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讨后决定将原指挥部重新派遣回到北线进行防守。萨拉·文泽,依旧由你来担任北线的总司令。”
文泽独自坐在车厢里回想着会议中的情景。他本来不想远离负责着其他工作的同族人们,但自从听到这样的安排后,他就一直能感受到胸前的幸运星在产生着很剧烈的反应。他不太能想清楚幸运星究竟为何而起反应,而且这种反应又意味着什么。
“瑠唯,我知道有些属于你一部分的东西还没有彻底消失掉。”文泽把幸运星拿到眼前,嘀咕着。这赤红色的晶体里流动着星环般的尘埃,而文泽总感觉那像是循环的血液。
“我感受到它很急切。它似乎在呼喊着要我回到北线。瑠惟,我现在就在回应你的召唤。”
出发的时候尚是凌晨,而到达时则是黄昏,这已是一天后的黄昏。文泽在路途中没有休息,漫长的旅途和繁杂的事务就要把他的精力消耗殆尽。他向先前嘱咐的人打了通讯,确认对方能够立刻交接工作后,才算是可以放下心来休息。
“瑠唯,是因为这里有你所牵挂的事物吗?”文泽环视着指挥室。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文泽总会感到瑠唯还在自己的身旁。他的意识越不清醒,属于瑠唯的某一部分就会越发变得清晰。甚至清晰到能够与他产生交汇。他一度认为这是属于他的心魔。但直到有一段时间,他没有佩戴着幸运星,瑠唯一直没有消散的意识突然就再也没找上他,他才意识到属于瑠唯的未消失的一部分,的确藏在那充满奥秘的魔法石中。
不经意间,瑠唯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文泽明白自己是在一瞬间就入睡了,现实与这场梦境的交界线已经被错失掉了。
“文泽,周遭的环境似乎不一样了,你真的来北线了吗?”瑠惟看起来很激动,红色的双瞳闪着期待的光芒。
“嗯……领会到这是你的意愿,于是遵从你的召唤而来。”
“你也学会这么说话啦……?从你嘴里说出来好怪哦。不过也很可爱!”瑠唯莞尔一笑。
“我感觉‘召唤’这个说法很适合。那个,瑠唯,这片地域有什么让你在意的东西吗?”
“嗯……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应该已经成功履行了那个约定。”
“约定?嗯……你说过你会以另一种方式陪伴着我。所以你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吗。”
“并不是以这个意思哦。文泽,我残存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维持这个现状。”瑠唯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猛然抬起头,“文泽,你在睡梦中对时间的感知有些偏差。虽然你觉得这段时间很短暂,但其实已经天亮了。我不耽误你的工作,请一定要记住带着幸运星。”
文泽睁开眼,看过手表后发现自己在先前规划好的时间里苏醒了。他看向床边的幸运星,星环般的尘埃照常流动着。轻轻拿起,爱惜地抚摸着,仿佛能够与消逝的爱人心灵相通。但不可沉浸,文泽戴好幸运星,重新投入了繁忙的工作。
再次闲下来,又是傍晚。该安排的事项已经安排好,下发的命令也确认执行到位。尚未完成的工作,有人在负责,文泽暂时不用任何事都一直操心了。
幸运星明显暗淡很多,似乎用掉了不少力量。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应该是因为经过了多次力量释放了吧。忙了一天,它一定帮忙化解了许多不顺。只是即使这样想,它消耗的力量仍然显得太多了。大抵今天本来会是特别倒霉的一天。
文泽选了一条没走过的路,想从这条路回到休息处是需要稍微绕远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冷不丁地想换个路线。究竟是这幽深的巷子实在让人放不下心而想要确认安全,还是那一小丛白桦树使他心灵最深处神往,又或是原路线直冲着黄昏令人目眩?他搞不清,完全是鬼使神差地走入了巷子。
他的方向感很好,并且知道这个巷子确实有向着自己目的地的出口。在这胡乱规划出的通路中,他走过一个个突兀的转角,却毫不迷失,他的位置异常顺利地向正确的出口靠近。
身边那些密集通路的深处传来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喊让文泽心头一颤——
“别再烦她了!上次被我揍了一顿不长教训吗?”
