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心情不好时，就会去做些事情转移注意，以免自己的思考方式受到影响。
原本应该是这样......
但最近我发现，只要有米娅在身边，根本不需要特意去做其他事情。
且不说她总会及时察觉我的情绪，并做出一些......大概是安慰的举动，再者她经常和我保持过于亲密的距离，让我根本没时间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
从我们离开圣伯尔纳泽大教堂已经过去了3天。
某种意义上，这3天我过得十分难熬。
米娅似乎表现出了某种“侵略性”。
比如，无论是学习还是用餐她总是坚持和我紧邻而坐、行走时她一定要牵着我的手、起床时主动帮我整理衣物......以及现在，我们上床睡觉时，她甚至会一声不吭地抱住我的手臂，假装这是睡梦中做出的举动以此避免征求我同意的步骤。
有趣的是，米娅小姐的装睡技术并不高超。
人在睡着时肌肉一般不会非常紧张，而现在的她简直犹如抓住了浮木的溺水者，心跳以不寻常的速度从手臂传递给我的同时，还克制着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我刚刚说过，今天已经是第3天了。
所以这也是米娅小姐第3次试图用可爱的演技蒙混过关。
考虑到她的心情，前两次我不忍心拆穿。但事不过三，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跟她谈一谈......
主要是这一举动搞得我们两人都难以入眠，第二天赖床的时间越变越长，再这样下去早餐都可以省了。
......
“米娅，睡了吗？”
我轻声询问。
少女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随后她迟疑地睁眼，脸色微红地装出困倦的模样。
“嗯，刚刚睡着。怎么了，伊悠？”
“......没什么，只是想谢谢你这几天一直在关心我。”
我还是不擅长拒绝身边的人。
原本在心中打好的草稿，一出口就变了样子。
之前和米娅距离感比较强的时期，我似乎还能拒绝一些她的请求，但现在只要一看见她的脸，就什么强硬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抱歉，伊悠，我会不会太任性了？”
“不会。只是我在想，最近几天我们的睡眠质量貌似不够好，如果可以的话......”
我一边委婉地表达，一边偷看少女的表情。
“——我，我好冷，想就这样抱着你睡，可以吗？求求你了......”
“......”
诶？
真是出乎意料的攻势，米娅小姐。
所以是什么情况？
这位小姐是要把我逼入绝境再一刀毙命吗？
不对。
我好像明白了......
“是克拉拉教你这么说的，对吗？”
“唔......”
少女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眼睛也湿润起来，好似下一刻泪水就会喷涌而出。
“啊啊，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你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如果你希望抱着，那就抱着吧。”
好的，全完了。
少女用眼泪作为威胁，成功让我丧失了思考能力。
现在我离万劫不复的深渊又进了一步......
“对不起，伊悠......克拉拉姐姐说只要多进行肢体接触，你就会变得离不开我。就不用担心被别人......趁人之危了。”
她是想说“趁虚而入”吧......
真是做的好啊，克拉拉小姐，我好像都能看到你在某处坏笑的表情了。
希望克拉拉小姐的运气真能如她所说的那般好。
因为假如还有见面的机会，我一定会给她点颜色瞧瞧......比如把高等术式通用构造法第14条抄1000遍那样的。
“不用道歉，只要你是按自己的想法行动，我觉得都没有什么问题。”
“真的吗？”
“......先不提这个，克拉拉小姐还跟你说过什么吗？”
“她还说，伊悠是不习惯主动的男孩子，所以最好能由我这边主动接触你......”
“......还有呢？”
“还有......如果被拒绝了请求，只要再撒一次娇，伊悠肯定就会答应......还有，一定要等生理期过了才能做更亲密的举动......”
“还......算了，不用说了。”
我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疲惫。
克拉拉小姐相当不好对付，哪怕是离开了我们，也足以造成可怕的影响。
果然进入内围区当天就应该问清楚的......
“伊悠生气了吗？”
少女在被窝里抱着我蜷缩着身子，有些忐忑。
“没有。”
我如实回答。
占了女孩子便宜的人终究是我。除非米娅被诱导做出了伤害自己的行为，否则我也没有生气的必要。
但换位思考一下。
有没有可能被占了便宜的人其实是我呢......
“对不起，伊悠......还是松开比较好吧，这样抱着好像会让你不舒服。”
“......”
等等，米娅小姐，这不会又是克拉拉小姐教你的“欲擒故纵”之法吧。
不对，不能这么想。
这种毫无根据的怀疑很没绅士风度，而且万一有了苗头，以后米娅做什么事都会让我产生多余的想法。
我刚刚已经提醒过米娅，做事要遵循本心。比起我说的话，她应该不会更愿意相信那位满嘴跑火车的克拉拉小姐吧......
