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告别Ⅲ』影(下)③

作者:霍诺迷奇 更新时间:2024/5/25 8:00:00 字数:4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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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换回便装的便利店员工抱怨着今天遇到的奇葩客人从后门走了出来,后面出来的那个人关好门后跟上了同伴的步伐,与他一起说说笑笑着朝街上走去。见他们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遥夜从靠着的墙上直起腰,转过身向二人搭话道:

“等一下,你们两个。”

关门的那个人认出了他,瞬间脸色一沉,声音冰冷地说道:

“是你啊,脸是怎么了?因为那番蠢话在我之后又被谁揍了一顿吗?”

遥夜没有回答,而是回想起了昨晚的经历。他和内海对同班同学撒了谎,事情的真相并不像他们演绎的那样轻松幽默。

“快点上车啊!”

对于遥夜的再次催促,内海神色痛苦地移开了目光,将女孩拼命护在怀中声嘶力竭地喊道:

“......抱歉!雾宫!我不能跟你走!你就当作没看见过今晚的事吧!”

遥夜难以理解地看着他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就这样丢下你不管!”

内海对上他的双眼绝望地大喊道:

“你根本不明白!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是‘缺失者’!”

遥夜因内海的最后一句爆炸性发言而愣住。其中一名便利店员工狠狠地踢了一脚内海的后腰,内海狼狈地跪倒在地,但依然死命护着怀里的女孩。两名店员扑到他背上粗暴地尝试着掰开他的手臂,对他动粗的那个店员凶神恶煞地大喝道:

“放手!把她交给我!”

那个女孩害怕地闭上双眼挨着内海,内海承受着他们蛮横的拉扯嘶吼道:

“住手!你们只是想要满足自己扭曲的正义感而已!”

另一个店员见遥夜还不走开,便凶恶地对他怒斥道:“看什么看,赶快滚!”。遥夜在他的咒骂声中回过神来,他看向那群旁观者,大家都只是远远看着,完全没人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那个踢人的店员松手直起腰,恼怒地一脚一脚踩在内海的后背上。

“快点滚开!我要把这个非法‘缺失者’交给西塔!”

内海咬着牙嘶哑地吼道:

“她的能力只是心灵感应,对人们完全无害,就算不上报西塔也无所谓吧!她只不过是不想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这种想法有错吗?!”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遥夜把心一横,抓紧车把回头对内海喊道:

“内海!让那个女孩坐到我的车上!我来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两名店员停下手看向他,内海也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说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可是犯罪啊!”

遥夜心急如焚地说道:

“我知道!但他们的目标是她!如果不把她从你身边带走,他们就会一直对你施暴的!”

之前一直沉默的人群中有人发话了:

“这样是不行的吧小弟弟,还是把她交给西塔处置吧。”

另外一个人也附和道:

“是啊,规定就是这样,如果不按规定办事,一切不就都乱套了吗?”

遥夜却愤怒地转过头向他们大声质问:

“那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随意使用暴力吗?!”

所有人被他一吼都显得有些惭愧。有人稍微提高了音量对那两个店员说道:

“对啊,打人是不好的,还是先冷静下来等西塔来吧。”

“是啊是啊。”

其余的人齐声应和。那个店员却踩着内海的后背怒不可遏地指着所有人咆哮道:

“闭嘴!我的做法是正确的!谁要是阻止我就和他们一样,都是人类的敌人!”

大家都被他说得不敢出声。看见他们的注意力被这些人吸引了过去,遥夜改变主意,突然跳下车一跃而起,飞身越过内海的头顶扑过去推翻了他们。两人始料未及地被他扑倒在地,内海惊愕地回望着他,遥夜一边用身体将两人压在地上一边奋力地对他喊道:

“趁现在!快跑!”

“......休想!”

右边那个人担心内海逃脱爬起来追了上去,遥夜立即抓住他溜走的脚踝,令他没站稳又一次重重地摔倒在地。内海还在原地发呆,遥夜扯着嗓子冲他大声喊道:

“快带她走啊!!”

