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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冷漠地抬起头,看到巧后略显惊讶地说道:
“我没看错吧,巧?”
巧不敢相信地问道:
“‘历’?”
历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当然是我了,否则还能是谁?”
巧愣了一下,随即感动地说道:
“……真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见到你。”
巧说着凑过去想拥抱她,不料历却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欸——???”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吗?六十六年啊。在实在觉得活着没意思后,我就杀光世间仅存的所有‘魔物’在海上饮下为你准备的毒酒自尽了。”
巧委屈地揉着脸颊重复道:
“……为我准备的毒酒?”
历冷淡地说道:
“是啊,我们不是约好了如果今生没分出胜负就来世再战吗?因为你这家伙不会自然死亡,所以我就准备了足以摧垮你自愈特性的毒酒,让你在我死去时饮下它与我共赴轮回。毕竟我也不可能放着你这么危险的存在在我死后还活跃于世啊。话又说回来,你这么多年究竟躲到哪里去了?就这么畏惧与我一战吗?”
巧一脸可怜地说道:
“我也没办法啊,那时的我很早就死了嘛。”
历皱着眉头说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杀得了你?”
巧无奈地叹气道:
“……这是真的啦,我已经死过一次,在这个时代才刚出生了十五年而已,不信你可以去问我身边的人。如今的我们都已身处来世了,你好好看看周围,现在已经不是工业革命时期了。”
历瞟了一眼四周说道:
“是吗?在我看来好像没什么区别啊。”
“因为是在工厂里吧,不过那个年代肯定没有这种东西吧。”
巧对她亮出手机并演示了各种功能,历这下好像也不得不相信了。
“这么说我们都已经转世了,仔细一看我的身体确实缩小了。你自古以来都是小鬼的模样倒还好,我突然变回了15岁的样子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等等,我们已经转生了,可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
历忽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不由得捂着脸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看来就算不愿意,我们也会不停地相遇下去。”
“……喂土屋!你怎么了……?!”
她们的注意力被说话声吸引过去。吃下土屋的那只“物质”进化为影生兽,从一团形状不定的黑影长出了明显的野兽特征。速水以为它还保留着土屋的意识,仍将其视为伙伴努力呼唤道:
“……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影生兽化的土屋却对他的声音毫不理睬,狂暴地踩踏着那些在地上逃窜的同伴。
方才被巧震飞的“物质”也爬了回来,蠢蠢欲动地围着她们。
历问道:
“刚才就想问了,‘魔物’应该都被我消灭光了,它们是什么新品种的‘魔物’吗?”
“不,它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与‘魔物’这种在大陆上土生土长的物种是不一样的。”
历抬起了手说道:
“不管是什么都得消灭它,这些家伙有什么弱点吗?”
“只要用火就行了。它们惧怕光线,而火在能释放强光的同时又具有杀伤力。”
“火?真是单纯呢。不过也是,在这世上没有生物是不怕火的。”
历将手向前伸出,巧向她问道:
“不用魔杖没关系吗?”
“虽然我很乐意把你的肋骨抽一根出来做成魔杖,不过放心吧,我已经不需要借助魔杖才能凝聚魔力了。”
说话时,历的手掌前出现了空气扭曲的现象。
“将周围的热量收集起来,再与空气高速摩擦,就能产生出火焰。”
她的手心骤然腾起一团火焰,扑闪的火光使她的侧脸忽明忽暗。
“物质”登时惊恐地向后退开,影生兽也注意到眼角的橙光转过头来。似乎是打算在她正式攻击前就将她干掉,影生兽猛然加速朝历直冲而来。巧想去帮她,却被“物质”的触手缠住腰部往后拽去。它们不敢离得太近,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捕获猎物。
影生兽对着历重重扑了过去,巧弹飞那些“物质”大喊道:
“历!”
“你在紧张什么?”
