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非常后悔,当初我就不该把这门秘术传授给他的。”
“照他现在这种程度,就是半步金丹的身体,也完全不够他霍霍的啊……”
一人一羊一时间寂静无声。
远处的苏明逐渐用妖兽的血肉拼接出了一幅新的人形。
不过不同于韬光之前身体的纤细美丽,此时躺在石台上的人体就是一个十足的怪物。
肌肉扎实,骨骼粗大,最主要的是,它竟然还有四只手。
苏明沉浸在完成人形的工作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人一羊的交谈。
只用妖兽的血肉肯定是不行的,他也不时从土地中取出什么东西,稍微修饰一下,便直接塞进了石台上的人形中;有时候,他甚至直接从自己的身体上取下一些零件,然后安在自己的作品上面。
整个过程,都透露着一份十足的血腥邪异。
看着苏明毫不自觉的自残行为,韬光终于开口,语气凝重,向身旁的山羊问道:
“他现在还剩下多少寿命?”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导韬光猛地转过头,死死盯着山羊,一字一句地问道:
“这邪门的秘法不是你教给他的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山羊满脸苦笑。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身上的情况还跟我有点不一样。”
“我要是按照他那种用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但就是个普通的半步金丹,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能一点事情也没有……”
“难道他就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虚弱吗?试不出自己魂魄的崩溃吗?为什么还敢这么肆意妄为地使用这么秘法?”
“他难道,真的就不怕死吗?”
韬光无言以对。
毕竟,让苏明不停地使用秘术,导致寿命暴跌的那个人,正是她自己。
“先别管这些东西了。”
她说:“当下最重要的,是赶紧阻止他使用秘术,别让他再这样消耗自己的寿命了。”
“你有办法吗?”
“我心里确实有一个想法。”
她看着远处苏明的背影,继续说道:“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经过一晚上的努力,二代的血肉魔像终于有了一个雏形。
这是一具双头四臂的人形魔像。
与一代相比,它少了不少东西。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材料有些不够。
只要苏明还没有突破金丹期,这些妖兽血肉就一直是珍稀材料。
要是全给魔像上面用上,那别说三头六臂,千手观音都能直接安排上。
但是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附近金丹期嗯妖兽已经被他杀掉一批了,这又不是山上的杂草,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批的。
更何况,金丹期的妖兽还需要大量的煞气,只能通过屠戮人类来获得,苏明就算是单单从这方面考虑,也得在心里掂量掂量。
不过苏明意外发现,这些妖兽的金丹是个挺有意思的玩意。
不知道是不是金丹都是这样,反正现在他手里的这几颗,里面都包含着或多或少的残余魂魄。
当时事态紧急,他可完全没有要收集魂魄的打算,其中的这些魂魄,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苏明稍微研究了一下,忽然发现,这些金丹加上他的技术,似乎可以尝试着搞出来一点人造金丹。
不是利用其中丹煞帮忙凝结煞气,那些血煞太过不详,苏明并不是很想用。
他心里所想的,是通过控制这些金丹中残存的魂魄,进而控制金丹中的灵气。
苏明想了想,干脆给自己丹田上挖了个洞,随便拿个金丹,直接塞了进去。
……好像可行?
他一挑眉。
这样确实是可以利用金丹中浓郁的灵气,让筑基期也能暂时发挥出金丹期的战力。
是的,只是暂时。
原主已死,金丹得不到补充,本来就会逐渐消散。
或者金丹中等金丹中的魂魄把一切都差不多忘干净了,也就同样无法再用了。
不过这么用总有种拿狙击枪当棍子使的即视感。
金丹怎么说也是个稀奇玩意,放游戏里也算是个高阶材料,就这么一次性玩没了……想想都有点亏。
苏明想了想,还是又给它挖了出来。
血淋淋的金丹捏在他手里,看着有些肮脏,他随手在身上擦了擦。
还是先留着吧,没准以后还能搞出什么新用法。
况且……
苏明动作一顿,捏起了金丹,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了片刻。
妖兽结丹所用血煞,是只能用血煞吗?
