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复仇Ⅰ 』黄昏之殇⑥

作者:霍诺迷奇 更新时间:2023/11/12 12:00:01 字数:3265

*

赌场内,

乙世猛然睁开双眼,一条能依稀辨认出是紫色的领带正贴着她的鼻尖,上面附有敦常用的那款男士香水的味道。乙世的肩膀渐渐感觉到了一对手臂的存在,她回过神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正被敦抱在怀里。

敦紧紧抱着自己,那双手带来了一股不容分说的压制力,令乙世的身体在他怀中动弹不得。他想要绞杀自己……不对吧,要是那样自己早就死了。想到这里,乙世那几秒钟前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在冷静下来之后,她发觉从敦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威胁。

乙世注意到胸前传来了一阵痛楚,好像有什么东西隔在了她和敦之间压迫着自己的胸口,她慢慢低下头,是那把格洛克手枪,而敦的胸膛正毫无防备地抵在枪口上。在这个距离开枪的话两个人都会受到伤害,乙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扳机。

虽然有很多种办法可以逃走,但乙世的直觉告诉她,现在最好不要那么做。

就在这时,敦的身后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明亮的火光接二连三地在敦的背后亮起,密密麻麻的子弹像是在敲架子鼓一样猛烈地击打在他的背上。越来越多5.8毫米口径的弹壳掉落在敦的脚边,但他却始终没有躲闪的念头,在左右两边都有掩护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却傻傻地待在空旷的走廊上经受着枪林弹雨的洗礼。但不知为何,乙世却觉得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终于停了下来,不绝于耳的家具和玻璃杯被打烂的噪音也随之停歇,两人的身边只剩下了弹壳在地毯上滚动的声音。乙世咽了一下口水,依然说不出话来。其实刚刚有不少发子弹避开了敦的身体,它们三番五次地越过敦的肩膀和腋下,十分惊险地擦着乙世的头顶和脸颊向后飞去,但她却只是呆若木鸡地仰视着眼前的敦。

从子弹可以连发这一点来看,对方持有的大概是某种轻型机枪,这种机枪的弹容量通常在30发左右。乙世在严酷的训练中锻炼出了匪夷所思的反应和速度,因此可以在战斗中轻易地闪避这类机枪射出的子弹,但与吃了这么多发子弹却仍然毫发无损的敦相比,自己的那点略高于常人的敏捷根本不值一提。

就在乙世默默感叹的时候,敦忽然开口说话了。

“乙世,你没事吧?好险啊,差一点你就要被射成马蜂窝啦。抱歉哦,没想到这帮蠢货居然把枪给带来了,等我回去一定要把他们给好好收拾一顿。”

敦略微放松了双手,让乙世有了活动的空间。乙世僵硬地向上看去,不知所措地注视着敦那双猩红的眼睛,心里产生的第一个想法是:欸?为什么他开口说话了?她又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到:咦?他会说话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我会对这种事情感到意外?啊,对了,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这里,而是为什么他吸到了这种气体后还能好好说话。

面对完全不明白自己的举动有多不合理的敦,乙世想问的问题堆积如山,她怔怔地看着敦,一愣一愣地问道:

“……敦、敦敦,为、为什么你会没事?”

敦一头雾水地说:

“啊?为什么这么说?话说我的客人怎么突然间就发疯了?就算我说了要给每张桌子都加两亿筹码也不用这么高兴吧。还有这些烟雾又是怎么回事?我可没叫人准备这个啊。”

他们那是高兴?乙世有些无语地歪了歪嘴角,解释道:

“这是一位‘缺失者’的能力,吸入这种气体的人会因为看见害怕的事物而失去理智,然后把看到的一切都当作是令自己恐惧的东西来进行无差别攻击。”

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确实吸了不少这种气体耶!不过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我就没事呢?”

乙世忍不住笑了起来,虚弱地说道:

“……我才想问你呢。真是的,差点就被你给吓死了。不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你明明吸到了那些气体,可你不但没有攻击我,居然还保护了我。”

敦装模作样地托着下巴想了一会,然后傻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我没有害怕的事情吧!”

“欸?”