“——没关系！”
在米娅即将松手时，我赶快道出了内心的想法。
少女被略大了些的音量吓到，下意识地又抱紧我的手臂。
“真的可以吗？”
“嗯。我并不会觉得难受。如果你的身体能放松一点，更自然地入睡就好了。”
“嗯！......啊，我，我刚刚有睡着的......”
你确实不擅长撒谎，米娅小姐，但看在你很可爱的份上，我就不戳穿你了。
“晚安，米娅。”
“晚安。”
少女调整了一下姿势，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却很快进入了梦乡。
缠绕在手臂上的娇小身躯就像一朵轻盈柔软的云。
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
说起来不太好意思。
那之后的5天里我和米娅一直保持着“那样”的睡姿。
令人意外的是，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倒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请别误会，并不是我想要有实质性进展的意思......
只是说在这样的亲密接触下，身为正常男性的我居然没有在心烦意乱中彻夜难眠，反而收获了日渐优渥的睡眠质量。顽固的黑眼圈几乎消失不见，精神得不像是一名魔法研究者。
可惜我也不擅长感谢他人。
能想到比较靠谱的，就是让米娅吃上美味丰盛的菜品，以及帮她多买一些衣服。但她每次都会受宠若惊，不希望我花费太多精力和金钱在她身上。
是我有些反应过度了吗？
确实，换做是我，一直被别人献殷勤也会感到不自在......
“伊悠，这里还是看不到中心区的城墙，是离得太远了吗？”
我和米娅正在一家典雅的露天餐厅用餐，她一边问话，一边把特意吩咐不加番茄的炖菜舀进嘴里，鼓囊囊地咀嚼起来。
餐厅里的人不多，大多是富人扮相，身旁往往有一两个家仆在侍奉着。他们偶尔会投来一些意义不明的视线，大概是因为我们两个穿斗篷的小个子有些格格不入。
“中心区没有那么高的城墙。但你仔细看，远处有一层光幕，那是教廷的护城魔法，不仅能阻隔异化现象，而且比石砌的城墙坚固多了”
“......噢，好像看到了，有点像透明的玻璃罩子。”
“这个距离大概还要走3天，是时候思考一下怎么进去了。”
3加5加3......也就是说从我们进入内围区开始，满打满算得走11天才能到达中心区。
不同于刻板印象，干净守序的内围区其实比外围区要大得多。如果说外围区是奴隶鼻子上的铁环，那内围区就是穿了孔的钱币，中心区则是钱币的那个眼儿，三者里面积最小的。
但比起距离的因素，如此费时的原因还是我们太悠闲了。
沿途走走停停，遇到商铺和集市就进去看一眼，屯一些生活必需品或单纯逛一逛。我们甚至还进入过两次黑市，赚了不少外快。
以及，在米娅的强烈要求下，我为自己购置了一套保暖又轻便的服装。
现在它就被我穿在身上，可惜被斗篷掩盖了，看不出差别......
“那有办法偷偷进去吗？”
米娅控制了说话的音量。
“比较困难，但也不是不行。总之先实地考察一番，然后花些时间去研究吧......”
用正常方式进入中心区是要被严格搜查的，但也不是没办法糊弄过去。
强行突破肯定最快。
我从来不质疑自己的攻坚能力，在这点上我的老古董祖父在生前都时不时会赞扬一下，更何况我早已今非昔比。
但我还没傻到特意去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时间还有很多，3天后再慢慢想吧......
“还吃得下吗？这里有提供现烤的曲奇。”
“谢谢，不用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米娅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眼前的空盘，里面的汤汁被面包搽得干干净净，几乎什么都没有剩下。
“那我打包两份，晚上再吃。”
“嗯！”
购买了两袋刚从烤盘上倒出的曲奇，我和米娅走出餐厅。
确定好前进路线后，米娅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期待地看向我。
“伊悠，我能开始帮你整理书籍了吗？”
“今晚就试试吧。你的进步很大，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也是可以的。”
少女没有因为生活变好就忘记和我见面时的约定。相反，她无时不刻不在提升着自己的文学水平，靠着这份努力，仅仅一个月就从笔都拿不稳的普通人，变成了能读写简单文章的学徒。
连那本《魔法通解》她都成功研读了一部分。
话是这么说，祖父的书籍里有不少生僻的词汇和语法，不知她能不能看得懂......
