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一次毕业②

作者:霍诺迷奇 更新时间:2024/2/12 8:00:01 字数:43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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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原刚刚走到门口脚下就被忽然绊了一下,她猝不及防地扑到了一面墙上,被她双手支撑住的墙壁中布满了五颜六色的涂鸦。七原骇怪地瞪直了眼睛,如果是在她熟悉的那个干净整洁的校舍里,自己的眼中就一定不可能会出现这一片张牙舞爪的涂画。

“哎呀,我都忘了这里还倒着一个人了。”

乙世随意地踢了一脚地上突兀的事物,在七原背后漠不关心地抱怨了一声。七原回首循声望去,那是一只遍体鳞伤的人手,这就是方才绊倒自己那件障碍物的正体。放眼望去,走廊上的画面令七原大跌眼镜,宽阔的过道上瘫倒着一大堆形形色色的学生,她们好像集体感染了诺如病毒,每个人都虚弱不堪地趴在地板上叫苦连天。

七原晃神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难怪走出来以后总是觉得风刮得很大,原来走廊上边的窗户基本都被人打碎了玻璃。乙世抛下自己径自大步流星地走向楼梯,七原紧了紧衣领跟在后方,为了追上乙世的脚步而不断地加快速度。她在途中看到那些毫无艺术细胞的、只是拿七种颜色的油漆喷射而成的图案沿着教室外墙肆意地延伸着。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这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大学。我们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七原一边手忙脚乱地跟脚边的伤员道歉,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地面上横七竖八的手脚。乙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在快步赶路的同时轻松地笑道:

“看过就懂了吧,这是一间不良女子高中哦。”

“不良高中?这次终于山寨到《马路须加学园》头上了吗……话说我的后辈想当假面骑士,能不能请她想想办法?”

“你也知道《马路须加学园》吗?”

“我当初不是看完了《第60次初恋》吗,然后就有点好奇是不是所有偶像剧都是这个水准,于是就去了解了一下别的偶像拍的剧集,结果最后在排行榜前列找到了这部电视剧。”

“那这一部看起来怎么样呢?”

“反正就是关于青春、友情、认真什么的。”

“认真啊……所以才会叫‘马路须加’吧。”

“是啊。话说回来,你干嘛总是在打岔啊?你拉我一起乔装混进这间学校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啊?”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顶点的风景。”

“能不能正经一点。”

“驻扎该区的工作组接到了线报,据说或许有一位隐瞒身份的‘缺失者’藏身在这个校园里。不过这种事情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今天必须要玩得尽兴才行!”

“不对,明明就很重要吧。给我认真地把情况说明一遍啊。”

“啊对了,我已经拜托敦敦帮你向羽大打过招呼了,你只要专心帮我的忙就好了。”

“他真的会好好帮我请假吗?”

“这我倒是不知道,可我听说接电话的老师碰巧是个女性,而且他们已经约定好今晚要在歌舞伎町见面了呢。”

“他的效率也未免太高了点吧。看来我们学校的教师素质也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没有用的啦,敦敦对女性的吸引力可是无敌的。”

乙世马不停蹄地登上了二楼的阶梯,七原也在后面费力地加速追赶。七原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当她们踏上第二层的平台时,空气就突然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整个二年级的目光齐刷刷地瞪向了两人,所有人都像埋伏到渔夫落水的食人鱼一样凶恶地围堵了上来。

七原听着这阵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不免感到一丝窘迫,身旁的乙世却仍然露出了游刃有余的笑容。那群身穿水手服的女高中生不怀好意地展示着手中的武器,其中一人脱离集体盛气凌人地越过了队伍的最前列,她来者不善地提动竹刀敲打着地砖,对两人叱问道:

“喂,新来的,你们这两个人又是什么组合啊?”

“我们乃是——”

乙世装模作样地清了下嗓子,随后又缓缓深呼吸了一口气。

“——‘禁忌的二人’!”

“太让人误会了。”

女生气急败坏地抽打着瓷砖,怒目圆睁地瞪视着二人吆喝道:

“声音那么大蛮嚣张的嘛!少瞧不起人了小鬼!”

“噗……小鬼。”

七原没忍住别过头偷笑了一声,女生又一次叩击地板打断了她。只见女生麻利地收起了竹刀,握起拳头将大拇指朝下比向她们,然后气焰嚣张地叫嚣道:

“喂,你们该不会以为自己够资格走过这条走廊吧?”

