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人家的东西,便是不对,今日你若是将荷包乖乖放下,那本姑娘就放你一条生路。”
小贼浓眉微挑,一双眼眸开始不规矩的上下游荡,看的荣春心中发毛:“姑娘说的倒是简单,只不过这是我凭本事偷得,又为何要交到姑娘手上?”
“你……”
“要我说,姑娘与其在这里行侠仗义,倒不如跟着小爷我去乐呵乐呵。今日的银两既然被你撞上,那倒不如你我一人一半?”
“想得美!”荣春怒喝一声,岂料到小贼不急不慢的从袖子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
“你这敬酒不吃,吃罚酒,倒是怪不得我了!”小贼口中“嘿嘿”一声,就要朝着荣春的方向扑过来。
荣春倒也不甘示弱的舒展一番筋骨,她的脑海之中飞快的闪过学的那些招式。
一想到离开长史府之后还没有怎么锻炼过身体,再看着小贼的样子即便是拿着凶器也未免能够在她的话下,心头竟然涌出些许的兴奋。
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可那小贼还没有来的及走出几步,荣春的扫堂腿也不过是摆好了姿势之后,他居然便是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荣春哪里知道他这玩的是哪一出,还以为是这小贼突然感受到了自己强盗的气流,因为心中恐惧。
“嘿嘿,现在你到倒是知道怕了?”荣春拍拍手得意的站起身子,一脚便是将小贼手上的刀子踢飞,可等她余光一撇,却看到身后黑压压的站着二十几个彪形大汉。
“姑奶奶饶命……”那小贼倒是识时务,先前还是一副嚣张的样子,现在已是变成了丧家之犬。
荣春虽是不知道身后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但看样子终归不像是和小贼一伙儿的。
难不成是想要黑吃黑?
她只怪自己先前多事,现在闹得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们是什么人?”她大起胆子喊了一句。
“我们还没有过问,姑娘是什么人。”那大汉上前几步,将荣春与小贼并肩堵在了一起。
“不得放肆!”人群之后,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荣春只是微微一皱眉,便是想起这熟悉的声音正是当时喊着捉贼的女子。
大汉听闻女子说话,立马地下了头,给她让出了一条路来。
荣春心中暗暗思忖,这样的阵仗,只怕定是那个名门望族之后。
那女子身穿一席紫红色的长袍,单单是从布料上来看,便是价值不菲。
“这地方交给你们处置便是。”女子说着,便牵起荣春的手朝外面走去,“今日之事,可还是要多谢姑娘。”那女子眉目中含笑,眼眸中像是藏了一捧碧绿的河水。
“没……没有什么的……”等荣春将面前的女子好好端详一番后,心中也是暗暗吃惊了起来。
这京城中长相出众的女子并不少,可这般雍容端庄的还是第一次见。
“敢问姑娘名讳?”即是如此,她倒也显得不那么拘束起来。
“荣春。”
“哦?”女子蹙眉,半晌说道:“那你我还当真是有缘分,我的名字中也带有个关于“鸟”的字,姑娘只管唤我白鹭便是。”
“白鹭?好名字!自古的诗人中便是最爱拿白鹭比作淡雅的心态,看着今日的天气,便也让我想起“白鹭下秋水,孤飞如坠霜”的景致来。”
“都说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没想到姑娘不但一副侠义心肠,还腹有诗书,出口成章,小女子佩服。”
荣春“嘿嘿”一笑,脸颊飘起了淡淡的红晕,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姑娘谬赞,我也是恰好看过几本书,记得几句粗浅诗词触感背了出来而已,没有你的说的那么好。”
白鹭直当她是谦虚,当即对于荣春更是心有赞叹,“姑娘年纪轻轻,饱读诗书,胸负才华,却谦虚自省,白鹭应该向你学习。”
话落,朝着荣春轻轻颔首,像极了一个后辈对于前辈的尊敬。
荣春没有很好掌握这个时代的一整套儒雅繁冗礼节,但是,她见白鹭言语通达,举行文雅有礼,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熏陶教养出来富贵孩子。
只是,她虽然身处优渥,却非养尊处优的是傲慢儿,反倒是个能够理解和体谅贫苦有助人之心的良善之人。
这样人的,很对荣春的胃口,她乐意结交。
“白姑娘能三人行而品我师,定是个好学聪敏之人,何必要自谦呢。”
白鹭也不推脱,爽快地哈哈笑了出来。
对于荣春这个萍水相逢的仿龄姑娘,她头一次明白了诗词歌赋里面常讲到的“知己”的含义,第一次生出了想要结交知己的冲动。
本该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此时倒是聊得投缘,不知不觉时间已是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
荣春在此之间,总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仔细一想却又没有想起来。
白鹭见前面的小贼也是被收拾的差不多,一时兴起,便想要约着荣春一同赏花。
“倒是不知姑娘此行可是有什么人陪着?若是没有,那你我姐妹做个伴可好?”