乙世难以置信地问道:

“真的吗?你就不怕我有一天会突然死去吗?其实刚才就差点死了……”

敦露出亲切的微笑,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是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乙世此刻真的很想扑上去抱住敦,可惜这里并不是让她和家人相亲相爱的地方。

就在乙世以为她能松一口气时,从后门那边传来的一声巨响冷不防地打断了她的思绪。乙世战栗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她紧张地往敦的身后看去,一开始还以为是那些失控的黑帮成员又拿出了新的武器。然而下一秒,她却看到一个轮廓貌似大门的物体从眼前飞了过去,还没等她看清,那个东西就猛地撞飞了烟雾中那几个拿着机枪的影子。

敦也站起来转过了身,乙世看见他的西装后面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应接不暇的弹孔。

“喂喂喂,别弄坏我的门啊,虽然只是一千多万的便宜货,但也是我花钱买的好不好。再说了,就算是我也不会把门拆了用它来修理小弟啊。”

门后缓缓地走出了一个巨大的身影,虽然烟雾妨碍了视线,但乙世还是通过体型庞大这个特征一下就认出了来者是濑虎。她吃惊地说道:

“濑虎?!啧,明明都告诉过他不要擅自行动了!”

说着,乙世发现了对方不正常的地方。虽然濑虎戴着防毒面具,但他的双眼却散发出了诡异的红光。这时,乙世看到濑虎的手上端着冲锋枪,并且还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走火。情况刻不容缓,乙世立即朝敦大喊道:

“敦敦!别让他在这里开枪!”

敦二话不说便抄起一旁的椅子扔了过去。他扔出去的明明只是一张椅子,但他的周围却像发射了炮弹一样向后掀起了一股强烈的气流。

飞出去的那张椅子准确地命中了濑虎的手臂,就像把鸡蛋砸在墙壁上,木质椅子在那条粗壮的臂膀上很干脆地粉身碎骨。然而椅子并没有顺势将濑虎手里的冲锋枪给打落,濑虎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停下前进的步伐,一言不发地转过头看向了敦。

被这样一头庞然大物静静注视着,换做稍微胆小一点的人恐怕已经哭着脱口而出:“椅子不是我扔的!”了,但敦只是默默地露出了气急败坏的笑容。他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毫不手软的一次攻击居然只不过是把对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乙世看到濑虎的防毒面具正面破开了一个大洞,他就这样戴着一块形同虚设的防毒面具,从脸上的那个破口中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红烟。

濑虎像提线木偶一般动作不流畅地转过身来,将冲锋枪的枪口对准了他们。乙世下意识地想要闪到一边,可还没等她的身体动起来,敦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把她像小鸡一样拎起来丢到了扑克桌的后面。

“……咦?敦敦你等一下?!”

乙世猝不及防地摔在地毯上,但她很快就爬了起来并连忙看向了走廊那边。

敦咧开了大魔王似的笑容,目露凶光地说道:

“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着,敦猛地抓住了左边那张扑克桌的桌沿。只见他的手臂瞬间青筋暴起,在那股超凡脱俗的怪力之下,扑克桌顽固的底盘逐渐松动,慢慢上升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乙世知道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可当她看到敦将直径超过240厘米的扑克桌举起来时还是傻了眼。

“……真的假的。”

与此同时,濑虎也扣动了扳机。不间断的子弹噼里啪啦地射击着敦的胸脯,将他那身西装的正面也射得残破不堪。然而这些子弹却根本无法穿透他的身体,只是不停地在他的身上重复着变形和弹开的过程。敦毫不为其所动,仍然不依不饶地将又大又沉的桌子向上抬高。桌上的扑克牌和筹码全都顺着倾斜的桌面滑落下来,不知不觉间,这些小道具在敦的脚边叮叮当当撒了一地,而他手中的扑克桌也终于与地面完全形成了一个直角。

乙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某种预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就抢先一步趴了下来。

“100分!”

大声喊出这句话后,敦以排山倒海之势掷出了那张桌子。

——什么100分?

那个瞬间,乙世感觉像是有一架战斗机从自己的头上起飞,一股强大的风压蛮不讲理地将她按在了地上。

扑克桌如同从天而降的巨轮一般飞向了濑虎,敦也跟在扑克桌的后面冲了过去。濑虎好像根本没有想过要闪开,依旧杵在原地不明所以地扫射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桌面。下个瞬间,一只拳头猛然穿透了厚厚的桌面,隔着桌面重重地打在了濑虎的脸上。乙世听见了骨头碎掉的声音,紧接着,扑克桌后面那个巨大的身影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一眨眼便消失在了烟雾的后方。

过了一会,乙世听见烟雾的尽头先是发出轰隆一声,接着又响起了一系列玻璃和木头相继摔碎的动静。她下意识地缩了缩头,情不自禁地在心里为濑虎默哀起来。

敦毫不费劲地把手从扑克桌的破洞里拔了出来,随即朝濑虎被打飞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再次高声喊道:

“耶!100分!”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100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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