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告别Ⅲ』影(上)②

作者:霍诺迷奇 更新时间:2024/4/27 8:00:01 字数:8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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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下来,真影抱着装了一堆食材的纸袋回到家门口,在他身后晃动的影子被路灯由人行道拉长到马路上,仿佛一个随时都会从地上站起来的黑色巨人。他在可视对讲门铃下方的键盘上输入了一串密码,大门随后响起了咔嚓一声。真影将铁门往里推开了一点点,一束车灯却在此刻突然从侧面对准他亮了起来。

真影警觉地迎着强光望去,炫目的光亮背后显现出一辆面包车的轮廓。那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立即发动引擎朝他冲了过来,以往的经验让真影迅速理解了状况,他马上用身体撞开铁门冲进院子,撇下成为了负担的纸袋,争分夺秒地向着别墅狂奔而去。面包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停在门前,一群人拿着枪从车上跳下来,毫不留情地踹开两扇铁门,踩碎了从纸袋里滚出来的番茄粗暴地闯进院子。

为首的男人向前举起枪扣下了扳机,其余的人也在后面跟着他朝别墅开火了。房门上瞬间多出了好几个洞,月光像放映机的光一样透过门上的弹孔射向黑暗的室内。墙壁对面传来持续不断的枪声,真影用手臂护住头部弯下腰,飞快地闪进客厅躲到沙发下面,从沙发底下拖出了一个长长的皮箱。

那帮人扫射的枪口跟随真影的身影移动到客厅,背后的落地窗在枪林弹雨中被一面接一面地击碎,子弹轰碎的玻璃像大小不一的冰糖一样噼里啪啦地洒落在地毯上。几枚子弹发出“噗噗”的声响贯穿了沙发的靠背,沙发套的表层飞出了一团团尾部牵着一小缕白烟的棉花。真影组装好了放在箱子里的霰弹枪,仰起头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口哨声就像能自动探索到声音的空隙一般清晰地夹杂在一片枪声中。其中一个男人的眼角出现了一道袭向他的黑影,他刚扭过头,暴露在外的脖子就被一条从旁边冲出来的杜宾犬重重地咬了下去。那些人听到惨叫声后连忙回过身,将枪口转向了那条将同伴的喉咙咬得鲜血四溢的杜宾犬。这时,又一名同伴大叫一声从视野中矮了下去,其他人惊慌地低下头,看到一条金毛猎犬发出阵阵低吼咬住了那个人的小腿向后拖拽。几人气急败坏地朝它们开了枪,两条狗立刻松开口迅捷地闪到一旁躲开了子弹。

真影看准时机转身探出头开了一枪,领头的男人背对着他被一枪轰飞了脑袋。冒着烟的弹壳从眼前飞出,真影手法娴熟地拉了一下护木,左边的那个人一转身就迎面中了一枪往后飞去。剩下那个人总算反应过来对着真影举起了枪,真影面无表情地对他扣动扳机,那个人的喉咙骤然被炸出了一个血洞,他颤抖着捂住喉咙试图堵住那个洞,嘴里发出了呼吸困难的喘气声,接着就像排出最后一点水后瘪掉的水管一样泼洒着鲜血颓然倒了下去。

后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有几个人从游泳池那边绕过来了。真影赶紧转过身朝着另一边的落地窗开枪,子弹炸开落地窗的玻璃打在了一个男人的胸口上,那个人的身体猛地像水车一样在空中旋转了一圈,最终头先着地发出了清脆的颈椎断裂声。真影飞快地拔出手枪拉开保险,向着站在落地窗后的其余几人接连射击。那几个人的身体各处几乎同时喷出了鲜血,尸体随着被炸飞的玻璃碎片一起掉进了游泳池中。

刚才被咬住小腿拖行的那个人呻吟着翻过身,艰难地撑起身子用虚弱的手举起枪瞄准了真影的后背。真影听到动静急忙转过身,但却为时已晚,就在他紧张的神经即将绷到极限时,那个人的前额忽然伴随一声枪响开了个洞。真影惊讶地看着男人茫然的面孔在他面前逐渐下降,乙世骑在摩托车上的身姿缓缓地出现在男人倒下的身躯之后。真影穿过只剩几片玻璃的落地窗,惊喜地向她问道:

“乙世,你怎么回来了?”