“嗯，我会加油！”
少女递给我温暖的手掌，而我还没进行思考，身体就习惯性地就接了过来。
意识到这点的我十分无奈。
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后，我抛开思绪享受起午后的散步时光，下一刻，却被几人挡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衣着华贵的微胖男人。
其余两名高大男性则恭敬地跟在他身后，脖子上烫有印记，应该是家奴之类的人物。
“呵呵。两位贵安。”
胖男人率先打起招呼。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粗糙，结合身上散发的气味，应该是个烟酒不离身的有钱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举止姑且称得上礼貌，我就没有直接无视他。
“哦~~，真是有礼貌的孩子。两位难道是哪个家族的公子千金吗，不仅在餐厅出手阔绰，还很有教养呢。”
“我们只是恰巧路过。没什么事就请让开吧。”
“诶？你们不是贵族子弟，身边又没跟着人，随身带那么多钱财可是很危险的。孩子，可别觉得穿了斗篷坏人就不会对你们出手。我有个建议，你们可以先来我家......”
听到这里，我的耐心瞬间就被消磨完毕。
其实说来说去，也就是想用老掉牙的骗术引诱我们到别的地方，所图之物若不是钱财，就是我们两个人本身。
可惜我早已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孩子，如果他称我一句先生，或许还能听他多说两句......但一口一个孩子的，难道他以为自己是教堂的神父吗？又或是年龄至少比我大了两轮的老先生？
我带着米娅准备绕开他们，却被他身后的家仆拦住。
“孩子们别着急走啊......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只是关心你们而已嘛。要不然，就当是到我家坐坐？我家很宽敞的，还有高级的点心和红茶......”
“让开。”
我冷冰冰地回答。
“啧......不长眼的东西，把他们两个抓回去！”
男人突然换了副嘴脸，命令下属动手。
但只是一瞬间，两个高大的家奴就被弹力术式掀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不断呻吟。
肥胖男人左顾右盼，愣在原地。
他还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和我对上了目光。而后犹如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发出一声怪叫，双腿一软，居然直接失禁了。
我避开地上黄色的液体，上前拿走他的钱袋，又对两个倒地哀嚎的家奴释放了鬼窥，便与米娅扬长而去......
没办法，虽然最近遇到的坏家伙比较少，但偶尔还是有这么一两个的......我只把他们当作额外的经济来源。
在内围区也无法保证每个人都能管好自己。越是手握钱权之人，往往就越是漠视规则以满足私欲。那个男人看起来并不缺钱，目标大概也是米娅吧。
呃，该不会是来劫我的吧......
拐进一条近乎无人的街道，我们迅速远离作案现场的同时，检查了刚到手的钱袋。里头除了金币，还有宝石之类的贵重品，让我十分满意。
“米娅，你喜欢这个吗？”
我从中拿出一颗精致通透的红宝石，示意米娅接过去。
少女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在手心。
“好漂亮......”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帮你把它做成饰品。”
“可以吗？谢谢！我很喜欢。”
米娅努力地抑制住喜悦的动作，观赏了一会儿宝石后，才把它还给我。
“伊悠还懂得制作首饰吗？”
“魔法师都比较擅长精细的手工活，我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但是会一点......还是说让专业的首饰店制作比较好？”
“我，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做，可以吗？”
“嗯......”
听到我的回复，米娅忍不住勾起嘴角，发觉我在看她后，又羞涩地整理起发梢和斗篷下摆。
显然，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米娅现在十分开心。
宝石虽然贵重，但她的喜爱大概不是来源于这点，难道是因为女孩子比较喜欢这些亮闪闪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突然记起了某些童话故事里的桥段......
啊。
如果我们记错的话，送异性宝石好像有一些特殊的含义，难道说......
“——就，就就就是他们两个！”
恰在我浮想联翩时，身后传来了一声满含畏惧的悲鸣。
我回头看去。
有几人迅速靠近。最前方的是一名身披白袍的传教士，身后则有两个家奴搀扶着一个微胖男人，哆哆嗦嗦地看向我。
“是不是他们？”
“是，是......”
传教士看向我们的目光有些冰冷。而他询问的对象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晕厥了过去，被两名家奴手忙脚乱地摇晃捶打，试图唤醒。
“......传教士大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们过来，跟我走一趟。”
“是否方便讲明理由？”
“哼。理由？教廷猎巫，需要我做更多解释吗？这位先生一看就是被女巫下了诅咒，而且指认是你们干的。”
“......”
