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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耽误了不少时间——虽然也有自己的责任,他们回到家时已经不早了,但马上开始准备还来得及。七原走进厨房放下超市的塑料袋,将卷心菜和章鱼腿等食材从袋子里一一取了出来。鼠王躁动不安地在后面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弄得人心情烦躁。七原无视他挽起了袖子,鼠王从斜上方俯视着她工作的双手一脸单纯地问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应该问你有什么能帮到我的才对吧。你一看就根本不是做饭的料。”
洗好了菜,七原抬起头巡视了一圈,接着从墙壁的其中一个挂钩上拿下了一口小锅。她把锅凑近嗅了嗅,闻到了一股调料粉的味道。她转动握把将锅底朝向鼠王,向他问道:
“这个你是用来煮什么的?”
鼠王看着锅里那些焦黑的痕迹回答道:
“哦,这是我平常用来煮泡面的。”
七原又把锅底转向自己打量了一下,说道:
“那应该没问题。”
她再次打开了水龙头刷洗小锅,鼠王又在身后伸长脖子自告奋勇地说道:
“锅还是让我来洗吧。”
“你要是洗得干净不就用不着我来洗第二次了吗?”
冲干净泡沫后,七原又往锅里加了一半的水,将锅架在煤气灶上开火烧热。水面很快就冒起了密集的小气泡,七原把盒子上的保鲜膜拆开夹出章鱼腿放进锅里,调小火力,在手机上设置了一个两分钟的倒计时。待这边处理完毕,她又折回砧板,将卷心菜对半切开、去掉底部的硬芯,先将它竖着切丝,再横着将丝切成小方块。
她从吊柜里拿出一个大盆,按照一定比例倒入面粉、清水和木棉豆腐,用打蛋器将它们搅拌成面糊状。手机响起了倒计时结束的提示音,七原按掉了计时器,拿起砧板把卷心菜碎用手拨进大盆里,然后走过去关掉火。她把章鱼腿从水里夹出来放到砧板上,等它不再散发热气后切成与卷心菜碎相等大小的小方块,同样扫进了大盆中。
厨房里只有打蛋器敲击大盆内壁的声音在不断回响,七原这才意识到身边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她回过头,发现鼠王已不在厨房,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客厅去了。外面的电视机传出了游戏的音效,原来是跑去打游戏了。起先不是还说要帮我吗?也太不真心了吧。七原感到有些不高兴。不过他在也只会碍手碍脚,走了也好。
面糊差不多行了,可以起锅热油了。七原把平底锅放在煤气灶上拧开燃气开关,从塑料袋里拿出了刚买的油。可一拿起装着油的瓶子,七原就皱起了眉头。她关掉火,从厨房门后探出半个身子朝鼠王喊道:
“喂,这个油是怎么回事啊?”
“啊?”
鼠王拿着手柄抬起头来应道。七原板着脸对他说道:
“我说过做大阪烧一定要用没有味道的玉米油吧?可你给我买的这瓶是花生油啊。”
鼠王眯着眼睛看着她手里的油不耐烦地叫道:
“啊?那你结账的时候干嘛不早说啊!”
“是你去结的账吧。”
鼠王大叫道:
“啊不管了!就用花生油做吧!”
七原强硬地说道:
“不可以,用花生油做出来的味道根本不一样。快点再出去一趟买回来。”
鼠王像个小孩子一样挥舞着双手任性地叫唤道:
“随它便啦!反正我不想再出门了!”
七原咬了咬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舒缓神情,平静地叫了他一声:
“——鼠王警官。”
“啊?!”
鼠王意料之中地被激怒,恼火地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就在此刻,七原再度冷冷地瞪着他说道:
“——快去买。”
鼠王骤然浑身僵硬,手上的手柄也被他松开掉到了地板上,他战战兢兢地咽了咽口水,乖巧地回应道:
“......是。”
说着,他就在七原的注视下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家门。
七原一脸不快地叹了一口气,暗自埋怨道:非要逼我使出这招才行。她回到厨房里,把垃圾全部收进袋子里,收拾到一半时突然想到:他该不会又趁机跑去街机厅玩吧?就在这么想的下一秒,门铃响了。七原才舒展没一会的眉头又一次皱紧了。该不会是出门太急忘带钥匙了吧?不是,这到底是谁的家啊?