乙世轻轻吹掉枪口飘出的烟,转了转枪收回枪套里对他说道:

“真影先生,剩下的话等回来再说吧,我还赶着去下一个地方呢。”

另一边,

遥夜头上的头套被人一把摘掉,突如其来的光线令他眯起了眼睛,一条弯曲地贴在鼻梁上的黑影闯入了他的视线,大概是从伤口延伸下来的干掉的血迹吧。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待双眼适应了这里的亮度后,遥夜抬起仍有些昏沉的头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似乎是被带到了一间酒吧里。位于他右前方的是一个色调昏黄的吧台,他又将视角往旁边挪动了一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散发着血腥味与恐怖气息的拳击擂台。

就在遥夜陷入混乱时,一个墨镜男推开了围在前面的人群走上前来,在看到遥夜的脸后,他先是一脸奇怪地挑了挑眉,然后将咨询的目光投向了遥夜身边的男人。遥夜看向那个人,对方也一副无奈的样子摇了摇头。怎么了?他们到底在交流什么?遥夜不安地想到。

男人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冷酷的眼神对遥夜说道:

“你好,我叫燕川,燕川组的组长。自我介绍完毕,轮到你了。”

他冷冷地问道:

“小子,你跟七原零是什么关系?”

遥夜尽量用镇静的声音问道:

“你们是千烟会吗?”

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如果情况跟上次一样的话,那只要解释清楚他们应该就会放了自己了。遥夜暗自这么认为。但燕川却发出了一声冷哼,不屑地说道:

“我曾经和千烟会的少主合作过一段时间,以当时来说应该姑且也算是他们的人吧。但我的这位伙伴不久前被人杀了,我的一笔生意也因此黄了。我去找他的弟弟想要讨回自己损失掉的那笔钱,可那个小鬼却对我不理不睬的。没办法,那我就只好用出袭击他得力干将的家和绑架他的女朋友这样的手段,来让他明白我是认真的了。只是我没想到居然会在绑架他的女朋友这一环节出了岔子。”

遥夜顿时咬紧牙关。原来前辈说自己暂时回不了家就是因为这件事吗?!她要是知道这些人没有按照预期被自己引到别处,而是在她家里蹲点还牵连了我的话,肯定会非常自责的!遥夜一直都知道七原根本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坚强。比如昨晚的那通电话,虽然她嘴上是那种“就算不原谅我也无所谓”的口气,但一定就像在名古屋那次一样,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脸上其实露出了一副快要崩溃的表情。所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遥夜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燕川摘下墨镜插进胸前的口袋中,在遥夜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了,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小子,你是七原零的朋友吗?”

遥夜闭口不答。他的大腿外侧明显有被口袋里的手机贴着的触感,可能是他们认为反正都绑住了自己的手就没必要收走手机了吧?那可真是太幸运了。

因为千向担心自己会在帮他干活时遇到危险,遥夜就把自己的手机设置成了只要连按两下开机键就会向千向发送一条附带当前坐标的求救短信。只要趁他们不注意发送这条短信,然后拖延时间等千向来救自己就行了。可说得倒容易,但以遥夜目前的姿势根本摸不到手机,而且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被察觉地发出短信也是个问题。

遥夜朝身旁的男人看了一眼,男人与他目光相接,对着他按了按手指关节,这个动作估计是想表达“不好好回答没你好果子吃”的意思。遥夜灵机一动。他悠闲地翘起二郎腿,露出目中无人的笑容对燕川说道: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就像在问太阳‘你是不是太阳’一样。”

燕川皱了皱眉,莫名其妙地说道:

“什么鬼。那你为什么会有七原零家的钥匙啊?”