或者会有另一种可能。
苏明心中有所预感。
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妖族与人族的关系,应该就能缓和一点了吧。
苏明放下手中的金丹,心里又挂起了一件事。
几个散修在船上的时候,就一直吵吵闹闹。
一半人在指责那位老散修太不知抬举,人家主动放出好意却不赶紧抓住机会,任由其在手中白白溜走。
而有些人心里则更倾向于求稳,听到老散修的劝告后,感觉确实如此,也想再观望一会。
两边一直争吵不休,等到小船靠岸,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小家,也没吵出来一个答案。
最后,还是那个老散修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主动开口提议道:
“现在我们一直吵也吵不出一个答案来,不去我们两边各排出一个人,一起去那位高人的地盘看一看,这样怎么样?”
对面一听这话,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又发现确实如此。
要是一直吵下去,就算吵上一年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还不如直接派几个人去那边瞅两眼,眼见为实,人少跑路也方便。
保守起见人的那一边排出的人自然就是老散修。
这一点两边没什么意见。
不过在激进的一边决定派人时,却多出了几分波折。
主要是,这些人都是被荒山野岭里贫乏的灵气给穷怕了,一听见有机会脱离之前的环境,马上争先恐后地报名。
颇有种不管此行是陷阱还是馅饼,他们都不打算回来的架势。
不过后来爆发出一阵更激烈的争吵后,激进派终于勉强选出了一个认可的人物。
一个年轻的筑基期散修。
他是他们中最年轻的一个人,心里还依稀存在着一星半点的上进心,在选择站队时也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保守还是激进。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之所以选他作为代表,不过是因为他最不可能跑路罢了。
要是选别人,都有不少把他们丢下自己跑了的嫌疑。
于是乎,一个最老的散修,和一个最年轻的散修,就这么踏上了前往亲身经历的路。
众散修望着他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情非常复杂。
他们现在是既希望他们赶紧回来,又担心他们回来得太快了。
赶紧回来,是他们想尽快地得到哪边的消息,包括是真是假,是否真的接纳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散修。
担心他们回来的太快了,是因为要是回来得太快了,就摆明那次是骗人的了。
也代表着这香气扑鼻的馅饼,不过是一个看上去美味的陷阱。
此种纠结,不足为外人道也。
来时停停顿顿,去时风平浪静。
架着一叶扁舟,两人撑着竹竿,朝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划去。
半路上,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开口,主动问道:
“何老头,你觉得这时,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老修士手上划船的动作一顿。
良久,他才苦笑一声,慢慢答道:
“我很希望是这真的,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多想啊。”
“那高人满脸笑意,笑得我心里惶惶不安。”
“我们只是一介散修,身如嘌呤,命如乔木,何德何能,值得一位大能笑脸相迎啊!”
“说来也笑话,我枉活三百三十六年,这种场面,别说亲眼看见,就连听说,我也是一句话也没听说过啊!”
年轻人回忆了一下,也不禁默然无语。
此言虽然难听,但确实是肺腑之言,十足的在理。
他们就是一群再常见不过的散修,凭什么值得人家笑脸相迎。
“或许……这只是这位大能的与人礼仪呢?”
年轻修士大胆地猜测:
“就像那些大家族出来的人一样。之前我见过一个顾家出来历练的修士,灵气深厚,技法纯熟,但是和我偶然相遇时,却也彬彬有礼,脸上也一直带着笑意。”
“也许这位高人就是如此?因为曾经的为人家教,所以才一直带着笑容?”
老散修长叹一声,话语之间,满是悲哀。
“石小子,你说的那人,我也见过。”
“但你不知道啊,就算是笑容,也会有所不同。”
“那顾家修士的笑容,他的眼眶周围一动不动,就只是嘴上咧出了一个弧度。”
“你这种年轻人也许会被表象欺骗,觉得如沐春风,但是在我这样的老东西眼里,心里只有害怕啊!”
“他虽然脸上带笑容,但是手却一直没有从脸上放下来过,另一只手更是一直藏在袖子里看不清有什么动作。”
“只是看上去平易近人,但那副架势,只要一见到不对劲的地方,他就能马上猛暴起杀人!”
“所以当时我一直担惊受怕,生怕我们惹了他不快,让所有人都惨死在他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