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好府上所有的人后,男孩郑重其事的磕了几个响头。
小女孩似乎知道那些土中的人是她的亲人一般,也学着男孩的模样磕起头来。
临行之际,男孩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赶忙拽起自己的衣领,上面绣着两个很精致的字——蒹葭!
男孩看着府上已经被熏黑大半的字样,勉强能从中看清是“唐府”两个字。
“唐蒹葭,倒是一个好名字。”男孩点头道。
“是吧?好多人都夸我名字好听呢。”小女孩得意道。
只是小女孩还没得意多久,男孩便是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很遗憾,为了防止坏人再找到你,你得改名了!”男孩缓缓说道。
女孩顿时大惊失色道:“啊?那该改成什么啊?”
男孩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便是说道:“你是在酒缸里面躲过一劫的,你以后就叫唐酒儿吧。”
女孩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叶轻舟。”男孩回道,又喝了一口酒。
女孩点了带头,随后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在船上躲过一劫的?”
男孩听罢,刚喝下去的酒差点喷出来,赶忙摇头道:“不是。”
“咱们要走哪啊?”
“走到哪算哪。”
“咱们是在干什么啊?”
“游历山河。”
就这样,男孩和女孩算是正式踏入了江湖。
旅途中,忽然有一天,男孩忽然心血来潮一般,对女孩说道:“唐酒儿,以后我教你学问,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徒弟了。”
看见女孩不为所动的模样,男孩问道:“怎么?你不相信我会成为那些坐在庙堂的圣人?”
女孩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只是不知道学问是什么。”
男孩:“......”
“反正不管怎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男孩说罢,将做好的木簪递给了女孩。
一路上,男孩每逢遇到道观之类的地方,便嚷嚷着要与那些道士论道。
而那些道士,则都是报以不屑的微笑。
一个小屁孩,哪能研究出什么道理?
可当男孩闯入道观后,仅仅凭借三言两语,便能够让无数修道多年的道长瞠目结舌。
而女孩,身为男孩的首席大弟子,则是与那些看不起男孩的人打得不可开交。
游历山水结束后,男孩和女孩都觉得,他们需要有一个安定的地方了。
于是他们细心找寻,终于一个好心的大娘给了他们两个一间空置的房子。
男孩和女孩,也终于有了他们第一座学堂。
说是学堂,其实也只有一个简易的桌子和板凳,“先生”一开始教书全靠空中比划的简易学堂。
但就是这样简陋的学堂,他们有了第一个黑板,第一根粉笔,第一块黑板擦。
学堂越办越大,最后竟是有他国的学子不远千里的旁听。
男孩的名气,也逐渐越来越大。
再后来,男孩真的成了圣人,高居庙堂之上。
而成了圣人之后,许多东西都不见了,他们两个曾经一起吃饭的碗筷,连带着女孩一起消失不见。
正当男孩心灰意冷之际,一个持着与男孩相反学问的女孩,出现在了男孩的眼前。
此后,男孩对女孩的称呼只有一个,那便是——“孽徒!”
我微微睁眼,那一股熟悉的药香又缓缓飘入鼻中。
“梦见什么了?睡的这么香?”唐酒儿笑问道。
“梦见以前的事情了。”我缓缓说道。
我扪心自问,我究竟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成为圣人后,每一步都会引得无数人效仿,所以我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做错。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可眼下被这捆仙绳五花大绑的我,竟是难得的心安了起来。
被唐酒儿绑架的这些天,不断有我之前的仇家寻上门来,但都一一被唐酒儿驱赶。
而我,也终于能够好好静下心来,好好的审视自己一番。
以前的回忆,不断的涌上心头。
终于,我到了迎接天罚的时候了。
唐酒儿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打算离开了。
“都最后一面了,还不愿意叫我一声师父吗?”我笑问道。
唐酒儿看了看我,随后捂住了我的眼睛。
我的唇边,能够感受到些许温热,和那久违的清甜。
最终,我如愿以偿,听到了那声小的不能再小的一句“师父”。
唐酒儿离开后,我便开始等待我的那场天罚。
可是一连数日,天罚依旧没能降下。
这天罚,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原本束缚着我的捆仙绳,也松了开来。
我疑惑的爬出洞口,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院落之中。
这个院子,是当初大娘给我们的院子。
院落内,一切物品都照着往常的样子摆放着。
“这不是轻舟吗?你怎么来了?”一声熟悉的招呼声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我与唐酒儿的邻居,那个曾经将院子给我们的大娘。
唐酒儿不是说把我安置在没有生灵的地方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见我一脸诧异的神情后,大娘自顾自的说道:“这院子啊,之前酒儿姑娘还一直来打扫。”
我忙问道:“大娘,唐酒儿哪去了?”
“酒儿姑娘?她说她给你挡劫去了!”大娘说道。
大娘所说的话,在我的脑海中,如同五雷轰顶!
我猛地朝身后看去,哪有什么洞穴?有的只是我与唐酒儿那简易的学堂!
我重进学堂内,里面放着我与唐酒儿以前一起吃饭的碗筷,上面还残留着些许药香!
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障眼法,竟然骗了我这么长时间!
我找到唐酒儿的时候,她已经香消玉殒。
她的不远处,倒着几个已经断了气的修士。
这些修士,是我之前的仇家。
她在承受天罚之前,还和我的这些仇家经历了一场恶战!
她蜷缩在焦枯的土地上,无数雷劫使得她的素衣染上点点殷红的血迹。
挡劫这种方法,我只在其他圣人的只言片语中听过。
教授一个完全接受自己道理的徒弟,在劫难来临之际,便可将徒弟推出去挡劫。
我抱着头,不断地问着自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应该与我的道理完全相悖才对啊!”
可眼下,她为什么会死在我的天罚之下?
我缓缓抱起唐酒儿,看见她的手中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她紧握的手掌,里面有一个簪子,还有一支算命用的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