呵呵,我早就想说一次这个台词了。遥夜克制住内心的快感,镇定自若地笑道:

“这个问题也很愚蠢,就像在问太阳‘你为什么会发光’一样。”

“混蛋,给我好好说话!”

站在边上的那个男人果然怒发冲冠地朝他一拳打了过来,遥夜在被打中的刹那顺势蹬了一下地面,伪装成被男人打翻的样子连同椅子一起向后倒去。刚才他在东张西望时就注意到身后没有人了,摔倒的冲击力应该能让手机从口袋里飞出来,手机掉在地上的话自己躺下后就能用手够到它了。

遥夜闭上眼睛迎接撞击,黑暗中响起炸裂般的碰撞声,遥夜猛然感觉手机飞走了,他睁开双眼抬头看去,却见到手机飞得比他预想中的位置要远。遥夜瞬间把什么要偷偷进行之类的事抛到九霄云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拉近自己与手机的距离。可恶!如果这次能够活着回去,以后一定要把手机开机键向上放在屁股兜里!

燕川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捡起了那部手机,他撇了撇嘴有些意外地说道:

“什么,你们竟然没有拿走他的手机啊?”

燕川重新坐下,并让其他人把遥夜扶了起来。他冲遥夜晃了几下手机,冷笑着低声说道:

“不过这倒是提醒我了,小子,你的手机通讯录里应该存着七原零的电话号码吧?告诉我你的解锁密码是多少。”

他按了一下Home键将亮起来的屏幕面向遥夜。遥夜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密码。燕川自以为看穿了遥夜的心事,心平气和地对他说道:

“放心吧,只要你老老实实地配合,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遥夜假装被他说服,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回答道:

“密码是很久以前设的,我早就不记得了,平时我都是靠连按两下开机键来解锁的。”

遥夜也想过骗他说只能用自己的指纹来解锁,但提出让他碰自己的手机这种要求大概率会引起燕川的怀疑,所以综合考虑,还是让他亲自“解锁”这个选项比较稳妥。听了遥夜的话,燕川的手指顺着机身的边缘滑到了开机键上,遥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指,专注得可以清楚听见自己的耳朵上的脉搏声。但燕川却冷冷地笑了一声,毫无感情地说道:

“我虽然不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但也没有老糊涂到对手机这种电子产品一窍不通的地步。除了没有设置密码以外,我还从来没见过哪部手机是可以用开机键来解锁的。依我看恐怕是你的手机有什么连续按两下开机键就能报警之类的功能吧。”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啊?!遥夜在心中抓狂地叫道。早知道还不如用“指纹解锁”那个借口呢!至少可以增加一些让自己碰到手机的几率!遥夜对自己选了错误的选项后悔不已,他想到自己玩Galgame时也是第一次总会选到掉好感的选项,可能这就是自己的人生吧!

燕川的一名手下打完了电话,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遥夜还是听到了他说的是:“我们的人全都被干掉了。”

听到这个坏消息,燕川脸色一沉,低声咒骂了一句:

“连被偷袭都能反应过来,看来这家人果然不是吃素的。”

遥夜忽然笑了一声,一脸神秘地说道:

“我们的人好像终于处理完自己的事要找到这里来了啊。”

燕川和手下一起愣了一下,随后唰地站了起来,目光凌厉地拔出手枪抵在遥夜的脑门上凶狠地说道:

“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我都还没通知他们任何人,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遥夜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别以为这么做就能吓倒我,我可是黑道老大的儿子!他咽了一下口水,露出毫无畏惧的笑容说道:

