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碰杯,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现如今城中还有何其他变故否?”白叶茶放下酒杯,“这些日子一直在旅社中卧床养病,消息闭塞,万事皆未能得知。”
“唉,”张维城叹息一声,“虽然眼下城中局面已经稳定如同无风湖面,但实则暗藏漩涡。陛下自帝剑被盗起便一直无精打采,前两日又患染风寒,卧床不起。陛下虽已那日将帝都剩余事宜暂且交付与我,然而这也并非长久之计。江南汇州尚有邪党本部蠢蠢欲动,我该当早些回去坐镇才是。”
“陛下此病,并非风寒,且非药物能医治,”白叶茶道,“此病有一半是心病,而另一半,则是因为帝剑的遗失而被带走了部分的龙气。帝剑自始帝传承至今已有四百余年,其之命运早已与皇室牢牢绑结,密不可分。如今帝剑失窃,就如同自己的一部分丢失了一样,怎能不病?”
“按剑主所言,一切还是寄托于那帝剑之上。”张维城长叹。
“然也。那贼酋已经将剑掉包离去,而他所往之处,必然是其拥有牢固基业之江南,”白叶茶微微眯眼,“因此想寻他与剑,或许也并非难事。维城大人,过两日也许要借你车马一用,还望不要推脱。”
张维城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大喜:“剑主大人愿意同行,维城怎会推脱?此番倒还是维城沾了剑主大人的光了。”
“岂敢,岂敢,”白叶茶拱手,“京内还曾有其他要事否?”
“嗯,除却陛下的事,也便只有苏家之变故了,”张维城道,“上元之夜,前任苏家家主,当朝太傅苏逢已确凿串通贼人引狼入室,犯下谋逆之大罪。苏逢虽已死于那夜,可其所犯之罪无可饶恕,本当株连九族;然其长女苏盈婉已率先检举其父,加之苏逢于生命最后一刻良心未泯以命护住陛下,陛下开恩,只是废除苏逢一切爵位,苏逢家上下大小成员尽皆逐出帝都,仅留苏盈婉一人代为苏家家主,掌管苏氏一切事宜。”
“六大家族之一的苏家,如今竟已成如此模样,”白叶茶喟然长叹,“然而若非如此,苏家也许早已覆灭或是被吞并了罢。苏逢之计,虽用之如行险路,然结果却能从群狼口中保住苏氏大部分基业,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苏家日后究竟如何,还要看那苏家长女究竟有多少本事,能否不辜负其父那一片苦心呐,”张维城摇头,“不过那也终究只是外人之事罢了。眼下我等重心,还是该放在汇州一带。不知剑主大人打算何时启程?”
“我身体已经无碍,随时都可以,”白叶茶说,“维城大人定时间就好。”
“嗯,待我将京内适宜安排妥当之后,便去向陛下请辞。”张维城说,“此行还有其他人随剑主大人同行否?”
“有我弟子一人。”
“莫非是孙家的......”
“他若是愿意归家,我自然也不会阻拦,不过我想他大概还会随我们同去,”白叶茶笑笑,“我与那孩子之相遇,本身就是萍水相逢罢了。之后就一直是两人同游,不知不觉也已经过去数年光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带他回到故乡。他本身性情自由,想来也不愿意被家族所束缚。不过有点令我意外的到是,他前些日居然已经与人私定了终身。前些日子我卧床不起,也都是他们二人轮番照顾着我。”
“哦?居然是能让未来的孙家家主看上的人么?”张维城呵呵一笑。
“维城大人有何以认为他一定会成为孙家家主呢?也许他一生都会这样无拘无束下去呢?”白叶茶逮住话茬追问道。
“人生在世,有些事可以一笑而过,有些事可以随兴而为,然终有些事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掉的,该当背负的东西终究还是要去背负。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张维城轻捋胡须,“不过至少此时此刻,他还是剑主大人的弟子,尚能追随于身旁,便该足矣。这些话语都是我一挚友讲述与我的,我闻后深觉有理,便暗自记在心中。”
“嗯......”白叶茶微微颔首,“此言深得我心。不知此人是何处高士仙居何处?他日若是腾出时间,我必然要前去拜访。”
“呵呵,不想说,也说不得,也说不出。不过,”张维城打趣道,“高徒日后若是大婚,还望不要忘记邀我去吃一喜酒啊?”
“只是不知又要等到何时才能吃上维城大人的喜酒呢?”
“剑主大人还不是一样?”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正待举杯再饮,忽的听闻楼下有人大喊:“陶安!陶安!有事!速速下楼!”
“是姜瀛,”张维城皱了皱眉,似乎是因为那家伙破坏了当下的良好气氛而不悦,他起身向着白叶茶拱了拱手,“剑主大人,恕我先失陪了。待到启程之日,我自会派人前往馆驿之中有请剑主大人。”
“有劳大人了。”白叶茶也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