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七月。
天气炎热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窗外响彻着令人烦躁的蝉鸣。
在期末考试结束后补课的那段时间里，大家就像是燃烧殆尽了一般无精打采，或许是心理作用的缘故，老师讲评试卷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有气无力。
空气沉闷得异常，我托着下巴望向窗外。慵懒的视线在无意识间已然跑过铺着沥青的操场跑道，翻过长满爬山虎的围栏，最后跳进公路对岸的湛蓝色的大海。
视野的一角，飞过了一架纸飞机。
它起飞于远高于我视线的地方，却在途中被风带离了既定的轨迹，摇摇晃晃地栽倒了操场边缘的树丛中。
啊，我记得那个起飞的高度是……
“老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去医务室一下！”
以身体不适为借口离开课堂后，我径直走向了教学楼五楼。这个人迹罕至的楼层有着几间空置的教室。
据说这些教室最开始被规划为实验室，图书室和音乐教室等一系列多功能教室，但因为它们对高考的作用实在不大，草草使用了几次后便闲置了下来，我们最常见到它们的地方反而是在学校标榜自身素质教育的宣传片里。不过相关的器材已经在教室中置办好了，因此也便宜了一些真正有需求的学生。
走过熟悉的转角后，我打开了音乐教室的前门，并如预料那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学姐，你果然在这里啊。”
敞开的窗户边正站着一名少女。
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她有些惊吓地转过了头，发现是我又开心地弯起了嘴角。
“嗨，伴读君，现在是上课时间吧？翘课可不好哦。”
“你还好意思说我。”
转身关上了门后，我走进了音乐教室。失去了对流风的教室一下变得燥热难当。
“真热啊。”
“因为是夏天嘛。”
“明明是夏天，学姐你还开这么大的窗户……快关上吧。”
“稍等一下，还有最后一架哦。”
她转身抓起了桌子上仅存的纸飞机，“咻”地扔出了窗外。但今天的风也站在学姐的对立面，平缓地飞行了一小会儿后，纸飞机便在气流的影响下直挺挺地栽向了地面。
“为什么今天想放纸飞机啊？”
“因为期末考试要考六科。”
“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啊……等等，难道说这些纸飞机都是拿试卷折的？”
“推理的漂亮，华生。”
她关上了窗户，对着我调皮地一笑，随后从裤兜里取出了一管薄荷糖。
“要吃吗？”
“不用了。我说学姐啊……”
“怎么，想劝我回去上课，好好学习吗？”
学姐走到了我身前，一边仰视着我一边眯起了眼睛。她的身高只达到我的肩膀，从这个角度看，她的表情就像是在挑衅一样。
我像是逃避一般瞥开了视线，看向布置在音乐教室墙边的钢琴。这架平常一直被学姐精心照料的钢琴如今却被存封在一块防尘布下。
“学姐还是不练琴吗？”
“今天没那个心情。”
“但不是说钢琴一天不练手感就会……”
“啰嗦！”
领口突然被揪住了。
迟一秒感受到的是柔软嘴唇的炽热和薄荷糖的冰凉。
“现在的我……就算再怎么练习也没办法当钢琴家了。”
自从手指受伤后，每当我想劝说她时，学姐都会用自己的双唇堵上我的嘴。
“明明只是伴读君，竟然敢对我说教！对付这张嚣张的嘴，就应该这样……”
“唔，唔……”
薄荷糖的味道再度钻了口腔。她双手固定住了我的头，踮起了脚尖，又一次吻了上来。
那充满侵略性的举止，就像是在发泄一样。
我理应推开她，却又不自觉地沉醉于那份柔软之中。
不对，其实我也根本不想推开她，我只是希望她能打起精神罢了。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吻。我们刚分开相触的双唇，便开始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如……呼呼……如何？”
“呼……就算你问我感想……呼呼，我也只觉得像游泳课里的憋气练习一样。”
“你这……呼……混蛋！把少女的纯情当成什么了！”
“学姐……呼……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我们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随后又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拌嘴。沉默一时间造访了这间空荡荡的音乐教室，学姐像往常一样坐在了钢琴前的板凳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但终究没有揭下覆盖在钢琴上的防尘布。
“我说……伴读君。”
“嗯？”
“难得你翘课一次，我们一起溜出去玩吧？”
“这不太好吧……我和学姐又不一样，我是……”
‘我是认真上课的学生’——这句话还没能说出口，就被学姐用强势的目光瞪了回去。
“去，还是不去？当然，就算你不去，我自己一个人也是要去的。”
“……我去。”
“这就对了嘛！那么，出发吧！”
她情绪高涨地抓住了我的手。
这幅不顾一切，强烈彰显着自我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事故发生之前的学姐。而果然，那副样子才更适合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