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椅子上，泪水不停地地涌出眼睛，鼻子忍不住抽泣着，路青柠也没了嬉皮笑脸，拿了一张纸给我抹眼泪，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安慰着我。
“……大家知道你也是安然后，其实都立刻接纳了你，你依旧是我们的一员，没人讨厌你，真的。”
“叶离那家伙还跟我说羡慕你呢，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女孩子就当女孩子了，大家依旧觉得你是安然。”
“……”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很明显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情绪化了，很容易因为这些烦躁的事情破防，明明对以前来说是屁大点事，现在却掉眼泪，这难道是女性化带来的作用？
这么快的么……
“嘟嘟嘟。”
“进来。”路青柠转头说。
“学姐，”那个获得了我一切的“安然”推门而入，“呃，安雯？我给你买了一部新手机，电话卡用的是我副卡。”
我瞥了一眼这个长得很帅的19岁少年，“我想回家。”
“回家？”安然愣了一下。
“对，回家，”我一个一个字认真说，“我要回我！家！”
……
路青柠和朝我们两人挥了挥手，我头也不回地骑上了安然的小电驴后座。
有些尴尬的是，我习惯性地想跨坐在小电驴上，但穿着裙子没办法让我这样做，不得已还是非常不舒服地侧坐了。
就算是炎炎夏日，夜晚的风也是凉爽的，我的心似乎也安静了下来。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路上来往的车辆明显少了很多，相对于熙熙攘攘的白昼，我更喜欢夜晚，喜欢夜晚的孤独。
“你没戴头盔。”我开口打破了沉默。
“呃……”他摇了摇头，“这个点也没什么人……不用戴了吧？”
“不行，得遵守交规！”
我承认只是看他不爽给他挑刺，毕竟我晚上这个点也不喜欢戴头盔，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他真的老老实实停车把头盔拿了出来。
“就一个头盔，你戴还是我戴？”他问。
“我不想戴，你戴吧。”我说。
“哦。”
一路无话。
在这个点，家里父母早就睡着了，我们俩轻轻扭开了防盗门，捻着脚走回了卧室，于是就遇到了一个问题。
“睡哪？”他问我。
卧室里就一张床，而且也没有足够打地铺的空间，去杂物间睡也得把床铺开，动作势必会吵醒父母，这种情况下似乎没什么其他选择了。
我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枕头，丢在床上，然后手划了一条线，“你左边，我右边，别凑过来，别碰到我。”
当着他的面，我把放在床上的一包纸巾丢到了电脑桌上，他很快理解了，意思很明显不用我多说。
“……好。”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现在穿的衣服还是从路青柠那边顺过来的连衣裙，总不能穿着它睡觉吧，其实我睡觉并不喜欢穿着衣服，但现在变成了女孩子，今晚上床上还有另一个男人，这样还倮睡就有点怪怪的了。
我在衣柜里拿了一件旧T恤来当睡衣，以前合身的衣服现在感觉松松垮垮的。在换衣服的时候，他识相地转过身去不看我，可能是距离有点近的原因，我听到他的呼吸有点粗重了。
这倒是正常，毕竟“我”可是一个19岁精力旺盛的男性，如果他没什么反应，我倒是会怀疑是不是今天被女鬼袭击后身体是不是被弄出问题了。
他会不会对突然对我做什么事情？晚上趁我睡着的时候图谋不轨？
我心中的烦躁一直没有消散，罢了，他想做什么就随他吧，反正我已经不是我安然，不是我自己了，我才是多余的那个。
我摆烂了。
空调被调成了16度，勉强驱散了房间里的热量，他说晚点他会把温度调高的。我抱着空调被蜷缩在这张本来属于我的床上，和那个本来是我自己的人背对背靠着。
突然间，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眼，发现他正起身，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去哪？”我问。
“找衣服，洗澡，我回来忘了。”
“哦。”
我这具精灵化的身体似乎能一直保持在洁净的状态，我没感觉自己有多脏，如果不是他说要洗澡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在回家前，我从路青柠那里顺了几套衣服过来，应该能穿个一段时间，等有空再去买新衣服吧。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终于回来了——只穿着一条内裤。
察觉到我的眼神，他似乎有些尴尬，“我……”
“没事，就这样睡吧，”我囔囔着，“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裸睡……穿衣服睡觉还不舒服……”
“嗯……”
“你不是很想拥有一个喜欢你，包容你，接受你，让你肆意妄为的女孩子吗？”我躺在床上盯着他眼睛，“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想做什么，来吧。”
“……不。”他说。
“为什么？”我问。
“我知道你在生气，你难过，你不想被大家当成是我的附庸，”他认真道，“虽然你现在变成了这样子，但我还是希望你——希望‘我’，能够成为真正的自己，不要过度因为他人的意见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我明白了。”
这些话被我深深地记在心里，拨动了我心中的那根弦，我盯着他的脸，点了点头。
他笑了笑，像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睡觉吧，晚安。”这是安然今晚说的最后一句话。
……
第二天。
在我醒来之后，安然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如果不是身体依旧还是一个女孩子的形态，我都怀疑昨天经历的是不是梦了。
安然在床头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来客厅吃早餐。”
我有吃早餐这个习惯吗？我挠了挠下巴，似乎在高考后到现在我似乎都没吃过早餐，仗着异能者的身体素质优势，经常和排查处小队的叶离打游戏熬到大半夜，然后接近中午才醒来，吃个午饭去接着躺。
排查处那边也不用全天值班，如果有任务徐星会打电话过来通知我们，平时没事只要到排查处打个卡就行了。
我房门对面就是卫生间，开封了一支新的牙刷，简单地打理了一下个人卫生，换上了那件黑色连衣裙，简单梳了一个马尾辫后，我走到了客厅。
“小雯？是你吗，早上好啊。”
我的爸妈似乎已经等待我多时了，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在旁边的沙发，冲着我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