门铃像催促似的又连续响了好几下。来了来了。七原满脸厌烦地走出去打开了门。
“你......”
“你......”
她和外面的人同时开口了。七原定睛一看才发现门外的人不是鼠王,而是一位陌生女子。对方也愣住了,吃着棒棒糖的嘴停了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七原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了面前的女生,她戴着一副茶色墨镜,两只耳朵都打着耳钉,头发染成了白色,但头顶已经长出了黑头发,变成了所谓的“布丁头”。她的上衣是一件白色的连帽衫,下身穿着一条牛仔热裤,鞋子是黑色的高帮帆布鞋。因为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不良的气息,七原最初还以为她是那个三人组找来帮忙报仇的新帮手。但随即她就察觉到不对劲,这个熟悉的感觉是......
“你——”
这是她对七原说出的第一个字。七原正要说话,她就大声地说道:
“——是他的女朋友吗?!”
欸?
七原刚想解释,对方却再一次抢先开口了:
“哈!我就知道!我说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他怎么会自信满满地跟我说今天一定会做好大阪烧等我来吃!果然是交了女朋友想让人家帮他做好然后骗我说是自己做的啊,那个混蛋!”
她双手叉腰,气呼呼地在门口踱来踱去。七原发出了细不可闻的声音:
“那个......”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比预计时间早到了!那家伙肯定没料到我会识破他的把戏搞突击检查吧!还好还好,差点就让他装到了!”
“那个......”
“啊?”
对方终于看了过来。七原一脸无奈地说道:
“......那个,能让我说一句话吗?不对,应该说是推翻一个基础。”
对方爽快地笑道:
“哦,行啊!还什么‘推翻一个基础’,讲话还挺高深的嘛你。”
七原神情疲倦地说道:
“首先,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哦。欸?!”
对方大吃一惊,七原疲惫不堪地继续说道:
“其次,我确实是被他找来帮忙做大阪烧的。”
对方大惊小怪地叫道:
“既然不是他的女朋友那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这种请求啊?!”
七原扶着额头说道:
“......你可能觉得难以相信,但我就是这样的人。”
说完,她拿开了手,正视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还有,你是白实小姐吧?”
对方叼着棒棒糖露齿一笑。
“是啊。哦,我知道了,你是零吧?”
七原点了点头。下一秒,白实突然伸出双手抓住她的头,使劲地揉了起来。
“哈哈你好呀!我天天听大黑提起你,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呀!”
耳边模糊地传来了白实爽朗的笑声。七原感觉自己的头在她手上就像酒保手里的调酒壶一样,脑浆都快被摇匀了,救命。她很想快点开口阻止这个人,但如今就连呼吸都快顾不上了。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时,七原的身旁传来了一道不知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白实停下手循声望去,要不是她还抓着自己,七原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她神志不清地转过头去,看到鼠王吃惊地张着嘴站在走廊上,手里的塑料袋也因为没抓好而掉在了脚边。两个姓鼠王的人撞到了一起,世上真的有人姓鼠王一事的可信度又上升了几分。鼠王抬起手指指着白实,目瞪口呆地说道:
“......小、小白?”
白实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
“大黑?你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
七原往塑料袋里掉出来的瓶子上看了一眼,确定了他这次买回来的是玉米油。
“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就先别管了!来了就快进去吧,别光站在门口啊!”
鼠王捡起袋子兴高采烈地从背后推搡着她们进了家门。
关上门,鼠王站在白实身边朝着客厅张开双手,仿佛在展示一件自豪的成果般骄傲地说道:
“快看,家里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吧!有没有感觉很怀念啊?”
