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鱼仰头看着这名,好像有点紧张的姐姐,一时间心中疑惑。
“为什么啊萧澜姐姐?”
萧澜难掩慌乱,磕磕绊绊的解释。
“我是说……你不能回去……因为你爹娘……根本不喜欢你了,你要是回去,他们往后,说不定会吃了你!”
她一边说一边眼神躲闪,同时也在心里不停的说服自己,这根本不算说谎。
毕竟吃米肉这种事,在这次迁徙中,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那么等陶小鱼的爹娘饿急了,难保不会把他也当成食物,就算他的爹娘狠不下心,也未必不会和别人交换着吃。
所以,她可是为了他好,她拦下他,也算是做善事做好事!
然而,那被她拦住的孩子一听,顿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也不知因为害怕还是伤心,一边哭一边想要绕过她,回到他爹娘哪里去。
“不会的,他们不会的,我爹和我娘不会吃我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萧澜顿时凶相毕露。
一把将那孩子拽了回来,然后按倒在地。
将他死死的按住,好像非常生气似的,对着他大吼。
“我说会吃就一定会吃!”
“你只要敢回去,他们一定会吃了你!”
“先开膛再剥皮,然后下锅油炸!”
“不信你就回去试试!”
陶小鱼明显被她的话语给吓到了。
哭泣也随之戛然而止。
萧澜看他强忍着哭声,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这才声音缓和,道出了自己的企图。
“不如这样好了,你以后就做我弟弟,管我叫姐姐或者阿姐,这样就算没了你爹和你娘,我也会一直保护你,你看怎么样啊陶小鱼?”
陶小鱼被萧澜按着手臂动弹不得,看着这名脸蛋脏兮兮,仿佛跟姐姐二字,一点也搭不上边的女孩。
强行要当他的姐姐。
说实话,他很难高兴的起来。
“可是,我还是想去找我爹娘。”
“爹什么爹,娘什么娘,他们有吃的都不给你吃,宁可看着你饿死,哪还算得上你爹娘,从今往后你没有爹娘,只有姐姐!”
陶小鱼一听自己从此将没有爹娘,顿时伤心无比。
“呜呜……”
又哭了。
一边哭一边拼命挣扎。
“你放开我!”
“我要去找我爹和我娘……”
“你放开,快点放开……呜呜,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呜呜呜……”
任由陶小鱼如何哭泣如何挣扎。
萧澜依然咬着牙,死死的按着他,铁了心就是不放。
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让他回去。
不想让他回归家人的怀抱。
更不想让他的爹娘,再次拥有他。
明明她自己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要让别人得到。
既然自己都得不到,那不如干脆毁掉,破坏掉。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那就是将这孩子,抢到自己身边。
从小无依无靠,本该死去的她,凭着偷和抢,活到了现在。
那么她本该拥有的那份亲情,也一样可以凭着偷和抢,自己争取。
现在,这不正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看着被她牢牢按住,柔柔弱弱的小男孩,她越发觉得,这定是上天对她的弥补。
不然,为何这小孩一见面,就管她叫姐姐呢?
这只能说明,他就是自己宿命中的弟弟呀。
反正不管是不是命中注定,她觉得是,那就一定是!
他就是自己的弟弟!
而自己,正是他的姐姐!
一直闹腾到了深夜。
陶小鱼哭累了以后,就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睡去。
萧澜则背起他,将其带回了破庙,然后自顾自的抱住了陶小鱼,宛如抱着一只柔软的猫,也一点点睡了过去。
这一觉可以说的上是,自女孩懂事以来,睡的最温暖的一觉。
直到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萧澜起身之后,想将自己新收的弟弟叫醒,可惜的是,任她如何呼唤,对方都没有一点动静。
她顿时心中悚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手微微颤抖着,凑到了那孩子的鼻尖,想要试探他的鼻息。
可就在这时,对方却睁开一丝眼缝,勉强吐出了一个字。
“饿…”
声音显得非常虚弱,不过这也足以让旁边的女孩,心情激动,就好像最喜欢的东西失而复得,越发让她觉得,此物弥足珍贵。
“饿……原来是饿的,太好了……原来只是饿的……”
萧澜一时语无伦次的说着,想到陶小鱼没死,只是饿晕了过去,她也随之松了口气,紧接着便激动的回应。
“你等着姐姐,你等着姐姐,姐姐这就给你找吃的,姐姐这就给你找吃的去,你等着姐姐!”
女孩边说着边急匆匆的起身,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出了门。
无论如何,她绝不允许陶小鱼死。
她绝不能让好不容易得到的弟弟饿死!
不管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绝对不能!
女孩的身影,转眼消失在了破庙院门外。
从天色将亮,直到天色大亮。
萧澜终于从外面赶了回来。
只不过和走出去时的形象有所差异。
除了身上脏兮兮的之外,衣服和脸上还沾染了许多血迹。
然而除了脸上有些明显淤青以外,也并没看到任何重伤的痕迹。
显然,萧澜身上的鲜血,并不是她自己的。
“陶小鱼,你看,姐姐给你找吃的来了。”
萧澜来到昏迷的陶小鱼身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香喷喷的面饼,递到了他的嘴边。
只不过这张面饼上,沾染了些刺眼的猩红。
而早已饿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小男孩,在听到有食物,又嗅到那种面食所特有的香味以后,似乎被唤起了最后的求生欲望。
立即又有了些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抓起那张面饼,狼吞虎咽的,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连同面饼上的血腥,一起吞了下去。
而萧澜看到陶小鱼吃的这么努力,便不由得心中泛起喜悦。
至少,她的弟弟终于不会饿死了。
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或者说,无论是谁,无论任何因素,都不能让他死!
这样想着的同时。
萧澜将袖中还在滴血的短匕,往身后藏了藏,然后用力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