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薰味难掩血腥味。
爱德华发出愤怒的低吼，不断砸击地上的尸体，粘稠的红色液体四处飞溅，一点点爬上白净的墙。
直到因佩妮娅出言阻止，他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大人。不知这样的解释您是否满意？”
因佩妮娅全程目不斜视，只是微笑着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出好戏未免有些残暴了。
因佩妮娅显然又在用这种方式讨好我，试图展现自己的诚意......
但我对此只能感到厌烦。
......
见我没有回话的意思，因佩妮娅用手臂挤了挤胸前的弧线。
“大人，我和这两位算是表亲，其实不希望看到他们手足相残的......可那位埃德蒙阁下，仅仅是嫉妒亲哥哥有能力，就偷偷篡改了活体异化的术式，擦除了维持智力的部分。我只不过是帮可怜的下属了解真相罢了。”
“......你完全可以在我到这里之前解决这件事的。”
我平静地回应。
“呵呵~，大人多虑了，是您来的凑巧。”
因佩妮娅扭动腰肢，再次回到方桌前，拿起那封准备好的信件。
“安妮，帮我把这个交给加斯顿先生，跟他说后勤队队长的名额空出来了。”
“是，大小姐。”
长着兔子腿和蛇瞳的女仆双手接过信封，分别向因佩妮娅和我鞠躬，缓缓走出房间。
于此同时。
房门外又走进两人，和刚刚出去的兔子腿女仆擦肩而过。
“噢~，大人。您觉得我的女仆们可爱吗？请看，那里还有两位呢。”
因佩妮娅做出手势，示意我往门口看。
如她所说，前来的又是两名异化者女仆。
其中一位，下半身是色彩鲜艳的巨大蜘蛛腹部，以及8条黑色的尖锐蜘蛛腿。另一名女仆，双手却被蛛丝捆在身后，是那黑山羊腿的雷吉娜小姐。
雷吉娜进入房间，一眼看到了埃德蒙的惨状，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上。
“——呜......大小姐，我错了，请不要杀我......”
因佩妮娅少见地改变表情，露出怜惜的神色。
“雷吉娜......虽然我不喜欢你的头发，但你的脸保留得很完美，所以我才给了你成为女仆的机会，没把你像其他失败品一样送去战场。”
“大小姐，请原谅我......我，我只是一时听信了埃德蒙的话。他骗我说，您要我送去战场，我必须想办法攀上死灵术士大人，才能过上好日子——但我对大小姐绝对没有二心的，请您留我一命......”
因佩妮娅对蜘蛛腿女仆使了眼色，雷吉娜手上的蛛丝就被解开。
“那你说说，埃德蒙阁下让你做了什么？”
“他，他给了我一瓶**，让我自己想办法......但我没成功。昨晚他又让我从死灵术士大人留宿的地方跑到大小姐您的行宫。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雷吉娜胆怯地观察我，好似担心我随时会杀掉她。
“是吗......要是你真的得到了死灵术士大人的青睐，我不但不会怪罪你，还得夸夸你的。”
因佩妮娅对我抛来媚眼。
“死灵术士大人，她的性命交给您了，您打算如何处置？”
我没有任何表情地看向雷吉娜。
一对纤长的山羊腿微微颤抖，触手头发耷拉下来，可人的脸上爬满乞求的泪水。
在我的视线下，她没有勇气继续争取，好似是从我的脸上看不到希望。
“......饶她一命吧。”
我敬重每一个向我展示出求生欲的人，况且她没做任何威胁我性命的事。
以及，我的脸有那么可怕吗？
我应该没使用鬼窥才对......
“嗯哼~，大人比我想象的要和善呢。”
“别误会，我没有收下她的意思。”
“......难道您也不喜欢她的头发吗？如果大人看上了其他女仆也无需客气，虽然舍不得，但我可以忍痛割爱的。”
“我拒绝。”
......
随后，雷吉娜在绝处逢生的惊喜中再三道谢，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因佩妮娅吩咐爱德华抬走他弟弟的尸体、让剩下的女仆清理房间，便开始和我谈起正事。
说是正事，其实只是场相互拒绝的应酬。
我一一回绝了因佩妮娅的所有请求，包括加入纽特兰、贩卖死灵、贩卖高级魔法卷轴、当他们的临时雇佣兵等等。
对方也对我打着马虎眼，对我提出的问题答非所问，或是委婉拒绝。
结果忙活了几分钟，双方都一无所获。
知道继续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我兴趣阑珊地从座椅上起身，准备带米娅离开。
“大人......请留步。我们还可以谈谈别的。”
因佩妮娅出言挽留。
“还有什么可谈的？女士。谈谈你是如何在托斯卡罗让我朋友死在我面前的吗？”
我的话非常直接。
毕竟我原计划中就包含杀死对方这一选项。
只不过因佩妮娅表现得无懈可击，把所有事和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让我找不到动手的理由。
“大人，我绝对有明确下达命令：整个纽特兰不可伤害您身边之人。难过的是我的下属没有好好执行，他也受到您的惩罚了，不是吗？”
因佩妮娅镇定自若地改变翘腿的顺序，仿佛对她而言，谎言和真话都是日常言语的一部分。
又或者说，她的话永远是真假参半。
好似鼻腔里混杂着血腥味的香氛......
