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上的时候,安然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科学院的专家。
并没有想象中的老学究,只是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一男一女,初次见面,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们有着非常重的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足随时猝死的样子。
根据路青柠介绍,他们都是世界顶尖灵媒,国宝级人物。
“作为灵媒,他们的灵感太高了,甚至能看见我们普通异能者都看不到的东西,”路青柠在安雯和安然耳边窃窃私语,“大脑都很难支撑得起这么高端信息量,已经算是人类极限了,灵感再高的话就猝死了。”
安雯对灵媒群体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都是天生的哲学家,不是像路青柠一样思维跳脱就是超级大脑,正常人谁知道他们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两位灵媒专家对着机器捣鼓了半天,大概弄到了晚上九点半,终于结束了手里的动作。
“灵魂本身是具有唯一性的,基本不会存在两个本质一样的意识体,你这种情况实属罕见。”男专家下意识用中指扶了下眼镜,“你们两个坐上去,把这个东西戴到头上。”
这是两座背对背靠在一起的椅子,由后悔椅改造而成,各种线路缠绕在上面,看起来跟影视作品中的电刑椅一样。
女性专家看出了安然的疑虑:“时间紧急,只能用现成的东西改造一下,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后悔椅上,戴上了脑电图帽,安雯捋了捋头发,“然后呢?”
“闭上眼睛,进入冥想状态。”女性专家说。
……
我闭上眼睛,抛弃一切杂乱思绪,尽可能放空我的大脑。
电流的嗡嗡声在耳边响起,在一瞬间,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意识如潜入深海,在即将昏迷之际又瞬间浮上水面,无数过往记忆像万花筒一样在脑海中展现出来。
灵魂似乎已经游离出体外,游荡在以太组成的灵能海洋中,在这里,我“看”到了安然灵魂的真实形态——是曾经十七岁,刚觉醒异能时的样子。
而我的灵魂却是一个女性,与我现实中的样貌一模一样。
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个疑问,我到底是谁?
“什么……”我猛然睁开了眼,但在开口的一刻,我愣住了——我的声音居然变成了安然?
但一眨眼,视角又发生了变化,当回过神来时,我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
两位专家此时已经帮我们拿下了脑电图帽,并示意可以起身了。
我赶紧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确定现在我还是安雯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拿出手机,上面显示已经十点半了,明明体感上才几分钟的时间,实际上却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分析报告已经出来了,你们的灵魂相似度达到99.8%,并且有一道思维钢印将你们之间绑定在了一起,保证了你们的灵魂最大差异不会超过0.5%。
“从结果来看,安然和安雯确实是同一个人,安然的灵魂对贸然闯入身体的1号灵体(红衣女鬼)进行了强制同化,将其变成了附庸灵体,1号灵体的危险性已经被剔除。”
男性专家抱着笔记本一边打字一边说道。
“思维钢印是什么东西?”安然问。
“很难说得清……你可以理解为,强制锚定你们两人灵魂的东西,让你们的灵魂没办法彻底分离开——总之对你们来说没有坏处就是了。”
我问道:“那附庸灵体呢?”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摸鱼了半天的路青柠突然出来抢答,“附庸灵体是一种被驯化的外来灵体,或从主人身上分离出来的新生灵体,其灵体的内核完全由主人赋予,主人拥有对附庸灵体的完全支配权,包括但不限于调整思维、修改记忆、变换形态……”
“来自《现代灵能理论》第五章11节。”男专家点头,目光看向安然,“你们是念力系异能,念力就是你灵魂的一部分,如果安雯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试一试,用念力触手触碰她的头部,就能够进入‘编辑台’了,放心吧,有思维钢印锚定了灵魂,就算修改了也会很快恢复原样的,不会有任何负面影响。”
前不久不好的回忆涌上心来,专家所说的修改思维记忆之类的,好像我就是一个能够被随心所欲对待的物品一样,未免也太恐怖了,让我不由感到一阵寒恶。
话虽如此,可我心中却隐约产生了一种一样的情绪,似乎是……期待感?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虽然专家说没有副作用,但这真的不行的吧……
不过反正没有副作用,要不试一试?
我看向同样表情别扭的安然,心中的期待感越发强烈,以至于这个想法几乎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维。
“呃,还是算了。”安然连忙摇头,“我倒是没觉得我们俩有什么附庸不附庸的……”
“那现在还有什么要做的吗?”路青柠说。
“没了,该收集的也都收集了,”男性专家说,“等会我们还要收拾东西,明天就回去……不用帮忙,你们直接走吧。”
“我可以去办身份证了?”强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问道。
“这不关我们事,去找你们徐队长去。”对方挥了挥手,发出了逐客令。
在临走前,其中一位女专家叫住了我们,添加了我和安然的微信,说是以后有什么问题到时候还可以直接问她。
与路青柠道别后,我们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宿舍中,一路上安然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似乎是有话要跟我说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去卫生间打开了电热水器,在等水热的这段时间里,安然依旧是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看似是玩手机,其实时不时还在瞄我一眼。
我坐到他旁边,刚想问问怎么回事,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小声快速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怎么了?”我问。
“我昨晚……”安然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说话支支吾吾的。
“昨晚?”
“好像……那什么了……你……”他低下头。
“啊?”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但并没有任何不适感,不像被他侵犯过的样子。
安然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我好像修改了你的思维……”
“……你改了啥?”我问。
“就……我也不知道那是修改思维,我当时在想,要是你能喜欢我就好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