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还是在旅馆房间。
我和米娅坐在床边，精灵少女坐在椅子上。如果不是天色渐暗，简直犹如时光倒流，回到了刚进房间的状态。
“说实话！你们刚刚是不是......是不是在......是不是准备......反正马上就要脱衣服了对吧！”
精灵少女面红耳赤，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此时穿着宽松的裤衩和衬衫，那是我平常穿的衣物，有些偏大。
“不是。”
开门之前，我已经提前和米娅商量好，全程由我应对。
但米娅脸上的红润还未褪去，呼吸也急促得不寻常，完全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那解释一下，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有这个必要吗？我和米娅虽然不是想干那事，但要做什么是我们的自由吧？”
“唔......不知羞耻的男人......”
精灵挤出动听的嗓音，似乎也察觉自己确实管不着别人。
“你，你们姑且算我的救命恩人......还看了我的身体......我问一句都不行吗？”
“这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总之，如果你不说，我就追问到底！”
她毫不掩饰自己小孩子气的一面。
虽然这也勉强算是可爱之处，但应对这种家伙是真的累人......
“我说实话你又不信。”
“那你的实话是什么？”
“实话就是，我和米娅既不是兄妹，也不是情侣夫妇，只是关系比较好而已。刚刚在房间里我和她是在......玩一个小游戏，你可以理解为亲朋好友间缓解压力、放松身心的小互动。”
我一本正经的解释在一定程度上唬到了对方。
精灵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那你们再示范一遍。”
“......”
我稍稍沉默。
“怎么了？如果是正当的互动，有什么不敢演示的？”
“米娅，可以吗？”
我转头询问身边的少女。
“嗯......没关系。”
随后，米娅小姐再次红着脸面对我。我也把双手放上她的脸颊，轻轻揉动。
“——停，停！”
精灵快速用手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分开手指偷看，脸红得要滴出水来。
“你们人类到底是怎么想的！女孩子没出嫁怎么就能让男人碰身体呢？没家教！不知羞耻！”
“......女士，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精灵族的思想比较保守？”
我和米娅坐回原样。
“保守？怎么会......成年之前不能和异性有身体接触，没有长辈的允许，不许和亲人以外的异性说话，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姑且问一句，你所说的成年是50岁还是100岁？”
“当然是100岁，准确来说是100岁零三个月的成人礼以后，才能追求伴侣......很奇怪吗？”
精灵少女也察觉了我的鄙夷。
“我不清楚你们精灵族有什么严苛的规矩。但就我看来，繁衍是种族正当需求，如此遏制天性，遮遮掩掩，效果也不见得很好。至少你对此反而十分好奇，不是吗？”
“唔......才，才没有......我一点都不好奇......”
精灵少女不敢和我对视，紧紧捏住宽大衬衫的下摆。
“好奇并不是坏事。它是了解世界的方式，你无需对此有罪恶感。”
我顺手帮米娅小姐整理垂到脸上的头发。
精灵将这一幕悄悄收入眼中，片刻后再次开口。
她的嗓音温和许多，不再有抗拒的意味。
“你说的，和父亲母亲他们都不一样......明明你们才是小孩，我不信你。”
“没办法。越是强大的生物，孩童的成熟往往越晚。人类一般18岁就成年了，你们却要50岁。所以如果按比例算，我和米娅的生理年龄可比你大得多。更何况，就算比我们多活了几年，你的心理貌似也不够成熟......这不怪你，毕竟有些长辈只要认为你还是孩童，就不会给予你成人应有的教育。”
“......你这人类，说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和那些大人一样。”
“女士，我本来就是大人。只是有点矮罢了。”
“你成年了？”
“没错。”
“那你旁边的女孩子呢？”
“......她也快了。”
“——你果然还是变态！”
精灵少女再次用鄙视的眼神盯着我。
“......咳。且不说我和米娅没有交往，我们的年龄也相差不大，并非胁迫与被胁迫的关系。至少对人类而言，成年之前就开始交往也是正常的事。你们精灵族应该也没有发情期的说法吧？既然如此，只要身体不受伤害，就可以去先享受心灵上的愉悦。”
我这样说应该不算是对米娅小姐的暗示吧，希望她不要再从中悟出点什么。不然我真的会招架不住......
“也就是说，假如我是人类，在这个年龄和异**往也没关系？......”