“你们应该在把我绑走的时候就把我的手机扔掉!我的同伴只要追踪我的手机发出的电波就能知道我都去过哪些地方,你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你不是问我和七原零是什么关系吗?我警告你,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男朋友手下的千烟会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燕川恼羞成怒地把遥夜的手机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遥夜心情复杂地看着被砸烂的手机,刚才的那些当然都只是虚张声势,幸亏燕川对他拙劣的演技信以为真了。不过这么一来虽说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发求救短信这条路也算彻底走不通了。但愿千烟会真的会派人来收拾他们吧。遥夜咬着嘴唇在心里祈祷道。

遥夜看到燕川转过去跟手下商量了一下,接着回头看向了他。燕川走过来帮他解开了绳子,然后粗鲁地将他从椅子上拎起来说道:

“你说你也是千烟会的人是吧?不知道飞鸟直得知他的人因为他而遭到接下来的对待会怎么想呢?”

“什么?”

遥夜被狠狠地丢到了擂台上。那个一上来就吸引了他的注意的擂台在自己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来到了脚下,刺鼻的血腥味比在台下时更为凶残地恐吓着自己的嗅觉,遥夜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面色铁青地抓住身后的边绳保持平衡。底下的人像狼群一样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围了上来,燕川趴在擂台边缘对遥夜戏谑地说了一句:

“在你的同伴来之前还有点时间,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你就来给我们表演一点助兴节目吧。”

方才揍了自己的那个男人抬起边绳爬上了擂台,周围的一圈人立马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遥夜明白了一切,自己是弱小无力手无寸铁的奴隶,对面是在笼子里关了三天三夜饥肠辘辘的狮子,而他们是在观众席上享受着这场残酷的厮杀的贵族。

男人脱下上衣丢在地上,一脸狂妄地对遥夜笑道:

“若是你表现得比较好,我们说不定会考虑放你回去哦。”

遥夜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这些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他神情僵硬地握紧双拳举在面前,这不是要进攻,而是为了保护头部。观众们见状大笑着在台下起哄,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自己不可能战胜对手,如果能在这种情况下绝地反击一定很爽吧?但遥夜还是有“这种少年漫画一样的剧情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自知之明的。

男人识破了遥夜的意图,箭步冲上前一拳打在了他空门大开的肚子上。遥夜口吐白沫,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但仍然坚持举着双手护住头部。男人不断地殴打遥夜的腹部来迫使他松开手,遥夜意识模糊间努力维持着保护头部的姿势,近在耳边的欢呼声听起来越来越小,他很希望自己能够真的昏迷过去,但男人一直把力道控制在能让人痛不欲生却又不会让人昏厥的范围内。男人抓住遥夜的肩膀,用坚硬的膝盖连击他的腹部。遥夜想起了内海的话语,在心底不停地默念着:我是蚂蚁......我是蚂蚁......我是蚂蚁......

遥夜的双手渐渐支撑不住垂了下来,男人在他露出面部的一瞬间将拳头打了过去。遥夜被打得后背一下撞到边绳上,他伸手抓住边绳保持站立,低头看着像下雨一样在眼前接连滴落的鼻血。燕川在他脚边幸灾乐祸地嘲笑道:

“哟,不错嘛,被打成这样竟然还能站着。”

遥夜硬撑着抬起沾满鲜血的脸庞,用已然目光涣散的双眼逼视着男人,发出奄奄一息的声音问道:

“......你很享受这种事吗?”

男人一脸得意地说道:

“不是我喜欢蹂躏你们这些弱者,而是‘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铁则,你就用自己的身体来深刻地认识这一点吧。”

遥夜用力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嗤之以鼻地对他说道:

“......别自以为是了!你根本就不是强者,只是一个喜欢欺负弱小的懦夫罢了......!”

遥夜虚弱地朝男人伸出手,对着他的头一把捏紧了拳头。

“......等将来我得到了力量,一定要将你这种人给......”