“......不知那埃德蒙是否有与大人说过，为平息您的愤怒，我把自家德高望重的大管家做成了人彘，关进了牢里。您有兴趣看他一眼吗？”
“没有。”
“呵呵~，我猜也是。那请允许我提出最后一项交易，我有预感，这次会让您有所心动的......”
“......”
......
午后，能看到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典雅舒适的房间里，我和米娅坐在同一张兽皮椅上，进行着日常的学习工作。
少女的体温让我一阵发热。
她现在刚洗完热水澡，穿着有些通透的白色睡裙，光着脚丫，湿润的头发散发出好闻的花香。
关于目前的状况，还得从因佩妮娅最后提出的交易说起......
其内容是，纽特兰愿意向我提供活体异化的术式，以及他们所有关于异化方面的研究成果......而作为交换，我仅仅需要在这座小村庄里住上3天，享受他们安排的食宿便可。
我确实心动了。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对等的交易，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讨好。
因佩妮娅这么做，大概是为了营造出已经吸纳我的假象，好让组织内其他有异心的家伙看清局势。顺道修复我对纽特兰的好感。
哪怕知道这是阳谋，我也跳了进来。
主要是我对活体异化的技术很感兴趣，这说不定能帮我完善祖父创造的定向异化魔法。
而作为交易内容的第一天，因佩妮娅一次**付了所有我需要的技术，并在她的行宫里帮我们安排了新的房间。
也就是米娅和我现在所处的地方。
......
“伊悠，这个词怎么读？”
少女突然贴近，把她的气味和声音强硬地塞进我的身体。
“黑曜石（Obsidian），你有一件衣服的纽扣就是这东西做的。”
我目不斜视。
行宫里有专门的澡堂，一天二十四小时提供热水，刚刚我们便是去享受了一番......
——请别误会，我并没有与米娅小姐同时入浴......
不仅如此，我果断拒绝了异化者女仆们的伺候，自己简单洗洗就结束了。
米娅则是在女仆的联合帮助下，进行了一次时间略长的全套服务。
从澡堂出来后，她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肌肤因为接触热水白里透红，所经之处弥漫淡雅的花香，头发也被特意护理过，和平常有种不太一样的感觉。
而最令人瞩目的，是她身上轻飘的半透睡裙。
显然，我不会给米娅购买这么有情趣的衣物，那是因佩妮娅提供的......
“好~，我记住了。”
少女解除了和我紧贴的状态，让我提着的心缓缓落下。
“米娅......你觉得身上这件睡衣怎样？”
我装作闲聊般发问。
“唔......很软，很舒服，很轻，就跟没穿一样。”
确实就跟没穿一样。
“......你喜欢就好。”
其实我并不希望米娅收下这样的东西，但既然她喜欢，我就不强求退回了。
不对......
要是以后她经常穿这件衣服，我该怎么办？！
我和米娅可是连睡觉都要粘在一块的，今晚还有办法安然入睡吗......
“伊悠......不喜欢这条裙子吗？”
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我觉得......还不错。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地问问，米娅你......不觉得有点害羞吗？”
“......”
少女沉默下来，停止阅读，把双手夹进腿间。
热水澡导致的红晕本来都快消退了，却在她脸上再次浓烈起来。
呼吸声与座钟计数起沉默的时长......
我突然意识到，很可能直到刚才，米娅小姐才发觉了这条睡裙在视觉上的特殊之处。
那现在怎么办？
提醒她换掉吗......
可没等我把想法付诸实践，米娅就说出下一句话：
“没关系，伊悠。这样应该算是......循序渐进吧？”
“......”
我再次语塞。
米娅小姐，你管这叫循序渐进？如果说全透是百分之百，你这已经进行到百分之五十了......
不对！
米娅根本不要露出身体给我看，是那个叫雷吉娜的山羊腿女仆对她进行了错误的引导。
我昨天应该有解释过吧？
“米娅，我应该说过，你不需要特意给我看你的身体。”
“......可是，伊悠呢？”
“什么？”
我没理解米娅想表达什么。
“伊悠......会想看吗？”
“不——啊，我不是嫌弃的意思。我是说......呃......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满足我——不对，我想说，能抱一抱已经很满足了——不对......”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什么情况？！
我最近是智力下降了吗？怎么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大......大人，小姐......下午茶时间到了，方便进去吗？”
好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了有些拘谨的招呼声。
是我刚刚才提到的雷吉娜女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