白实却尖叫起来:
“根本不一样!我在的时候这个家还没这么乱吧?!”
幸亏她吃的是棒棒糖,否则七原真的很担心她会被呛到。
白实转过身激动万分地指着鼠王,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站在这别动哦!千万别动哦!”
说完,她就急忙脱掉鞋子,“咚咚咚”地跑进了厨房。
七原面无表情地问道:
“她想干什么?”
鼠王一样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鬼知道她。”
白实没一会就提着两袋打开过的泡面从厨房里“咚咚咚”地冲了出来,对着鼠王咆哮道:
“请问这是什么啊?!你不是向我保证过自己一个人住也会好好吃蔬菜的吗?!嘴上答应了我最后还不是一天到晚煮泡面吃吗?!!”
白实随手扔掉泡面又“咚咚咚”地跑向走廊深处,鼠王不满地说了一句:
“......啊!别乱扔啊!”
七原听到白实打开了鼠王的房门,然后说出了那句她今早想说但没有说出口的话:
“——好臭!!这真的是人住的地方吗?!”
七原一脸赞同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说道:
“深有同感。”
鼠王恼羞成怒地对她喊叫道:
“男人的房间都是这样的吧?!”
“你别擅自用你个人的情况来代表全体男性好吗,飞鸟的房间就一点臭味都没有。”
“我老早就觉得小少爷娘娘的......”
“当心我把你这句话告诉他哦。”
白实拿着一个吸尘器从鼠王的房间里疾步走了出来,回到他的面前说道:
“这个吸尘器的尘土槽里的垃圾量跟我上次来时相比几乎没变化啊!你到底多久没有打扫过自己房间的卫生了啊?!”
鼠王撇着嘴嫌弃地说道:
“......那种事根本不重要吧。”
“怎么可能不重要?!你赶紧给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大扫除啊!”
“才不要呢!麻烦死了!”
“你还有脸嫌麻烦!赶快给我去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实把吸尘器塞到鼠王怀里,将他一把拽到前面,对着他的后背使出了一记舍身飞踢。七原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缩了缩头。地板上传来了两道沉闷的钝响。但愿这个时间邻居都不在家。
鼠王被赶去了他的房间,走廊最里面隐约传来了吸尘器运作的声音。白实回过头看向七原,用与刚刚不同的温和声音说道: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不会。”
白实把墨镜摘下来挂在领子上,露出了一双像猎豹一般锐利的眼睛。她戴着墨镜该不会就是为了遮住这对凶恶的眼神防止吓到别人吧?七原猜测到。
她向七原问道:
“他刚才跑出去是因为油买错了吧?也就是说你还没开始煎对吧?那么正好。”
白实又走进厨房,蹲下来打开下面的柜子翻找着什么。七原也跟着她走了进来询问道:
“白实小姐在找什么?”
白实愉快地说道:
“瓦斯炉啊,要吃大阪烧的话,肯定还是像去店里一样大家一起煎比较有意思吧?”
“这倒是。”
“啊,有了。”
白实从一堆锅碗瓢盆中拖出瓦斯炉,把它搬到台面上装好气罐,试着拧了一下开关,顺利地打起了一团火焰。
“太好了!还有气。”
七原感叹了一句:
“白实小姐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鼠王先生一起在家里吃过饭了吧?”
白实笑着说道:
“是啊。不过你千万别误会,我可一点都不怀念那段时光!那个混蛋吃完饭后从来都不肯去洗碗,我威胁他说要是不洗碗我就再也不给你做饭吃了,他居然说那我就去外面吃啊!真是气死我了!”
鼠王从厨房门边探出头来问道:
“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你们说等下要大家一起煎大阪烧啊?”
“你都搞完了?”
“是啊,你没听到吸尘器的声音就没停过吗?”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站在一个地方按住吸尘器的开关不放而已!!给我认真打扫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被踢了。
这两个人过去一起住的时候肯定没少被邻居投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