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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鸟面前的这个段内除了最开始的那句话外就没有再说过什么,只是像个假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这时,段内的身体突然在地上化成了一滩黑水,飞鸟看着那滩黑色的液体逐渐渗透到地毯下面,但吸收了那些液体的地毯却像无事发生一样,没有留下一点潮湿的痕迹。飞鸟迅速反应了过来,赶忙大喊道:
“不好!快去清姐姐的房间!”
房间内,伊水正独自一人心事重重地坐在床尾。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门口那边传来了一阵咕嘟咕嘟的水声,起初她以为那个声音是从浴室发出来的,但很快她就发现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更准确地说,是离她越来越近了。伊水茫然地抬头看去,发现面前的地毯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就在她不知所措地看着那滩液体时,那滩黑色的液体突然就像面团一样向上拉长了。
伊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团诡异的黑影变成了段内的模样,见伊水一脸恐惧,他赶紧对其安抚道:
“别担心,是我来了,伊水学姐。”
伊水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呆滞地问道:
“……义纪?”
段内解释道:
“是我没错,虽然我现在的样子确实变得不太一样了。对了,我是通过影子找到你在这个房间里的,擅自闯进来吓到你了,真的非常抱歉。”
伊水的脸色由于受到惊吓而苍白如纸,她不安地问道:
“……影子?你刚才的那个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段内却说道:
“那种事根本不重要。伊水学姐,我是来向你道别的,今晚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伊水还想问些什么,但飞鸟等人此时却闯了进来,伊水听到他在门口大声问道:
“你没事吧?!清姐姐!”
伊水紧张地看了过去,段内也循声转过头去,冷漠地看向门外。飞鸟看到段内也在里面后顿时一脸凝重地喃喃道:
“……段内。”
一看见来的是飞鸟和千秋,段内便露出了一副恭候多时的表情,对他们说道:
“……哟,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学长,小少爷,只能你们两个进来,其他人都要留在外面等候。”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叫我进去我就进去吗?!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啊?!”
千秋骂完后转身就要逃跑,飞鸟却及时出手拦住了他,对他说道:
“算了吧,哥哥。如果你现在逃跑他会立刻杀了你的,眼下我们也只好先听他的了。”
进门之前,飞鸟悄悄侧过头对真影使了个眼色,真影会意地点了点头,接着无声无息地从人群中离开了。
两人一起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伊水站了起来,忧郁地问道:
“……义纪,你要杀了千秋的事情是真的吗?”
段内回过头看着她,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是的,伊水学姐。等我杀了千秋学长以后,你就脱离千烟会去过平静的生活吧。你放心吧,你本就与千烟会牵扯不深,所以他们一定不会对你纠缠不休的。”
段内又看向了飞鸟,阴沉地说道:
“我说得对吧?”
飞鸟双手插进口袋里靠在墙上,一脸冷酷地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段内又侧对着伊水冷若冰霜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就算他没有信守承诺也没关系,如果他们敢找你的麻烦,我就把千烟会的人全都杀了。”
伊水却摇了摇头,难以释怀地说道:
“……不,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学姐,你说对了。”
说着,段内缓缓地移动到伊水身后,轻轻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然后看着千秋说道:
“那么学长,现在就请你当面告诉学姐,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千秋却把脸别到一边,根本不想看他一眼。
“……我怎么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段内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目光黯淡地说道:
“原来你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啊?不过也是,毕竟你以前还要其他人帮你掩盖自己的恶劣行径呢。”
千秋不经意地瞥了飞鸟一眼,咬了咬牙,不爽地说道: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段内冷漠地说道:
“让我来替你说也可以,反正羞耻心对我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
千秋忍无可忍地大吼了一句:
“烦死了!那么久以前的事情谁还记得啊?!也就只有你这种内心阴暗的人才会记得那么清楚了!”
段内却面不改色地继续施压道:
“学长,你最好想清楚了,由你自己来说的话,至少你还能稍微粉饰一下自己。但如果让我来说出一切,我可是一定会将当年的真相一字不漏地说给学姐听的。”
“可恶!”
千秋气急败坏地大骂了一声,然后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没错!我天天在厕所里抽烟然后嫁祸给你,因为我想让你被学校退学!我大早上就让你吃加满了一整瓶tabasco辣椒酱的面包,是因为我知道你有胃病不能吃这个,想你快点发病死掉!我对跟你同年级的人说心情不好就只管拿你出气,如果你敢有什么怨言就来告诉我,因为我以为只要你受不了了就会自己转学走人了!我是干了这些事,那又怎么样?!要怪就怪你自己非要在我面前晃悠吧!谁让你一定要出现在我面前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从我眼前消失?!实在是太碍眼了!我就是想你去死啊!!!”
段内轻叹了一口气,眼神虚无地说道:
“……真无聊,难得你努力了半天,结果还是只能说出自己的罪行的九牛一毛吗?……为什么你选择的是我?难道就是因为你从我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吗?”
千秋暴躁地大叫道:
“是啊!怎么样?!你一个狗杂种也敢对我堂堂千烟会少主做事有什么意见吗?!而且你还老是没事就盯着我的女朋友看!真是恶心死了!”
千秋说出下半句话后,飞鸟不禁叹了一口气。段内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忍不住捂着脸大笑起来,千秋看着他又嫌弃又担忧地问道:
“……喂,你在笑什么啊?”
段内停止了笑声,仍然带着笑意说道:
“学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要等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再杀了你吗?但现在已经不用问了,因为你刚刚已经回答我了。辛苦你了,学长,你可以去死了。哈哈哈哈……是啊,我怎么就想不明白呢?像你这么小心眼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女朋友来接近我呢?对不起,伊水学姐,我竟然怀疑你。”
说着,段内放开伊水的肩膀,后退了一步。伊水转过身来看着他,段内对她说道:
“伊水学姐,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你先出去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要再看了。”
而一直默默旁观的飞鸟这时候插了一句:
“为什么要叫她出去呢?难道你不敢当着她的面动手吗?你都决定要杀了她的丈夫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段内却不以为然地说道:
“挑衅对我是没有用的。”
他又对伊水说道:
“永别了,伊水学姐。出去以后就忘了今晚的事情,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吧。”
然而这时,伊水忽然释然一笑。
“真是没办法,这一天果然还是来临了啊。”
她又看了千秋一眼,对他说道:
“对不起,千秋,谢谢你替我隐瞒至今。还有义纪,很抱歉一直瞒着你。看来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对你坦白那个埋藏已久的秘密了。”
伊水的发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段内迷惑地问道:
“学姐,你在说什么?”
伊水凝视着段内的眼睛,微笑着对他说道:
“如果你想杀千秋是为了报复他高中时期霸凌你的话,那你应该憎恨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我。因为我才是这一切的背后真正的罪魁祸首。”
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安静下来。段内呆住了很久,随即才勉强挤出笑容说道:
“……嗯,伊水学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学长是因为你才那样对待我的吧?但没关系,就算确实如此,我也不会把自己的遭遇归咎到你身上的。”
伊水却轻松地笑了起来,对他说道:
“哎呀,一定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吗?我想说的是——是我让千秋去霸凌你的。”
另一边的真影循着血迹冲进了放映厅,但地上只剩下一滩血,乙世早已不知所踪。
就在这时,真影用来与飞鸟联络的蓝牙耳机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