酒吧后面的仓库内,两个与里头的乐趣无缘的男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子上玩牌。其中一个男人懒洋洋地催促道:

“喂,到你出牌了。”

“不玩啦,又输了,我去拿啤酒。”

说这话的男人离开座位走向冰箱。留在原位的男人看到一位穿着粉色水手服的少女脚步轻快地走向这张桌子,对坐在椅子上的自己问道:

“晚上好啊,可以带我一个吗?”

男人用下流的目光打量着少女的身体,露出轻浮的笑容对她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这已经满员了。”

那名少女——乙世依然面带笑容,声音明快地说道:

“真可惜,那就只好减员一名了。”

说着,乙世从桌面上飞速抽过一张扑克牌对着男人的喉咙划了过去。男人的表情定格在迷惘上停止了呼吸。

“你这家伙......!”

另一名同伴见状赶紧放下啤酒转向乙世,他将手伸向背后打算掏枪,但下一秒一张扑克牌就迎面插在了他的头上。男人带着一脸震惊的表情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他的后脑勺在撞到地面之前被乙世的鞋尖接住,乙世用鞋尖轻轻地放下了他的头,并顺手带上了因为一直开着而不停地响着警报声的冰箱。

乙世竖起食指贴在嘴前做出了噤声的手势,用略带笑意的声音说道:

“要是让你发出了什么声音我可就困扰了呢。”

乙世走到后门那边,悄无声息地将门推开了一条细缝。透过敞开的门缝,乙世看到了遥夜在擂台上被虐打的场景,她轻轻吹了声口哨,小声地说道:

“原来是他啊。”

男人蹲了下来,揪住趴在地上的遥夜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乙世悄悄地推开门走了进去。男人俯视着遥夜神志不清的模样,故作怜悯地对他说道:

“你还好吧?都是因为七原零你才会变成这幅惨状,不如我把她抓过来,然后当着你的面把她像这样揍一顿让你解恨吧?”

遥夜已经没力气回话了。男人的嘴角扬起了残忍的笑容,朝着遥夜血肉模糊的脸举起了拳头。就在这时,男人的眼角突然被一个冰冰的硬块打了一下,他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视线也因此从遥夜身上移开了一瞬。遥夜突然一头撞向了他的下巴,男人没料到遥夜居然还能使出这种力量,猝不及防地被他撞翻在地。遥夜像发狂的野兽一样骑在男人身上,抡起拳头对他一顿猛打。就像手臂是一条绳子、拳头是绑在绳子一端的石头而不是会疼痛的肉体一样,遥夜拼命地挥舞手臂将拳头砸在男人的脸上。

台下的人见势不妙冲上来拉开了遥夜,但遥夜却仍然处于狂暴状态,声嘶力竭地冲着男人大吼道:

“......不准打她的主意!!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就杀了你......!!!”

男人气急败坏地捂着脸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沾满了血,但那些血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遥夜在打他时擦破了拳头留下的。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青筋暴起地笑着说道:

“......你这混蛋,竟敢让我出这么大的丑,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

男人说完,却被一阵蓦然从背后响起的鼓掌声打断了。众人同时将视线集中了过去,只见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乙世正一脸笑意地拍着手。男人看到她身侧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他向下斜视,看到擂台的地板上躺着一个融化了一半的冰块。燕川面色凝重地向她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遥夜惊讶地看着乙世的脸,张大嘴巴暗自想到:是她,我认识她!

乙世翻越边绳来到擂台上,神色从容地笑道:

“我是谁都不重要,能让我加入你们的游戏吗?”

燕川还没开口,男人就面向她恼怒地笑道:

“行啊,就让我们来好好玩玩吧。”

燕川赶忙制止他道:

“等一下!她恐怕就是......!”