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问道。
巧目瞪口呆地感叹道:
“竟然刚刚觉醒就这么熟练……”
历敏锐地问道:
“刚刚觉醒?这是什么意思?”
巧飞到她身边解释道:
“我在降生时就留存着前世的记忆和能力,而你在这十五年间都是以另一个人的身份生活,直到刚刚才苏醒过来的。”
“也就是说你是带着记忆和能力转生的,而我却在这具身体里沉睡了十五年,在此之前就是一个对魔法一窍不通的普通人吗?啧,吸血鬼就是比人类优越。”
影生兽再次掉头面向她们,历也重新在手上燃起火焰。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时代的世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重大灾变?”
“你是指‘全球性火灾’吗?那场火灾确实差点就彻底毁了这个世界。”
历低吟道:
“果然,因为世界曾被毁灭过一次,所以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开发大幅减少,大地的能量也感知得更加清晰了。魔法的力量源于自然,而在大地的能量如此丰沛的情况下,这股力量已经不能被称为‘自然之力’,而是应该叫作‘无限之力’了。”
影生兽掀起狂乱的气流奔袭而来,历也同一时刻对它释放出如地狱烈焰般猛烈的火柱。影生兽顽强地抵抗了一会,接着整个轮廓就像被擦掉的线稿一样烟消云散。整座工厂像火盆一样发出了直冲云霄的耀眼红光。工厂内,历的面前只剩下缕缕白烟与一路烧焦的痕迹,冬月瞠目结舌地旁观了全程。
速水呆若木鸡地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历转过去困惑地说道:
“怎么,我的事迹居然没有被传颂下来吗?”
巧摊了摊手说道:
“毕竟哪有人会相信魔女是真实存在的啊。”
“是吗?明明他们过去就与我们合作过,不过他们应该是想把我们共同对世界作出的贡献全部归功到自己头上吧。古往今来,人类都只会在历史书上留下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好吧,你们就竖起耳朵听好了。”
历上前一步,把手放在胸前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
“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学院史上最优秀的毕业生,协会成立以来最年轻的执照魔女,击杀第一头‘魔物’时年龄最小、掌握超过二百种魔法、大陆上最强的魔女——历!”
速水叫喊道:
“……我管你是谁!你杀了我的朋友我绝不原谅!”
历平静地说道:
“是吗,原来它是你的朋友啊。虽然我觉得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想报仇的话就来吧,我愿意当你的对手。”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做!”
速水说完便和同伴一起带着各自的能力攻了上来,但他们的攻击却集体打了个空。不一会,她们的声音就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这是魔法吗?原来现代也有人在学习魔法啊。”
“这不是魔法,而是超能力啦。是他们不用学本身就有的。”
“我们要那么辛苦地学习魔法,他们却天生就有超能力,真是不公平。”
“不是哦,他们的超能力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经历了我刚才说的‘全球性火灾’后通过失去一样东西换来的。”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怜。”
速水冲她们气急败坏地说道:
“你们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不要当我们不存在好不好!”
巧对历说道:
“对了,他的能力是高速移动,小心点哦。”
“高速移动么?那就改变重力好了。”
话音刚落,速水等人就像在月球上一样向上飘去,速水像溺水一样在半空中手脚乱舞。
“……可恶!让她动起真格来还真是麻烦……!”
历听后不悦地蹙起眉头。
“真格?这只是小打小闹而已。想见识我的真格就来吧,我来给你露一手。”
说着,历就将他们放了下来并勾了勾手指。速水趴在地上火冒三丈地大吼道:
“……别瞧不起人了!!”
速水他们一齐朝她施放出了自己的能力。巧识趣地飞到天上,历只是静静地抬着手。就在即将被一众攻击命中的刹那,历沉默着打了个响指。下个瞬间,他们就在同一时刻被自身的技能打中,哀嚎连连地倒在地上。
巧在天上解说道:
“历可是空间系魔法的天才。但是话说回来,最讨厌被人称为魔术师的历,最擅长的却是像魔术一般的魔法呢。”
“宰了你哦。”
白实在外头等了一阵就看到巧带着箱子飞了出来,她连忙上前问道:
“你们怎么样了?”
