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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夜再次骑车来到矢岛家的别墅前,车都没停好就跳了下去,刻不容缓地冲向墙上的门铃按了下去。今天他们家里有人,门铃响了一声就被接听了,对讲机里传来了真影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哪位?”
遥夜气喘吁吁地大声问道:
“真影先生,请问矢岛小姐在家吗?!”
“乙世今早就回去了,她昨晚没告诉你吗?”
遥夜万念俱灰地喘着气悲鸣道: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出来。”
真影挂断了通话。不一会别墅的门就开了,真影从屋里走了出来,面带笑容地穿过花园走向遥夜说道:
“不好意思,我怕开门让你一个人进来的话狗会来追你,所以还是由我出来接应吧。”
真影一开门,遥夜就抓住他焦急地问道:
“真影先生,能告诉我怎么才能联系上她吗?!”
真影没看出遥夜的异常,依然笑眯眯地说道:
“怎么了,是想问她训练的事吗?你若不嫌弃,我也可以替她稍微指点几下哦。”
遥夜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说道:
“不!我是想问关于我老师的事!”
真影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转而认真地问道:
“怎么了?”
遥夜喘了几口气,稍微冷静了一些后,努力用平稳的声音问道:
“听说我们学校的老师理部是‘东塔’的成员,所以我想问她这是真的吗?”
真影有些意外地说道:
“是啊,原来外界还不知道吗?”
遥夜一脸大受打击地松开手,魂不守舍地后退了几步。
“怎么会……”
真影表情沉重地问道:
“理部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遥夜茫然地应道:
“……不,他只是我的数学老师。”
真影松了一口气,随即冷酷地说道:
“那就好。理部之前害得乙世差点被她父亲杀死,我们的人也在到处找他,一旦抓到了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遥夜没有听见真影说了什么,自顾自地呢喃道:
“……但理部老师是‘东塔’成员不代表内海也是。”
遥夜抬起头来对真影说道:
“谢谢你,真影先生,我要去找理部老师!”
说完他便转身冲向还未熄火的电动车骑了上去,真影在他掉头时追上来问道:
“等一下,你要怎么找?连西塔和千烟会都毫无头绪啊!”
遥夜拧动车把驶离别墅前,背对着真影丢下一句:
“我去找我的老板!他肯定会知道些什么!”
他一路高速行驶,连到了市区都没发现,不断地加速前进。这时,一个男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他低头玩着手机,丝毫没感觉到危险接近。
遥夜猛然惊醒,慌忙扭开车头。男子被贴着手机擦过去的电动车吓得哇了一声。遥夜忘了刹车,直接一头撞上路边的护栏,他被扑面而来的冲击力甩了出去,翻了个跟头越过护栏栽在马路上。他的脸多处被地面擦破,鼻腔内也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耳畔突然响起了刺耳的摩擦声,遥夜睁眼一看,一个漆黑的车轮迫近眼前。
警察局的阁楼里,千向正吃着五云局长给的巴克拉瓦和红茶当下午茶,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吃惊地喊道:
“等等,你是来干什么的?这里可不是医院!”
千向放下甜点,起身走过去贴在门上偷听。另一个声音用尴尬的语气虚弱地说道:
“……抱歉,我是来找千向警官的。”
遥夜?就在千向疑惑他怎么来了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千向急忙打开门,看到遥夜带着一脸血迹站在门外。
“遥夜?!你这是怎么了?!”
遥夜挤出一个微笑疲惫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来的路上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千向追问道:
“那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你是被人打伤的吗?如果是这样你应该留在原地联系我过去啊,万一那个人跑了怎么办?”
遥夜仍旧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
“……不是的,是我差点撞到人了,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了,快进来吧。”
遥夜从千向旁边走过。千向关上门,转身走向后面的办公桌拿医药箱。遥夜走到沙发前颓废地坐了下来,双手放在大腿上说道:
“不过多亏了这场车祸,我的脑子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千向关上抽屉,带着医药箱走回来问道。
遥夜心灰意冷地说道:
“我原本是有事想来问老板的,但冷静下来之后就想通了。就像真影先生说的,连西塔和千烟会都没有头绪的事,老板又怎么会知道呢?我只是不想放弃罢了……”
千向用镊子夹起棉球沾了沾瓶子里的酒精,按在遥夜的伤口上说道:
“别这么说啊,万一我真的知道些什么呢?”