男人却打断了他:

“组长,这家伙说得没错,她是谁都不重要,我知道她就是千烟会派来的人,但那又如何呢?就是她刚刚用冰块暗算我才害得我被那小子反攻,我是绝对不会饶过她的。”

乙世把手插进口袋里,悠哉悠哉地说道:

“你的话好多啊,我可是早就准备好了呢。”

男人经过乙世的挑衅愤怒值飙至极点,嘴里怒吼着“混账东西!”朝她冲了过来。那颗充满杀伤力的拳头距离乙世越来越近,但她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燕川的脸色愈发严峻起来。乙世面带微笑地将拳头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照着冲向自己的男人的太阳穴打了过去。男人瞬间口吐鲜血飞了出去,从半空中高高地摔在擂台上,头歪到一边。

遥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见男人半天不吭声,他的一名同伴走过去笑着打趣道:

“喂喂,别躺在地板上装睡啊,大家都看着呢。”

那个人忽然停下脚步,嘴角的笑容在看到男人七窍出血的脸后霎时凝固。在他还沉浸于同伴之死的震惊中时,乙世快速拔出手枪一枪杀死了他,接着又连开数枪解决掉了挟持着遥夜的那群人。一个人反应过来拿刀抵在遥夜的喉咙上,惊慌失措地对乙世威胁道:

“......给我住手!不然这小子就......!”

乙世却毫不犹豫地朝遥夜身后的男人开枪了。锋利的刀刃从男人无力的手中脱落,遥夜下意识地往里收缩喉咙,胆战心惊地感受着刀锋从皮肤上划过的那丝冰冷。

待在下面的人慌忙掏出手枪朝台上开枪,后边的人趁前排有人掩护冲向吧台去拿火力更强的武器。乙世瞥见一具尸体的腰间别着手榴弹,于是翻滚过去取下那枚手榴弹,拔出拉环,与遥夜交换了一下眼神。遥夜急忙卧倒。乙世把手榴弹向前一扔,然后趴下堵住耳朵等待爆炸到来。

爆炸声在一片惊恐的悲鸣中响起,酒柜上的酒瓶在地动山摇间叮铃铃地碰撞在一起。乙世跳下擂台,更换新的弹匣,往地上那些还没死透的人的脑袋上补了几枪。燕川一边拖着受伤的腿在地上爬行,一边哆哆嗦嗦地翻着手机通讯录。乙世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说道:

“没用的,你是叫不到人的,他们早就被我全部干掉了。”

燕川翻过身来,举着双手满头大汗地喊道:

“......等一下!你没必要杀了我,我们以后还可以合作不是吗......?!”

乙世眼神冰冷地笑道:

“太迟了,你已经对我家出手了,不是吗?”

“......别冲动!我们可以好好谈——”

乙世还没等他说完就一枪射穿了他的头,并把剩下的弹药全都打在了他的身上。

遥夜抓着边绳试图站起来,但却因为疼痛而没能顺利起身。乙世走过来向他伸出手,微笑着问道:

“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

遥夜抓着她的手走下了擂台,有些不自然地回应道。

乙世饶有趣味地说道:

“在你面前做这种事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你好像对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被杀没什么反应呢。”

遥夜脸色苍白地挤出一抹疲惫的浅笑说道:

“嗯......因为我其实早就看惯了。”

乙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随意地回了一句:

“是吗,那还真是没想到呢。”

乙世说完便朝门口走去。遥夜捡起地上摔坏的手机跟了上去,他在路过仓库的那张桌子时看到了那两个男人的尸体,心想:原来放风的人早就被她干掉了,怪不得她进来时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乙世走出了酒吧,遥夜从后面追上来对她说道:

“......那个!你是乙世小姐吧?谢谢你救了我!”

乙世转向他上身前倾做了个绕手礼说道:

“不客气。”

遥夜后退一步,一脸不适地说道:

“哇......你好做作啊。”

乙世直起腰说道:

“埋伏在她家的那些人我也全部清理掉了,你可以放心回家了。”

乙世转身准备离去,遥夜连忙叫住了她:

“......请等一下!”

乙世回过头望着他。遥夜整理了一下表情,认真地对她说道:

“能告诉我怎样可以找到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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