精灵微微撇过视线，眨着眼睛，透出一股少女特有的青涩感。
“人类中也有思想保守的。至少我是觉得没问题，学会保护好自己便是。”
“好吧......算我被你说服了。”
她再次看向我和米娅，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室内回响起有点可爱的咕咕声。
尽管某位精灵小姐极力掩饰，但依旧能确定是从她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晚餐时间到了。你穿好斗篷，我们出去吃。”
“你，你傻啊！晚上还敢出门，就这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大人？”
少女用大嗓门掩饰羞涩。
“你一直被囚禁着，不知道也正常。这里是皇城，夜晚可以出门的。”
“欸？”
......
随后，我们三人来到了街道上。
道路两旁点起路灯，从建筑的窗玻璃中透出光亮，抬头便是夜空的繁星。如此夜景我和米娅已逐渐熟稔，但对于某位精灵小姐而言，却是生命中的头一次。
她忍不住跑在最前面，发出清脆的笑声，一边抬头看着星空，一边走一边转圈。
其实论兴奋度，我初见这里的夜晚时和她是差不多的。
但我和米娅都相对矜持，无法展现出那份无所顾忌的童心。
如果能像她那样尽情宣泄，或许也不错吧......
下一刻，精灵少女撞上一名行人。
“唔！对不起！”
她急忙抓住兜帽不让容颜露出，一边鞠躬道歉。
“小孩子真是有活力......那边的父母，你们可要看好点，受伤就不好了。”
被撞的是一位拄拐的老人，他露出慈祥的微笑，完全没有怪罪的意思。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我淡淡接受了这个设定。
米娅小姐也配合表演，顺势抱住了我的手臂，和我一起向老人点头致歉。
“嗯。赞美光明神，愿圣光护佑你们一家。”
老人摸了一下精灵少女的脑袋，缓缓离去。
她红着脸回头看向我们，发出一声冷哼，步调也慢了下来......
不一会儿，我们就找到了心仪的餐厅。
经询问得知精灵小姐并无忌口，我放心地点了一大桌子好菜，开始用餐。
某位小姐显然很久没吃顿好的了，不停地大口塞着食物，酱汁和面包屑弄得满嘴都是。
“女士，慢点吃，不够我们还可以再点。”
晚餐时间已过，餐厅里的人不多。
但我还是默默构建出隔音术式，以免这位小姐乱说话暴露出一些事情。
“少啰嗦......那些混蛋每天都喂我吃水果蔬菜，当我是兔子吗？我们精灵族可是吃肉的！最擅长的就是狩猎动物......”
其实我一开始也有这种刻板印象。
“那你也稍微矜持一点吧？瞧你的样子，哪有一点王子......不对，公主的形象。”
“反正族人都不在了，那些没用的规矩还是扔了吧。”
精灵一边低头猛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耳边只剩餐具碰撞的声响。
沉默中，她的眼角悄悄泛出泪滴，从脸颊滑落，融入汤汁。
米娅和我相视一眼，停下用餐的动作，拿起餐巾，起身走到精灵旁边。
“精灵小姐，我来帮你擦擦吧。”
“呜......不用......”
话是这么说，精灵少女却听话地停下动作。
米娅轻轻帮她擦净嘴角，顺便不动声色地擦干泪水，抚摸起那矮矮的头顶。
“没关系哟，坏日子总有一天会过去，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呜，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精灵少女用袖子抹起眼泪。
她与米娅都有类似的经历，或许更能体会对方的感受。
我就不掺和了，让她们发泄一下情绪吧。
“......打扰了，客人们。这是赠送的礼物，让孩子开心点吧。”
餐厅老板娘是位年过四十的妇人，笑着端来一块蛋糕，放到我们的餐桌上。
我对她道了谢，再次看向精灵少女。
“我猜你没吃过这个。试试吗？”
“什么？”
“甜点。我和米娅都很喜欢吃。”
“我试试......”
她不再抗拒米娅的安抚，乖巧地拿起叉子，切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只见她表情出现了一瞬间停滞，而后丢掉叉子，整块拿起大口啃咬。
风卷残云后，精灵少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伸出舌头舔着指尖。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再点一份。”
“唔......你们两个人类，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只是出于同理心而已。很奇怪吗？”
“可是，你们是人类，我是精灵......”
“对动物都能做到如此，更何况我们都是有智慧的生物......当然，我并不是要你就此相信人类，我的同族们是什么德行我也很清楚。”
少女沉默片刻，抬头看了看米娅，又看了看我。
“谢谢。”
“不客气......重新介绍一下，我是伊悠，她是米娅。公主殿下，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别那样称呼我了......”
她用手把垂下的头发拨到耳后，脸色微红，稍稍弯起嘴角。
“我叫娜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