内海终于恢复神智,露出坚定的眼神对遥夜点了一下头,然后拉起那个女孩冲出了人群的包围。

遥夜的注意被内海分散,被他压住的那个人趁机一脚踢向他的胸口踹开了他。遥夜叫了一声仰面倒地,那个人骑在他身上揪住他的衣领怒吼道:

“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们妨碍我伸张正义!”

遥夜抓着他的手毫不退缩地反驳道:

“你根本不是在行使正义!你只是在把自己的怨气发泄在‘缺失者’这个群体身上罢了!”

那个人怒目圆睁地吼道:

“没错!我本来应该去上大学,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而不是为了筹集家人的医药费在这里当一个便利店的员工!都是那帮罪人引发的火灾毁了我的一切!”

遥夜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我还在那场火灾中失去了所有家人呢!但我不会像你这个人渣一样把气撒在那些同为受害者的人们身上!”

“有你这么蠢的家人,他们死了也是活该!”

那个人一拳打在遥夜没有头盔保护的鼻子上,把他的脸打得歪到一边。遥夜侧着头看到了内海沾满脚印的制服背面,人们的关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没有人去追逃跑的他们。真是太好了。遥夜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时间回到现在。遥夜平静地对他们说道:

“你们总算下班了,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那个人冷酷地问道:

“你想干什么?”

遥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向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家人道歉,我就让你们走。”

“莫名其妙!我们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别挡着我们回家!”

两人准备无视遥夜从他旁边走过去,遥夜却移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说得够清楚了,向我的朋友还有我的家人道歉我就让你们回家,脑袋还没被打懵就已经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听不懂了吗?”

那个人高声说道: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有你这种白痴家人他们死了也是活该!”

遥夜勃然变色,怒不可遏地厉声吼道:

“给我收回这句话!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

那个人被遥夜的气势吓得一愣,但马上就变回了凶狠的眼神。

“一直纠缠不休的烦死了!听不懂人话的人是你吧?!”

那个人最终还是决定像昨晚一样付诸暴力,举起拳头朝着遥夜的脸打了过来。遥夜冷静地接住他打来的手腕,使出了对付真影时没能用出的过肩摔将他顺势扔了出去。

“......大志!”

他的同伴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瞪着遥夜朝他冲了过来。他的行动在遥夜眼中就像慢动作一样。太慢了,跟矢岛小姐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乙世的训练不止让他能睁大眼睛观察对手的动作,还大幅提高了他的反应速度。遥夜从容地后退一步伸出脚,对方冲得太急被他绊了一下直接飞了出去。

大志翻过身拍了拍衣服上的黄土站了起来。

“变得比昨天厉害了嘛!居然会特意为了报复别人而锻炼自己,难怪你会同情那些用自己的能力去伤害别人的畜生!”

大志再一次怒号着冲了上来,他的同伴也在一旁爬了起来,抓着单肩包的带子将包甩向遥夜的面部。时间的流速又变慢了,遥夜面对两面夹击却没有丝毫紧迫感,他的大脑异常镇静,一瞬间就计算出了应对公式。果然,想要确认训练成果找他们最合适了。他先用侧踢击退了迎面撞上来的大志,接着弯下腰让内部发出物体碰撞声的单肩包擦着头顶掠过,在闪避的同时往那个人的腹部打了一拳。

那个人口吐白沫虚脱地挂在遥夜的臂弯上,遥夜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拎起来,声音低沉地对他说道:

“你既然也会为朋友出手那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吧?明白的话就别再来插手了。”

遥夜说着把他举起来扔到墙上。那个人后背猛撞了一下墙后掉了下来,趴在地上不住呻吟。

“......你这混蛋!少因为比昨天稍微强了一点就得意忘形了啊!”