这音色与瑠唯竟是那么相像。文泽扭头向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他仿佛都已经看到瑠唯就站在那个尽头怒嗔着某个冒失的家伙。片刻之间他又反应过来,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赶到那个被冒犯的少女身边。在这种小巷子里,没人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文泽向那个方向快速奔跑着,但是眼前纷乱错杂的通路看不出终点,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别以为这回人多了我就怕你们!尽管上呀!”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文泽重新找到了方向,继续前进着。
“瑠唯,你总是这么不服输啊……但是现在,我希望你真别再这样刺激敌人了……”文泽紧紧地为那个倔强的少女捏了把汗,行动也越来越急促。
远远传来的人声变得越来越清晰,文泽知道自己快要赶上了。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更是离自己越来越近。终于,脚步声近在咫尺,一个银发的少女从拐角冲撞出来。她的身影是那么迅捷,还紧紧牵着另一个黑发女孩的手。
文泽及时停身躲过了两个少女的撞击,又立刻挡在她们身后,只见有六个疑似流氓装扮的人从后面追来。
那一伙人看到文泽了也是心生畏惧,但人数的优势在这里摆着,他们没有退缩,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文泽将他们的拳打脚踢一一闪过,又把他们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推翻在地。六个人狼狈地坐在地上,他们再不识相也该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没想伤到他们,即使这样也是这么轻松地打败了他们六个,而他甚至连后退都没退一下。
小混混们陆续起身,摇摇晃晃地跑走了。
“谢谢大叔。”“瑠唯”在身后说道。
文泽回过头,却看到这声音的主人竟是那个银发的少女。而在这一瞬间,他同样发现这个银发的少女居然有着与瑠唯一样的容貌与身材。但她却有了本不属于她的银色头发与蓝色的双眸。
文泽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睛。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反应,几乎没有表现出惊愕的神情。
“嗯,不用谢……”他淡定地回复道。
他敏锐地捕捉到“瑠唯”的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惊愕,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完全没再开口。
“那个……谢谢叔叔。”旁边的黑发少女的道谢姗姗来迟。她也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两个人似乎与自己已不是一个世界了。三个人陷入沉默。
“你们两个人到这种危险的地方做什么?”文泽重新变回了那个严肃负责的大人,关切地询问着。
“就是……这边可以……抄近道……”黑发少女畏缩地答道。
“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么?你们是学生吗?”
“嗯……”
“你们两个是顺路吗?”
“是的,住同一个小区的……”
“那就省事了,我护送你们回去吧,如今还是挺混乱的。”
黑发的女孩也许是想拒绝,犹豫半晌,又看看“瑠唯”的眼色,终究还是答应了:“好的……谢谢叔叔……”
本来腼腆的黑发女孩在路上也渐渐放下拘谨,跟这个可靠的大人一句句地交谈着生活的困难。向来很活泼的“瑠唯”在路上却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文泽偷偷留意她时,总能发现她也在时不时地瞥一眼自己。每当视线意外相对,她又立刻移开。文泽想给她一些时间,悄悄示意黑发的女孩去陪陪“瑠唯”。两个女孩终于开始小声地交谈,文泽走在后面,保持了隐私的距离。
天色已晚,文泽也终于把她们送到了已经安排好警卫的小区。“叔叔辛苦了!”黑发少女答谢道。“谢谢……”“瑠唯”声音很小,局促地跟上同伴离开了。
文泽在睡前特意检索了一下这片区域的资料,找到了少女的信息。
夜已深,文泽手里紧握着那颗已经沉寂了的赤红色的魔法石。静静地宣泄出长年累月未能流出的眼泪后,他睡得很沉。
“羽梓梦萤,真是个美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