遥夜两手掩面发出沉闷的声音说道:
“……已经够了,我不想再挣扎了,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处理完遥夜的伤口后,千向收起医药箱折回办公桌放好,然后朝着冰箱走去。遥夜坐在原位苦笑着说道:
“……老板肯定觉得很困扰吧?我莫名其妙地跑过来,又说了一大堆没头没脑的话。”
千向在开放式厨房里说道:
“好歹你没白跑一趟,这里至少有第二个人可以听你倾诉烦恼。”
遥夜却凄凉地笑道:
“我的朋友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却厚着脸皮找人诉苦吗?这也太无耻了……”
千向关上冰箱门,走过来将一罐MAX咖啡放在遥夜面前的茶几上。这大概是他的冰箱里唯一能够用来招待学生的饮料了。遥夜并没有打开来喝。千向也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平和地对他说道:
“你要是实在不想说我就不勉强你了。说起来我也有事想问你,你认识千烟会的少主飞鸟直吗?”
遥夜拿开手一脸迷惑地问道:
“欸?”
千向露出郁闷的表情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我的号码,昨晚突然打电话问我这边是不是有个叫‘雾宫遥夜’的雇员,我问他想干什么,他说了一句‘那个人已经合格了,你就教他点功夫吧’。我还奇怪你怎么会和他混到一块呢。”
遥夜确实说过自己是飞鸟直的人,但那只是他情急之下说出的谎言,其实他连见都没有见过飞鸟。飞鸟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遥夜茫然地说道:
“我不认识他,他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千向一脸心力交瘁地说道:
“听说是那个叫‘矢岛’的执行官告诉他的,那小鬼也一样不是盏省油的灯。”
原来是矢岛小姐。嘴上说不管我了,结果还不是连交接工作都安排好了吗?遥夜不由得露出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喜悦的微笑。
千向拿起红茶如释重负地说道:
“总之你们没有瓜葛就好,那家伙可是个十足的危险人物。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多么渴望变强,都绝对不可以接近那种人。”
千向喝了一口红茶,放下杯子说道:
“不过,之前我每次都只会搪塞你,我后来也反省了一下,如果不好好地告诉你自己拒绝的理由,你或许是不会理解我的用意的吧?我不肯答应其实是担心你会滥用力量,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伤害。我的师父在给予我这份力量时就为了防止发生这种事,而告诫过我必须要遵守三件事。”
遥夜微笑着说道:
“老板真的很尊敬你的师父呢。”
千向也一脸仰慕地笑道:
“那当然了,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千向说,那一天他在追捕犯人时中了对方的圈套,被一大堆从天而降的钢材死死压住。千向的下半身瞬间失去知觉,他的对讲机在摔倒时飞到了很远的地方,队友在对讲机那头不断地呼叫他,可他的声音却始终无法传达给对讲机里的队友。这时,师父用她那稚气未脱的声音在工厂门口询问里面有没有人,千向赶紧大声回应。在看到走进来的是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时,千向有些灰心,但马上重燃希望,叫她去找大人来帮忙。但她却走到千向面前,一脚就将连成年人都无能为力的钢材踢飞了。
师父眯着眼睛对傻掉的千向笑了一下,笑起来的嘴型和猫一模一样。她穿着半边印有樱花图案的黑色浴衣和一条纯黑色的短裤,踢开钢材的脚上穿着粉黑色的运动鞋,光着腿。这副打扮像是从哪个寺庙里跑出来的,怎么看都不像凡人,千向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到神仙了。他觉得这一定就是能指引自己走出迷茫的人,便在她将要离去时爬着追上去喊了一声“等、等一下,师父!!”师父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副困扰的表情。
“换成是谁都会感到困扰吧?”
