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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已经走出很远,四周的景色也从市区变成杂草丛生的郊外。历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确定避难点是在这个方向吗?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那个假扮“浮士德”成员的人终于原形毕露,将一件锋利物品抵在她的咽喉威胁道:
“你自己要跟过来的就怨不得我了。虽然你对我们并不重要,但为了防止你回去通风报信,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冬月瞬间提高警戒,但青年却安抚他道:
“放心吧,冬月阁下,你是我们的同伴,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历紧张地向他问道:
“你不是‘浮士德’的人,你到底是谁?”
青年用阴沉的嗓音回道:
“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与此同时,危险也在悄然逼近他们。一头怪物突然钻出地面,被它吓一跳的青年松开了手电筒。掉地的手电筒晃出的光线照到了怪物,把它吓得尖叫逃开。
虽然周遭黑得看不见,但他们能感受到它仍然在附近徘徊。怪物的低吼声从身后传来,青年转过身去,怪物脚边的土石缓缓漂浮起来。他的能力就是操控土石,刚才要挟历的那把利刃便是用土石凝结而成的。他将土石凝聚成尖刺射向怪物,但尖刺只是穿过怪物的身体,并未对它造成致命打击。
青年意识到还是要用手电筒,但怪物却抢在他捡起之前用触手打碎了它。
他四下寻找能够转移怪物注意力的东西,目光随后锁定了历抱在怀里的那个航空箱。青年一把抢过箱子扔了出去,箱子里的猫发出受惊的叫声,怪物立即欣喜若狂地冲向那边。“不要!”历大喊着扑了过去。
“真是白痴!”青年无情地骂了一句。
历在箱子坠地前抱住了它,但自己却因此摔得灰头土脸,而怪物也已然迫近眼前。
她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怪物离自己越来越近,历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不甘示弱地瞪视着它。但就在此时,怪物却突然停止前移,并慌忙做出退缩的动作,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历不明所以地看着它。怪物莫名地连连后退,最后甚至落荒而逃。
“喂!土屋!你们没事吧?!”
就在此刻,一大群人提着手电筒赶了过来。青年朝他们招了招手,看来“土屋”就是他的名字。怪物的逃离也被他理解为是被自己赶来的同伴吓跑了,没有再去多想。
“你还好吧?情况怎么样了?”
一名疑似首领的男子走到他旁边问道。土屋回复道:
“嗯,我把人带过来了。”
男子顺着他说完话的视线看向冬月,随即又留意到了趴在一边的历。
“那她又是?”
“啊。”土屋冷冷地说道,“她是自己非要跟上来的。”
听到这句话的历总算反应过来逃跑,但男子却突然瞬移到她跟前抓住了她。
“你哪儿都别想去。”
避难点那边,冯因牵着两条大狗来到白实和新谷身边说道:
“……终于让我找到借口溜了。话说历有来你们这边吗?”
在此帮忙的白实替伤者包扎好手臂后站起来说道:
“欸?可是我没有看到她啊。”
她回望了新谷一眼,新谷也摇了摇头。
冯因狐疑地说道:
“那就奇怪了,这里是最近的避难点,他们带着伤员绕远路也不合理啊。”
白实不放心地说道:
“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了,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吧?”
冯因垂头丧气地说道:
“我可没她的号码啊。真是的,一开始让我跟去不就没事了吗?”
她将大狗们的牵引绳递给白实说道:
“总之我就去另外几个避难点找一下,这两条狗就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了。”
白实从她手中接过牵引绳后,她便跳起来飞走了。白实犹豫了一会后转过头对新谷说道:
“希,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也在这周边找找看。”
话分两头,历被他们带到一个废弃工厂。虽然里面已经被搬空,但灯却还能打开,不过历也听说一台柴油发电机就能解决供电问题,除此之外地上也还有几台大型探照灯。工厂的棚顶和墙壁都是铁皮,有些部分锈蚀严重,乃至破了洞。夜风将棚顶吹得噼啪作响,有种风再大点就能将整个厂房吹飞的感觉。
工厂里还有许多人,他们分成几堆聚在各个角落。虽然大部分人都没从外貌上表现出来,但冬月仍看出了他们都是“缺失者”。他向土屋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和你志同道合的伙伴,冬月阁下。”
土屋将伪装用的白衣从身上脱了下来说道:
“想不到居然会在街上遇见你,真是太走运了。”
说罢,他便吩咐一名同伴来给冬月医治。那个人来到冬月面前发动能力,冬月浑身上下的伤口逐渐愈合,可那个人却在治好他的伤后脸色苍白起来。土屋扶住他解释道:
“他每次帮别人治疗完毕后都会变得虚弱,这就是他获得能力的代价。”
冬月继续了刚才那个话题:
“你说你们是我志同道合的伙伴到底什么意思?”
