在往弹匣里上了两颗麻醉弹后端起了步枪。京一的身影稍后出现在了瞄准镜里,辉月深吸一口气便拉开了枪栓,将手指搭在扳机上。他的狙击环境极其严苛,舞台上还有两名人质,观众们也经受不起新的刺激。一旦失手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但辉月必须果断地作出抉择。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慢地推动了扳机。突然,京一冷不防地说道:

“镜长官——或者别的什么人,反正你肯定在用狙击枪指着我吧。”

京一在台上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滑下了卫衣的拉链。接着,他用力地敞开了衣襟,在他的胸口上赫然悬挂着一个缆线纵横的复杂装置。是炸弹!辉月差点忍不住放声大叫。京一再次扭曲地笑道:

“虽然浪费了不少试验品,手指也被搞得全是伤口,但总算是把它给完成了。”京一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是根据催泪弹的原理制作出来的红烟炸弹。东塔里有很多退役军人,用来做炸弹的材料要多少有多少!顺便一提,气体的含量足足是啤酒瓶版本的二十倍哦,而且——”

京一的嘴角咧开丧心病狂的笑容,狂妄地叫道:

“它还有一个水平装置,只要我有一瞬间没站稳就会引爆。要是我中枪倒下的话,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哦!”

“可恶!”

辉月下意识地收起了步枪。京一好像从来没担心过自己会不会遭到枪击,依然一副恐怖分子的嘴脸,不可一世地叫嚣道:

“怎样啊?!一帮杂鱼!这就是我在你们从没见识过的地狱里学到的东西。在你们躲进房间里流着恶心的口水,把自己从照片上剪下来贴在小初的写真旁边的时候,我就已经能做出这么了不起的作品来啦!”

场面登时异常混乱,有人在骚动中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出口。京一见状怒不可遏地大声喝止道:

“所有人都不许动!通通给我闭嘴!你们是不是想死啊?!”

经他这么一吼,前一秒还沸沸扬扬的体育场瞬间安静了不少。今晚的这个地方是属于世界上一部分人的狂欢节,此时的观众席依然热闹得让人忍不住尖叫,然而这份想要尖叫的心情却与大家想象中的截然不同。虽然观众席上还有几个地方会时不时发出叫声,但京一好像不打算再理会台下那些人了。他突然一声不响地看向台上的二人。

十岚初被吓得战栗了一下,森中的肩膀也受她影响抖了一抖。而京一却不可思议地挤出宁静的笑容来,对十岚初说道:

“抱歉,小初,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打扰我们罢了。虽然我和你才初次见面,但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森中仍在警惕着京一,以免他有机会袭击十岚初,但京一似乎根本没有接近她们的意思。只见他像个小孩一样一脸高兴地说道:

“事不宜迟,我想听的歌是《台风》。”

“你说什么?”

十岚初的表情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京一又平静地对她重复了一遍。

“你不是说幸运观众可以点歌吗?我想听你唱的歌是《台风》。”

十岚初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京一见状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

“求你了,小初。你也不想看到我伤害他们吧?”

乙世不禁吐槽道:

“现在哪里是听歌的时候啊。”

辉月却没有回应她。就像在鼓膜上砌了一堵墙,如今他就连贴在耳边的声音也丝毫听不进去。

他屏气凝神地眺望着台上,在场的观众也正在做与他一样的事情。千万双注视不由分说地承担在了十岚初的肩上,所有人的神经都与炸弹的引线死死维系在一起。人群中拂过一缕清风,悠长的微风无忧无虑地扬起绿茵,而人们却连本能的呼吸都慎重不已。场上的数万人都在心中紧张地祈祷风声停止,仿佛这么温柔的晚风也会吹倒舞台上的京一,触发他胸前那枚炸弹的水平装置。

辉月对现状感到一筹莫展,他的视线锁定在瞬息万变的舞台上,浑身都僵硬得无以复加。他低下枪口,又启动了麦克风说道:

“乙世——”

乙世盯着那段海枯石烂都不会缩短的距离,用听起来很不甘心的语气说道:

“简直就像癌症一样,从发现到恶化只耗费了短短的时间。”

“不行了。就算让濑虎带队冲进来,也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接近京一。”

乙世使劲地“啧”了一声,惋惜地说道:

“是我们大意了。西塔的人早就应该在‘烟男’现身之前疏散观众,哪怕是向世人公开影生兽的存在,也绝对比现在这么棘手的情况要强。”

“怎么办?只能暂时先顺从他的条件了。”

“可是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

辉月也无话可说,只能目不转睛地跟进着京一在舞台上的一举一动。局面照旧僵持不下,十岚初手足无措地与京一对视了良久。可即便她的思考停滞不前,时光也不会因此停止流动。

然而身为这场悲剧的万恶之源,京一在面对十岚初犹豫不决的模样时,居然反而显露出了愤恨的神情。他阴沉着脸对自己的偶像说道:

“怎么了,你该不会连这种事情都办不到吧?别跟我开玩笑了,你不是‘神大人’吗!”

十岚初一脸凝重地推开了森中,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站在了京一面前。森中好像难以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呆若木鸡地僵在了原地。彼时的十岚初就像小说里那艘身负万箭的草船,背上承担着无数尖锐而沉重的期望。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收敛起笑容对京一说道:

“我知道了。”

十岚初对摄像机点了点头,示意场控可以开始播放伴奏。伴随着灯光再度熄灭,最先进的音响缓缓地响起了音乐,一支前奏略显压抑,下一秒又陡然高昂的副歌洋溢在惊魂未定的观众席间。这首《台风》在诞生之时渴望传达给大家的正是这一份在绝境中仍不失去希望的精神。十岚初转身面向大家,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堂堂正正地说道:

“我会再一次用歌声来拯救大家,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事情了。”

京一瞟了森中一眼,不耐烦地对她说道: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森中这次一改先前怯场的态度,坚决地答道:

“我是不会走开的。在确保十岚初小姐平安无事之前,请让我留在她的身边。”

于是,京一不再插嘴。十岚初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亦如她当初用歌声为这座破败的城邦带来新生一般,轻轻地唱起了那些鼓舞人心的歌词。

“即使狂风过境,神明也会站在风暴中心,在这片枯萎的土地上,创造崭新的世界~♫”

时针一分一秒地偏移,辉月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多久没有进行过呼吸了。这时,耳机里溢出了乙世淡淡的笑声。

“我倒是觉得这样还不错,与其让他们知道真相,他们或许宁愿在美妙的歌声中被影生兽饱餐一顿吧。”乙世不禁又笑出了声,然后有些丧气地说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继续这段没有意义的追逐了。”

辉月连忙打断了她。

“——乙世!”

“抱歉!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至少我们还有落下一子的余地。”

乙世在疾行中凝视着自己的手背,漠然地说道: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挽救他们。”

辉月的心中却并未感觉豁然开朗,如果真的有什么办法,乙世也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才拿出来用,他很清楚等待着自己的绝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种好消息。辉月默默地咬紧牙关,越来越不安地等着乙世揭晓谜底。

乙世释然地说道:

——“我也持有‘灰烬之力’。”

辉月当场不顾一切地喊道:

“可是——”

“我知道。”乙世干脆地说道,“消灭了影生兽之后,我大概就会因为耗尽寿命而死吧。”

摩托车跟随影生兽冲下了斜坡,留给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乙世却依旧只能在一成不变的行驶中被影生兽牵着鼻子走。她冷若冰霜地说道:

“不如说,她设计这盘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座桥成为我的葬身之地啊。”

辉月失控地大声说道:

“我不同意!一定还有别的方法!‘浮士德’……我们不妨去借用他们的力量——”

乙世轻松地笑道:

“其实你很清楚,在这世上能够直接消灭影生兽的能力,就只有‘灰烬之力’而已啊。”

辉月并不接受她的说法。

“乙世,像七原君那样将时间静止吧,我一定可以解决那颗炸弹!”

“但你想过这样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吗?恐怕结果是一样的,我最后会由于静止了超出极限的时间而死去。就算再换成另一种方法也无法改变我的结局,最多只是换了一种死法罢了。”

“可恶!”

辉月被说得无计可施,终于也陷入了绝望,只能窝囊地对着耳机嘶吼道:

“不可以!就算是为了历,我也不能让你去死!”

乙世也回应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为了历,我绝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

乙世冷静地把手指贴在耳机上,用一如既往的语气坦然地说道:

“没关系,辉月。我会自己做出决定的。”

说罢,她决绝地挂断了电话,切断了自己与辉月之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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