克拉拉先前确实提到过内围区猎巫的事情。
大意了。没想到那家伙中了鬼窥还能蹦跶两下，而且还好运地遇到了路过的传教士，早知道应该直接打晕的。
事已至此，老老实实跟他走是不可能的。
教廷并不在乎抓的人是不是女巫，只要能对其严刑逼供并在平民面前处死，被统治的人们就会感受到虚假的恩惠，从而更加信服他们。
女巫这个概念也是教廷编出来的。
非要说的话，任何人不论男女，只要随便有个符合女巫印象的理由，就可以被指认为女巫。比如身上带着可疑的药品，或者会一些诅咒类的小魔法什么的......
“......那人我并不认识，你确定要因为这点小事与大魔法师为敌吗？”
我平静地做好战斗的准备。
“呵。小鬼，你认为大魔法师是遍地都有的石子吗？还敢用这么拙劣的谎言搪塞我。快跟我走，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传教士刚刚说出最后一个词，我的眼白已变成了黑色。
下一刻，他就被全功率的鬼窥命中了。
原本这一击足以让胆小之人当场吓死。没想到的是，传教士只是被短暂地震慑，经历几次沉重的呼吸后就恢复了平静。
“啧......真是诡异的诅咒，看来你们是不会乖乖地跟我走了，狡猾的女巫。”
“......”
有意思。
对方明明没有破解鬼窥，却不被恐惧的本能束缚，除非意志或信仰坚定到一定程度，否则是做不到这点的。
既然如此，必须尽快杀掉在场所有可能向教廷报告的人......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对过的墙角，有两个小孩正在对吓晕的男人指指点点，嬉笑地看着热闹。
算了。
尝试逃脱吧。
被当作女巫通缉总比滥杀无辜来的好，对方也看不清我们的面容......
我不再迟疑，抱起米娅，构建弹力魔法飞速撤离。
传教士马上释放魔法追了过来。
“恶徒！我向光明神宣誓，必将汝等葬送于火海之中！”
伴随着不知所谓的祈言，他从口袋中抛出一把硫磺，点燃出一阵蓝色的火光，夹杂爆炸声向我袭来。
我加速前冲，所经之处立马变成了被熏黑的残骸。
“——别跑！”
一击不中，传教士又抛出一节拇指大小的燃烧木块。木块在半空中被点燃，膨胀成巨大的车轮，旋转着发出灼热的呼啸声。
我再次加速，险之又险地冲到杀伤范围外。
身后喷涌出恐怖的热能，将附近几座建筑化为焦土。
开始有不明状况的居民发出尖叫声。
几名无辜者被火焰吞噬，在悲鸣中缓缓失去生机......
“我愿以我血肉之苦，将你永世困于炼狱！”
眼见我们即将逃脱，传教士疯狂大吼。
他毫不迟疑地咬下自己的两根手指，再把鲜血四溢的断指吐向我们。断指剧烈燃烧，如游蛇般拖拽起蜿蜒的火光，一瞬间就跨越了大半距离。
与此同时，伴随着魔法阵的光芒，他兀然自焚，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化作火人高速飞来。
“啧......”
我轻啧一声。
这是什么损人不利己的魔法？
死灵术好歹是摆弄尸体，教廷居然用活人的肉体做媒介，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象征光明的圣教吗？
这么想着，我不再逃跑，停在了某栋建筑的屋顶上。
燃烧的断指已逼近身前。
下一刻，巨大的黑色肉球凭空出现，张开大口将其吞下。
死灵傀儡，暴食。
但为了不伤及无辜，这次我没将魔法吐回去，而是让暴食将它消化掉......
“你是！死灵！......术士！......”
化作火人的传教士发出嘶哑骇人的狂吼，面部虽被焚毁，却能感受到他的暴怒。
他以同归于尽的架势全力飞冲向我。
然而，两只巨大黑手瞬间从左右两侧同时出现，以惊人的速度拍击在一起。
砰——
耳边传来重物相撞的闷响。
而当我撤回黑手时，从中掉落的却不是新鲜的血肉，而是一堆看不出人形的焦炭碎屑，带着点点未燃尽的火光......
不做任何犹豫，我带上米娅快速离开。
......
高功率的弹力魔法把双腿震得生疼，换来的是离弦之箭般的速度。
正当我以为自己成功逃脱时，身后却有一个声音以更快的速度跟了过来。
“居然是弹力魔法，有趣......”
这声音有些熟悉，我在不久前听过。
我回头望去。
一袭华丽的白色长袍出现在视野里，着装之人坐在一只通体燃烧的巨大怪鸟背上，飞速向我们逼近。
是那个叫曼弗雷德的大司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