那个似乎是首领的男人向前走去,此人在来时自我介绍过他叫“速水”。他边走边背对冬月说道:
“我们都是你们的仰慕者,冬月阁下。我十分钦佩‘东塔’的做法,于是就把与我想法相同的人聚集起来立志投靠你们。可惜还没等我们来得及加入,你们就被西塔抓住了。”
他走到一个铁桶后面转过来,将蝴蝶刀的刀尖戳在铁桶的盖子上说道:
“但我相信机会总会再来,所以便没有放弃一直在等待着那个时刻。”
“你说你们是‘东塔’的仰慕者?”
冬月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看着他们不禁让他想起曾经那段在“东塔”风餐露宿的日子。土屋也开口道:
“我在听到你的观念没有改变后真是太欣慰了,冬月阁下。你说得对,我们根本没理由拯救那些常年歧视我们的普通人。”
速水接话道:
“没错!为什么我们这些能力者必须要为普通人服务不可?现在是我们的时代了,在这末世中拥有自保能力的我们才是上位者,是时候轮到我们来治理他们了!”
土屋补上一句:
“可惜的是我们自己并没有领导团队的能力,所以希望可以有人来带领我们。而我们都认为你就是这个角色的不二人选,冬月阁下。”
先不论治理不治理,有这么多人的话就可以重建“东塔”了,冬月干脆地答道:
“我答应,但我有个条件,那就是要让红崎也一起加入。这件事光靠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速水和土屋面面相觑后说道:
“可是他和我们的想法不一样吧,那样的他真的会愿意加入我们吗?”
冬月笃定地说道:
“我会说服他的。我要让他明白光是让普通人改观是没用的,要想确保同胞的权益就必须建立我们自己的国度。”
速水信任地笑了笑说道:
“那就交给你了。”
他们的一名同伴这时突然指着历说道:
“她又是谁?也是来加入我们的‘缺失者’吗?”
土屋淡淡地说道:
“不,她只是一个擅自跟来的普通人而已。”
那名同伴紧张地说道:
“哈?!那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全都被她听到了?!这下怎么办啊?!”
土屋也向速水征询道:
“说得也是,我们到底要怎么处理她?”
“好!反正她也走不了了,就让我来杀了她,用她的尸体来向那些普通人展现我们的决意吧!”
速水说着便娴熟地摆弄着蝴蝶刀走向了历。历做好了受伤的准备,但他却在即将得逞时被人抓住了手腕。出面阻止的这个人竟然是冬月。
“住手!红崎最讨厌别人伤及无辜,一旦你们做了这种事我就无法劝他加入了!”
速水不悦地说道:
“哈?我们这么意见不合今后要如何共事啊?”
冬月语气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都说我会想办法的了!”
“那她怎么办,总不能放走吧?”
“我没说过这种话,但也不一定非要杀了她,可以把她当作人质对外谈判之类的。”
“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杀人犯法的问题吧?没关系的,在新时代里我们才是秩序。”
冬月沉默不语。速水略带不爽地说道:
“喂喂冬月阁下,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啊?对我的做法有什么不满吗?”
冬月依旧并未作答。速水见状对他提出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
“那我冒昧问一句,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冬月不觉愣住。“你只是迷失了方向。”好友的话语萦绕在耳边。是啊……我真正想去的究竟是哪一边呢……?
速水一脸阴沉地说道:
“张口闭口都红崎红崎的,我看你其实只是想要跟他待在一块吧?”