听到白鹭这样一说,荣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自己聊的正在兴头上,居然忘记了本是该在约定的地方等着姜青的!
她猛地一拍脑门,眉目中流露出几分着急的神色,也不等白鹭将话说完,连声说道:“江湖若是有缘,定是能与姑娘再相会。”便是朝着约定的地方跑了过去。
“皇后娘娘……”那几个身形壮硕的大汉,从那被打的半死的小贼身上取过一个荷包之后轻声递了上去。
白鹭微微颔首,这才从荣春离去中反应了过来,她嘴角不知不觉勾勒起一抹微笑。
“这丫头倒是有趣。”
“娘娘还是小心些的好,奴才们虽是看见她追着小贼跑,倒也不能就此排除她们是同伙的可能性。若是皇后娘娘实在不放心,可是要奴才们帮着娘娘将她捉回来?”
那几个侍卫自然不知道白鹭为何说出这般的话,只觉得在自己眼皮底下让皇后娘娘受到了如此的惊吓,已经足够人头落地。
白鹭摆摆手:“那倒是不用,本宫看她倒也不像是什么不正经的姑娘。只不过这么有趣的人,本宫倒是在京城中头一次遇见,你们几个去帮我查查这个叫做荣春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荣春?”站在最前面的侍卫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回禀娘娘的话,奴才手下有一个堂弟曾与此人有过交集。”
“哦?”白鹭当下便是来了兴致,连声问道:“这女子并非是什么名门之后,只不过是京城中一家赌场的老板娘。”
“赌场?”白鹭险些便是要笑出声,只觉得荣春的身份越发的有趣起来,“你可还知道些什么?”
那侍卫听到这话,脸色似乎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知道便说。”白鹭最是厌烦自己手下的人支支吾吾的样子,“你们若是不想要此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侍卫闻言脸色更是惨白了起来,他便也“扑通”跪在地上:“奴才还听闻,这赌坊的老板娘没有什么太好的出身,不知怎么参加了游园,却又与慕长史的女儿有了过节。不仅如此……她与王爷的关系还甚为亲密。”
“王爷?你是说姜家那位长子……?”白鹭看向荣春离去的地方,眼底中略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
等荣春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了与姜青的约定地点,时间已是晌午。
这本该就是最为热闹的时候,花朝节中的游人也越发的多了起来。
“喂!”荣春远远看到了站定原地气定神闲的姜青,在人群之外踮起脚尖朝着他挥了挥手。
她刚还在发愁应当如何走近之时,姜青便像是她肚中蛔虫一样,看着娇小荣春的微微一笑,便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站在原地不要乱动,自己则是朝着拥挤的人潮走了过来。
可刚是站定,荣春就觉得王爷身上有些奇怪的地方,他非但一双眼眸死死盯着自己,就连呼吸与脸颊都变得滚烫起来。
“王爷,你可是生了病?”
荣春一时心急,想要伸手摸摸姜青的额头,这一垫脚不要紧,冷风嗖嗖的从裙摆中灌入,她一头刚好低头发现半条雪白的大腿已是露了出来。
荣春险些要气的晕过去,想必若不是姜青看到,自己这双玉腿还不知道要露到什么时候。她在心中暗骂一声逃跑的小贼,都怪他才会将自己这番精心打扮付诸东流。
“咳咳。”姜青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无辜的眨巴着双眼:“小老板娘……还……还是这么白。”
“你……流忙!”荣春闷哼一声,扬手就想要教训一下这个愈发不正经的王爷,她躲过姜青的眼眸,接下来却感到身上一暖。
“王爷若是将衣服给了我,这样的温度可算是会生病的。”她被姜青的动作惊到,看着身上的淡青色的长袍,就连每一个毛孔中都散发着阵阵暖意。
“无妨。”姜青刚是说完,就被迎面的冷风引得打了一个喷嚏。他一双宽厚的手掌指了指荣春的大腿说道:“只当是作为一些补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