“白实小姐才是,在外面没出什么事吧?”
“嗯,虽然来了很多怪物,不过它们全都往工厂里跑了。”
历也闪现过来说道:
“里面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他们也都睡着了,没有我解除魔法是不会醒来的。”
白实察觉到历的气质有点不太一样,不禁迷惘地问道:
“你是……历吗?”
历注意到她手上的血,牵起她的双手问道:
“你受伤了啊,不要紧吗?”
巧在一旁解释道:
“她是为了保护你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才会受伤的哦。”
历略带歉意地说道:
“是吗,谢谢。虽然我会用治愈魔法,但那种魔法本质上是通过掠夺其他生灵的生命力来催动的。我觉得太过邪恶,所以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白实亲切地微笑道:
“没事,我不要紧的。”
“交给我吧~”
巧走过来对着白实两边手掌上的伤口舔了一下,白实的掌心一眨眼就愈合如初。她高兴地说道:
“还真是方便啊。”
历表情凝重地说道:
“可是不把怪物通通消灭,还会有更多人受伤的。”
“但如今到处都是怪物,一时半会恐怕是消灭不完的。”
“到处都是,也就表示整个城市都有,我要到高处看看。”
历说完便从原地消失了,白实茫然地左顾右盼道:
“她到哪去了?”
巧指着天上说道:
“她只是移动到空中了,应该就在我们正上方吧。”
白实看出了她的心事说道:
“你去帮她吧,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巧点了点头,放下箱子说道:
“那我也上去看看。”
巧说罢就起跳升空。她上升没多久就看到了历,她正独自悬浮在天空中。她是在瞬移到空中后,再用魔法改变重力使自己浮空的。当年为了对抗拥有飞行能力的自己,历刻苦钻研出了改变重力的魔法。
巧飞到她的身边,历愕然地低语道:
“这是……?”
城市里到处都在燃烧,起火的地带不时跃动出能力的闪光。
巧笑着说道:
“那是一些善良的能力者在用自己的能力保卫这座城市。怎么办,要用他们引发的火焰来烧光怪物吗?”
历却得意地笑道:
“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不如我们来一场‘天雷’怎么样?除了火之外,电也既能释放强光又极具破坏力。”
巧困扰地说道:
“‘天雷’?可你不是说魔法的本质是自然之力吗?虽然我们头上这片黑影看起来像乌云,但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乌云哦,这种情况下是不能引发‘天雷’的吧?”
“怎么不能?”
历用两根手指比出夹着牌的手势划过脸前说道:
“能力者们在齐心协力地用自己的力量与怪物抗争,所以凡是着火的地方就有怪物存在,相当于用火焰注明了它们的坐标,手牌已经全部集齐了。”
巧不解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
历说明道:
“火焰只要温度升高到一定程度,就会呈现为等离子态,而等离子体还有着另一个别称——”
巧接话道:
“该不会是?”
历露出满意的笑容。
“没错,那就是‘电浆’!只要提升火焰的温度,就能将其转化为雷电!”
历向前伸出手,就在这一时刻,敦、辉月、冯因,以及红崎和“浮士德”成员身边的烈火都不约而同地绽放出刺眼的电光。
她大声宣言道:
“接下吧,‘天雷’!”