千向还想再说什么,口中却忽然吐出了鲜血,一定是身体被压住时内脏破裂了。他的心中充满不甘,难道他连自己的生存意义都还没找到就要死在这里了吗?师父蹲下来关心他的情况,千向遗憾地说看来自己很快就要死了。但她却用一种神奇的方式治好了濒死的他,千向再次感受到双腿的存在,腹部也完全不疼了。
他想知道师父用了什么法术,但师父却一脸为难地说她爸爸不让她告诉陌生人关于自己的事。千向又想向她道谢并问她的名字,但对讲机里却传来了犯人的消息,他匆匆告别师父,冲出工厂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两边的建筑物就像坐在新干线上一样快速地向后倒退,但他只当是自己不想放跑犯人所以跑得很快,并没有太过在意。犯人的背影逐步进入视野,千向跳起来想扑过去,但犯人的身影却在他的眼中急剧缩小。他转过头,在大楼四楼的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就在千向即将砸到犯人身上时,师父及时赶到拦住了他。犯人由于惊吓过度而口吐白沫晕了过去,如果师父没有出现,自己一定会把犯人给压成肉泥吧。虽然他很想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先向师父道了谢,对她说自己一定会报答她。但师父却说她不需要任何回报,只是希望他从今以后必须遵守三件事:首先是绝对不能用自己的强大去伤害别人,第二是要尽可能地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别人,千万不要对有困难的人视而不见。
第三呢?千向问道。师父却笑着说道: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下次见面时我就会杀了你。你是我亲手创造出来的核弹,万一失控暴走就只能由我来毁掉了呢。
“师父为了缓解我的紧张感特意用了玩笑话来提醒我,真是太贴心了。”
“不对,这很明显就是威胁吧?”
遥夜笑了出来,说道:
“老板讲这个故事是为了帮我转移注意力吧?谢谢你。”
千向看到他的笑容也高兴地微笑起来,对他说道:
“不过只是教你一点防身术保护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你有时也会帮我做些危险的工作嘛。”
“真的吗?太好啦!”
“好!那么为了庆祝这一天的到来,我们去超市买点和牛晚上做寿喜烧吧!”
遥夜的车就停在楼下,但警察局和白鸽广场离得很近,步行就够了。遥夜没有一丝庆祝的心情,但他知道千向这么做是为了帮他打起精神,所以不忍心拒绝。
他们穿过斑马线来到白鸽广场,广场上有很多穿白衣服的人在发传单。遥夜知道他们,他们是“浮士德”,“浮士德”是由一群心怀善意的“缺失者”组成的组织,曾经来小初的公演当过嘉宾。在一对“浮士德”成员的不远处,有个男生扶着自行车在和同伴交流着什么。自行车是不可以骑到广场上的,千向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准备过去提醒他们。
就在这时,那个人突然骑上自行车冲向其中一个“浮士德”成员身后,紧接着从下面打了一下她的手,拍飞了她拿着的那叠传单。那名成员险些跌倒,眼花缭乱的传单像雪片一样从天上下了下来。周围的人都被这阵动静吸引聚了过来。那个人得意洋洋地准备离去,遥夜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兜帽,对他气愤地怒喝道:
“喂!捡起来!”
那个人被向后拉去的衣领勒得喘不过气,正在另一边用摄像机录像的同伴见状收起设备跑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快给我把手放开!”
遥夜用余光扫了一眼,然后松开手闪到一边躲开了他的攻击。那个人一下子失去支撑倒了下去。千向赶紧冲上来拉住遥夜,防止他做出冲动的事。
“住手!遥夜!”
那名“浮士德”成员也略显惭愧地说道:
“……是的,你没必要为我做这种事。”
遥夜咬牙切齿地想到:可恶!为什么总是受害者摆出一副低声下气的姿态呢?!
那个人坐在地上理直气壮地叫道:
“对啊!我们只是在清理广场上的垃圾!有什么问题吗?!”
遥夜愤然甩开了千向的双手冲了过去。千向害怕弄伤他没有用太大力,没想到他一下就摆脱了。
“就算他们是‘缺失者’,你们也没有资格肆意伤害他们!!”
遥夜揪住那个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举起拳头对他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