冬月的目光黯淡下来,有些辛酸地笑了。
“……是啊,我或许只是想要红崎跟我站在一边而已。”
面前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犬吠,速水一抬头就被两条飞来的恶犬迎面扑倒。两条狗的脖子上都有项圈和牵引绳,应该是有主人的家犬。就像受过特殊训练似的,它们专挑要害下嘴,逼得速水只能死死地用手护在前面。他的能力并非瞬间移动,而是加快奔跑速度,因此无法在倒地的情况下使用。
土屋急忙带着几名同伴上前拉开大狗。这两条狗的力量非比寻常,他们四五个人合力都难以拉动。历听到身后也连续传来惨叫声,一回头便看到后方的敌人都被闯入的白实相继打倒,处在她边上的冬月也被白实一脚踹翻。
历讶异地问道:
“白实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是它们两个带我来的,看来是它们记得你身上的气味呢。”
“我的气味?”历低头看了看航空箱,“不,它们应该是循着这只猫的气味找过来的。”
“先别在意这些细节了,我们还是赶紧逃出去吧。”
白实拉起历的手正要冲向大门,可一头怪物却堵在门口拦住了去路。
与此同时,一名戴着口罩的女性来到两条大狗身前,摘下口罩对它们呼出了一种奇特的香气,大狗们在吸入她吐出的气息后霎时瘫软地昏睡过去。一束强光从背后照射过来,有人打开了大型探照灯,门外的怪物瞬间怪叫着逃开。
“我们早就调查到这些怪物害怕强光了。”
脱险的速水闪现到白实面前,一拳打在她的腹部上击倒了她。后面的人立马一拥而上将她按在地上。
“事到如今,应该没人对处死她们有异议了吧?”
速水针对性地看向倒地的冬月说道,但冬月没有说话。当他正要对白实下手时,历却闪身过来挡在了她的前方,速水饶有趣味地问道:
“没有任何能力的你也想要当英雄吗?”
历冷笑着讥讽道:
“当然了,你要是没有能力的话根本就不敢站在这里吧?我跟你可不一样。”
速水二话不说地将她一拳放倒。
“这就是没有能力还硬要逞能的下场。”
历却笑了出来,速水不解地问道:
“你笑什么?”
流着鼻血的历抬起脸笑着说道:
“谢谢你,都不用我自己动手了。”
下个瞬间,铁皮屋顶在被一阵猛烈的风声突袭后塌了下来。速水反应迅速地施展能力撤离原地。巧与一堆破铜烂铁一同落地,一个挥手就将跟前压制着白实的敌人全部吹飞。
逃到同伴身边的速水迷惑地说道:
“……她也是能力者吗?”
历立即对巧说道:
“巧!这帮人在密谋趁着混乱做一些对人们不利的事!快解决掉他们!”
巧立刻将目光转向速水他们。速水马上嬉皮笑脸地说道:
“等一下,我们是同伴,没必要自相残杀吧?”
巧一脸奇怪地歪着头说:
“同伴?我现存的同伴大概一只手就数得过来,可你们这里这么多人,从数量上就对不上呀。”
速水依然笑容满面地说道:
“可你也是能力者吧?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用这份力量来统治人类?”
巧天真无邪地笑道:
“统治人类?没兴趣呢。小孩子才会有这种想法,而我都活了五百多岁了。”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总之就是谈不拢了呢。”
速水朝两边使了个眼色,他的同伴便即刻进入战斗状态。土屋率先出击,巧脚旁的土石飒飒的松动起来,他操纵这些土石飘到半空中集聚成刃。但这种攻击当然不可能伤到巧,石刃一突进就被巧的念力拦截下来。
速水趁机朝她背后的历快速移动,事先不知道他的能力的巧未能反应过来。历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面前传来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但应有的疼痛却没有随之到来。她缓慢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白实微微颤抖的背影。
直接用双手握住那把刀的白实咬紧牙关说道:
“我就知道你这种卑鄙小人一定会对弱者下手。”
速水又将刀子向前推进一分,白实手上的血越来越多。历担忧地喊道:
“白实小姐……!”
白实艰难地笑道:
“……没关系!婚宴那次没能去救你一直都很让我过意不去,就当是在弥补上次的遗憾吧……!”
她大声喊道:
“巧!趁现在!”
巧一口气弹飞环绕自身的石刃,转身使用念力扭曲了速水的双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速水大叫着倒了下去,看到同伴受伤的土屋急得大喊道:
“……速水!”
他愤怒地聚合出更大的土块向巧砸去。这种巨型结合体有着无法轻易摧毁的硬度,巧只好先用念力撑住再逐步捏碎。
速水趁着这个时间爬向能用治愈术的那名同伴喊道:
“……快!快帮我治好双腿……!”