一道令人目眩的白光闪过,整座城市瞬时褪去色彩,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响彻天际。
……
从他有记忆起,父母就总是在吵架。原因并不出在他们感情不好,或是对于他教育和吃穿的矛盾上,而是在于他自己。每当父亲晚归时,他就会去暗示母亲父亲或许有了外遇。而当家里的开支变大时,他又会跑去父亲那说母亲也许在偷偷用家里的钱来购买奢侈品。就这样,只是因为工作繁忙而经常加班的父亲,与只是为了提升家人的生活质量而加大开支的母亲渐渐不欢而散。
如果没有生下他,他的父母应该会度过幸福的一生吧。他并不想拆散他们,实际上他很爱他们,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位离他而去。但这一切不是他能决定的,真正掌握主导权的是他体内的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自称他这么做只是出于个人癖好,可他事后却说,自己的父母这么简单就能离间,说明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真爱,让他不用太过介怀。
据说自己本来会在胎儿时期就被对方取而代之,但对方却没有顶替自己,而是选择与他建立共生关系。他后来才知道对方之所以让自己活下来,是因为他的身边总会爆发出各种争端,这样久而久之容易暴露自己,所以他需要自己来负责对外社交,也就是充当他的“外交官”。
对方说自己不是因为喜欢才这样做的,他也渴望挣脱命运的枷锁,为此他制定了一个计划。在对方的精心布局下,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他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本该是这样的——
胸前突出的黑刃将内海从回忆拉回现实,从背后刺穿他的理部对他耳语道:
“我还担心自己会暴露,感谢你从始至终都这么轻视我,托你的福我才能成功走到这一步。”
七原一行都被他们突如其来的内讧惊呆。内海也一脸难以理解地吐出了一口黑血。理部继续说道:
“我和段内会喝下黑血不是被你利用了,而是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从来都不是你的棋子。”
他又补充了最后一句:
——“这是为了我的朋友。”
语毕,理部猛地将变形为黑刃的手臂从他身上拔了出来。胸口被贯穿的内海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七原率先注意到他那对虹色的瞳孔,不可置信地发问道:
“你那双眼睛难道是……?但这是不可能的,ONE已经被我埋葬在虚空深处了。”
理部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错,所以我才要去找过去的她。幸亏他们不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从不在交谈时回避我,我才知道上哪可以找到她。”
他一定是利用自己的还愿功能去了她们小时候的那间研究所。七原继续逼问道:
“就算你找到了她,她也不可能会这么随随便便就跟你走。”
理部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只是告诉她你的朋友有危险她就自愿跟我走了,看来你在她心目中的份量确实相当之重。我在骗她附身自己后全力压制住她的意识,将她变成了一个仅仅只是能让我无条件使用强化版能力的道具。”
七原严肃地说道:
“但那终究是虚幻的力量,只要这个世界消失,你就会失去那份力量。”
“所以我不会让这个世界终结,我要利用你来让这个世界变成正确的样子。”
理部刚说完,七原就突然跪了下去。“零!”飞鸟在身旁喊了一声。七原尝试着起身,可身体却像被他人操控了一般动弹不得。看来是他用ONE的能力控制了自己的本体,使身为容器的她也受到了影响。
理部感受到一股杀气从侧面袭来,他随手抬起幻化成黑刃的左臂格挡。袭向他的人是手持短刀的乙世,理部冷冷地对她说道:
“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现在的我是可以杀死你的。”
乙世冷笑着说道:
“比起这个,我因为上次对付这个能力的主人时身体不佳,所以一直梦想着在满状态下与这个能力正经对决一次呢!”
说完,乙世就和他打到一边。
内海凄惨地在地上拖着血迹向前爬行。原来理部压根没想过要复制自己的能力,他从一开始就想的是被THE ONE附身并获取她“操纵世间一切暗影”的能力。飞鸟过来一脚踩住他的头,对他举起挂在肩上的雷明顿说道:
“你也差不多该退场了,如果一枪不够,那我就一直打到你肯死为止。”
就在内海以为万事休矣时,遥夜的声音如同救命稻草般从身旁响起。
“内海!”
内海扭过头,惊愕地看着他跑向自己。
遥夜边跑边向他伸手喊道:
“我已经去过你曾经的家,知道了在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就向我求救吧,内海!”
内海没有一丝犹豫,不假思索地向他伸出手喊道: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