七原不经意地用余光看了乙世一眼,她依然不以为意地对着女生微微一笑。

“你可别误会了,对我们来说,你们只不过是垫脚石而已。”

乙世从容地伸出一根手指,然后缓慢地抬高手臂将它指向了天花板。每一位学生的眼神都为此骤然一变,所有女生都蠢蠢欲动地攥紧了各自的兵器,而乙世却不知所谓地轻笑着说道:

——“我们可是要到更上面去的啊。”

“就叫你别开玩笑了啊混蛋!看我不把你揍飞!”

女生这下再也忍无可忍,高声咒骂着提起竹刀简洁明了地冲了上来。其余学生被她的咆哮点燃了情绪,也立刻追随着那个带头冲锋的背影一拥而上,全部人顿时都像打开闸门后的赛马一样拼命地横冲直撞。

七原默默地昂起头来仰望天花板,看着那些老旧的痕迹,脑海中便一股脑地涌入了昏暗的吹奏部活动室、四天王、部长、副部长、黑红色的校旗,还有部长专用的沙发等等画面。

乙世用脚勾住身边的桌腿将课桌拖到面前,接着使出全力往侧面踢了一脚,令其滑行着冲撞向了来势汹汹的人群。跑在首位的女生首当其冲被桌角击中了腹部,伴随着这张桌子一起推移着撞翻了后面的部队。仿佛超市里的货箱被无人看管的购物车冲过来推翻,场面一度失去控制变得吵吵嚷嚷。

还没等七原回过神来,乙世就纵身蹬上了课桌,以桌面作为跳板对着面前的女生使出了一记飞踢。鼻梁骨断裂的响声将七原拉回了现实,这条走廊上的学生并不懂得正确的战斗方式,每个人都只是在没头没脑地抡起拳头殴打对方罢了。

乙世的身手似乎也因为她们的影响而变得毫无章法,她在对付学生时只不过是比她们更为精确地打击面部,或是接住迎面打来的拳头,再往对方的腹部狠狠地揍上一拳。对于这种不受招式的限制、随心所欲地施展拳脚的斗殴,乙世好像感到相当的乐在其中。

在用回旋踢解决了企图偷袭背后的杂兵后,乙世愉悦地将头发撩到耳后,头也不回地对站在后面的七原问道:

“怎么样,她们当中有那个人吗?”

七原不认可地回答道:

“我觉得她应该不在这里。”

乙世用拳背挡开了挥向太阳穴的球棒,使金属棒反弹回去打破了使用者的眼角。

“那我留下来帮你拖住她们,你再往里面一点仔细找找看吧。”

“反正你也只是想和她们玩玩而已吧。”

七原自讨没趣地叹了一口气,下一秒却突然不小心对上了三双眼睛。七原怔怔地望着三幅不同的面孔,虽然她脱口而出的话语并没有挑衅她们的意思,但她们却凶神恶煞地敌视着这边,表情看起来好像要将七原生吞活剥似的。七原被她们瞧得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中间那人学着一口不良少女的语调,装腔作势地冲着七原嚷嚷道:

“你这个跟班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些什么啊?”

“噗……跟班。”

这一次轮到乙世忍不住笑出了声。

七原板着脸瞥了她一眼,随即笔直地对准三人的视线,眼神在对视间骤然一凛。那三名学生先是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发了一会愣才后知后觉地指着七原骂骂咧咧道:

“你在那瞪你妹啊!”

“欸?”

“去死吧混蛋!!!”

“……等一下。”

七原情急之下本能地摆出禁止通行的手势,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三位女生飞快地冲向自己。她手忙脚乱地拾起不知被谁遗落在地上的书包,然后拿来格挡在面前防御住扑面而来的激烈敲打。七原感觉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奋力打鼓,把书包塞得满满当当的课本被竹刀鞭打得啪啪作响,挂在拉链上的吊饰也在剧烈的摇摆中发出了叮叮铃铃的声音。

“慢着——”

七原在猛烈的攻势下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她勉强地用连自己都快听不清的声音吐槽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高中生也未免太缺心眼了吧,明明被我的眼睛瞪过居然还敢这么冲过来。”

乙世还在另一边打得不亦乐乎,趁着干架的间隙轻松地对七原回应道:

“这个学校里的人就是这样的啦,是我忘记事先跟你说了。”

七原不耐烦地压低声音埋怨道:

“这么关键的事情倒是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七原瞄准时机将书包向前一顶,突然使劲把倾向自己的那三个人推倒在地。她们立时大呼小叫着跌倒在旁人的身上,七原有些过意不去地看着她们四脚朝天的样子,迟疑了一会才急急忙忙地贴着墙壁落荒而逃。被她甩在身后的三人很快摸爬滚打着站了起来,她们一个接一个地破口大骂,随后灰头土脸地撒开双腿追赶起了七原逃离的身影。

四个人吵吵闹闹地跑过了贴在墙壁上的公告,白纸黑字写着的内容是:禁止在走廊上追逐打闹。

七原向来对体育很不拿手,就算是在抢跑的情况下也仍被追兵急剧地缩短了距离。就在对方伸手便能抓到自己的刹那,七原慌慌张张冲进女厕所的第一间快速地反锁了门栓。朝外的门板在关门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巨响,七原的背部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狠劲大力地锤了一下。

“给我出来啊混蛋!”

那三名女生仍然不死心地对着门板拳打脚踢,七原的后背被这一下又一下的震颤撞得阵阵生疼。由于女厕所的门是木制品,她没有把握这块木头能够支撑太久。她冷静地干咳了一声,为了确保外面的人也能听清而稍微提高了音量说道:

“那个,能请你们听我说两句吗?”

她们几个大概也已经非常疲惫,听到七原说的话后便没劲地停止了攻击,但其中一人还是为了表示不爽而气愤地踢了一脚门的下面。

七原稍稍松了一口气,试探性地向她们询问道:

“我和跟我一起上来的那个人不一样,无意与你们为敌,能不能请你们放过我呢?”

厕所的过道上霎时间发出一阵爆笑,门外的三人冷嘲热讽地说道:

“你们听到了吗?她在求饶欸!”

这份不知好歹也在意料之中,七原面不改色地再度提议道:

“当然不是让你们白白放我走,我会给你们每人一点保护费的。”

几人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

“保护费?”

“嗯,一个人十万块,你们看怎么样?”

七原在上楼的路上查看过钱包,发现自己的口袋里确实还剩下这么多钱。

“十……?!”

“好耶!”

“你别擅自答应啊混蛋!”

她们听上去好像因为七原说的话而闹起了矛盾。

“……但是有十万块的话,这段时间就能打车回家了欸。”

“对啊,我再也不想忍受公交车上那些奇怪的目光了,我还经常听见车里那些人在小声说我的悄悄话呢……”

“你们倒是给我冲那堆人发脾气啊!”

“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啊,总觉得那些大人光是看起来就好恐怖哦……”

“打扰一下——”

七原通过下方的门缝将三十万円的钞票塞了过去,前一秒还叽叽喳喳的厕所立马鸦雀无声,哪怕隔着门板什么都看不见,七原也能轻易想象出三名女生的脸上此时浮现了什么样的表情。她耐心地对门外的三人说道:

“那么我就把三十万円放在这里了。”

不知哪一位像是害怕七原收手似的快速抢走了纸币,七原听到她们一惊一乍地对拿走的日円不停地怪叫着:

“哇,好厉害,这就是三十万日円啊!”

七原轻轻地敲了敲门,提醒她们不要遗忘双方之间的交易。

“现在我能出去了吗?”

结果对方却过河拆桥地对她说:

“哦,你出来吧!让我们把你修理一顿就可以走啦!”

“……等等,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吧?”

她们又肆无忌惮地大笑着耍赖道:

“笨蛋!我们可是不良!不良怎么可能会信守承诺呢?!哈哈哈哈,笨蛋笨蛋!”

七原一时无可奈何地扶着额头,唉声叹气地自嘲道:

“你说得没错,相信你们会遵守约定的我真是一个笨蛋。”

说完,七原便重新振作了起来,心想到:也是时候该让你们见识一下年长者的手段了。

下个瞬间,厕所上空的电灯忽然全数熄灭,守在门外的三人见状大惊小怪地尖叫了一声,又不安地辱骂起突然停电的学校来借此壮胆。而在她们心慌意乱的空隙,七原沉默着靠近了隔间的左侧,通过马桶旁边漆黑的隔板穿梭到了另外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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