在同伴的救治下,速水那对歪曲的双腿慢慢变回正常的形状,但那位同伴也因此变得更加虚弱。
那名口罩女悄然绕到巧的身后,摘下口罩对她轻轻吹气。那股气息散发着诱人的花香,巧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等她察觉不对已经为时已晚。
她赶在跪地之前使出念力将其推开。地面在她眼前摇晃不定,历在耳边的呼喊也模糊不清。她需要强烈的刺激来迫使自己恢复清醒,比如血腥味就是一个绝佳选项。目标就定为身后那人,视觉失灵了就靠嗅觉,那股独特的芳香很好锁定。
巧一个后空翻挂在口罩女的背上,展现出与对历吸血时截然不同的凶残,有如野兽扑食般对着她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香坂——!!”
土屋高喊着同伴的名字向巧射来无数石刃。变成吸血鬼形态的巧放下濒死的香坂,抬手便将土屋的石刃连同地上的探照灯还有后面的人及铁皮墙一起掀飞。
盘踞在外头的怪物从缺口鱼贯而入,像自助餐厅开饭一般兴奋地狩猎着四处散落的“缺失者”们。
巧回到历和白实身边说道:
“我们走吧,他们就算放着不管也会有这些怪物帮我们清理掉的。”
冬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历正准备跑时想起了冬月向他问道:
“你呢?”
冬月别开视线说道: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巧也在催她,历却突然如梦初醒地叫道:
“等一下,还有狗……!”
她转身往回跑去,而在这时,一头怪物却从天而降挡在面前。虽然很担心狗,但她还是本能地向后退去。可怪物却朝她步步逼近,似乎对狗并无兴趣。历在发现后决定利用这一点来引开怪物。
“历!”
巧想过来搭救,历却对她喊道:
“没关系!我能拖一会!你先带白实小姐和大狗们出去,之后再回来接我!”
历说完便朝另一边跑了起来。怪物如她预料地跟了上来,那些追杀着“缺失者”的怪物也不知为何转移目标,向她这边冲了过来。历本以为只有一头怪物在追着她,一回头才发现身后的怪物突然间变成了一大群。
她很快被逼到墙边无路可退。巧一折返就看到了她被包围的惊心一幕,她想飞过去营救,但土屋却射来一堆石刃阻挠了她。
土屋目光凶恶地吼道:
“……我要让你也尝尝救不了同伴的滋味!!”
巧反手就将他像果汁盒一样挤扁,边上的怪物立即扑上来相互争抢他的尸体。
下方传来一连串受惊过度的猫叫声,历一低头才发觉怀里原来一直抱着这个航空箱。历不知道的是,刚才那头怪物实际上是被她吓跑的,它们依靠野性直觉生存,因此对强者的气场格外敏感。那头怪物临时撤退是为了召集更多的伙伴同来,而它们真正趋之若鹜的其实是她手上的那只猫,因为它身上残留着ONE那股它们最爱的虚空生命的味道。而历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她会在那天救下这只猫,并且将来也绝不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抛弃它,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也是从她出生时起就注定好的。
怪物朝她身上猛扑过来,历在那之前就将航空箱抛了出去,怪物的身躯整个贴了上来,流动在它体表的黑水顺着她的眼眶涌了进来。
下个瞬间,怪物惊觉自己来到了一片灰色的大海上。天空像是有暴风雨要来一样阴沉,海面上也波涛汹涌,连一艘船或一只海鸟都看不见,只有一个女人独自站在被海浪不断拍打的礁石上。只是一个背影就令怪物战栗不已,它意识到这就是自己从历眼中感受到的那个可怕存在。
“这里已经多久没有来过客人了?”
她侧过脸说道:
“但这里已经有人在了,而且尤其不欢迎像你这样的‘魔物’。”
巧接住箱子,用能力震开将历围住的怪物,可从中露出的却是她被怪物吞噬的画面。她在一瞬错愕后像敦那样用念力撕扯起怪物的身体。怪物突然开始后退,她的施力方向是左右,所以怪物不是因为她的能力而后退的。但她对此毫不关心地径直撕碎了它。
从被一分为二的怪物中间,历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紫色的瞳孔赫然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