大志一拳过来却被遥夜闪开打了个空。他没有停止进攻,继续向着遥夜逼近对他连续出拳。遥夜一边后退一边躲避,大志已然变成一头丧失理智的猛兽,似乎连对攻击距离的判断力都被怒火燃烧殆尽,只是在胡乱地挥舞手臂殴打遥夜面前的空气。他嘶吼着将拳头打向遥夜的脸,遥夜却轻而易举地接住了他的愤怒一击。

遥夜冷若冰霜地对他说道:

“真遗憾,如果你的正义是建立在昨天的你比我更强的基础上的话,那么今天你的正义已经不堪一击了!”

说完,遥夜一记重拳打在了大志的肚子上。大志忍着不叫出声,遥夜一抽出拳头,他便五官扭曲地跪在地上。他弓着身子不断咳嗽,虚弱地向遥夜问道:

“......你变强就是为了找我报仇吗?”

遥夜目光阴沉地说道:

“不,我是希望能保护身边的人。”

大志忽然笑了起来。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遥夜咬了咬牙,脸上流露出一丝动摇。就在遥夜集中力涣散的刹那,大志突然抓起一把泥土丢到他的脸上,遥夜下意识地闭紧双眼,大志跳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他推到墙上。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遥夜头昏眼花,他的大脑像被强制关机一般与身体断开连接,离线的身体无力地顺着墙壁滑了下去。大志像昨晚一样骑在他身上,对着他举起了拳头。

“被我说中了吧!!你也和那些家伙一样,是个得到了力量后就会去伤害别人的败类啊!!”

大志对遥夜缠着绷带的部位打了下去,遥夜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包扎好的伤口又流出血来渗透了绷带。他看到身旁有一个用来装空玻璃瓶的塑料筐,大脑霎时重新连上了身体的控制系统,操纵左手反手抓起一个可乐瓶砸向了大志的头部。大志来不及躲闪,眼神中显露出了慌乱之色。就在可乐瓶即将在他的太阳穴上碎裂开来的瞬间——

——“雾宫君!”

遥夜突然听到了七原的声音,抓着可乐瓶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大志惊魂未定地看着停在眼角的可乐瓶。遥夜惊恐地望向小巷的入口,可那里却什么人也没有。

大志反应过来打掉了他的可乐瓶,又一拳将他打得鼻血飞溅。遥夜侧着头麻木地注视着自己倒映在玻璃瓶上的面孔,他只想再听到七原的声音,但她的声音却无论如何祈祷也没有再次响起。他也不理解,为什么想听到她的声音,自己究竟想听她说什么?难道他认为那个人、那个拥有世间最强的力量却不用它来伤害任何人,还劝说自己不要被强大的力量蒙蔽双眼的人,此时此刻会鼓励自己让眼前之人头破血流吗?

遥夜把脸转向大志,大志举着拳头用充满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他努力地想将大志和“烟男”的脸重叠在一起,可不管看多少次,大志也还是大志,他的脸与“烟男”没有任何重合之处。即便把玻璃瓶对着他砸下去又有什么意义?有人会因此变得幸福吗?这么做又究竟保护了谁?他只是想找一个正当理由处刑大志而已。他只是不想向内海承认自己其实从一开始就败给了内心的阴暗面。自己希望变成“缺失者”获得超能力的初心根本不是保护他们,而是向“烟男”复仇啊......

渐渐地,遥夜的眼中流出了泪水,大志正要打下来的拳头因为吃惊而停在半空中。大志的同伴跑过来将他拉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对他说道:

“快走吧大志,警察要来了!”

不知是谁报了警,远方传来了警笛声,小巷的入口也不知不觉间围满了人。大志和同伴惊慌失措地捡起地上的包逃离现场。

只剩下遥夜独自一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墙边,一个人慢悠悠地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说道:

“还不走吗?警察快要来了哦。”

遥夜抬起头,看到乙世在抛着手里的小石子玩,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你是打算在我动手的那一刻用它来打飞我的瓶子吗?想不到你竟然意外的是个好人呢......”

乙世随手扔掉了石头,悠然地笑道:

“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说着,她俯身向遥夜伸出了手。

遥夜抓着她的手艰难地站了起来,对她小声说道: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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