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霜击打着窗台，却透不进严实的窗缝，对玻璃发出低沉的闷吼。
每当炉火照亮笔触，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平静。
以前孤身一人时，这份宁静或许会滋生寂寥。但现在，身体只能感到暖意，消极的情感早就不复存在了......
“伊悠，辉光术式的第三个分型我还是看不明白......能再说一遍吗？”
米娅低头坐在身边，用手指轻轻戳着我的肩膀。
“嗯。这个分型的难点在于三维形态塌陷为二维时要如何准确区分和构建曲线形态，一般而言大多魔法师会采用影射，但那样效率不高，我个人而言......”
我尽量控制自己表达得简单一些，可惜米娅小姐还是听得十分艰难。
“......你们人类，居然能单靠自己创造出那样的魔法，真厉害......魔力利用效率也很高，只浪费了四分之一。”
精灵小姐坐在桌子对面，把手捧在脸上，观察着我和米娅的互动。
帮娜娜把斗篷改成合适的尺寸，并镌刻上控温术式，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如今的她披上了那件大小合适的黑斗篷，却是没戴兜帽，短短的精灵耳暴露在外，时不时会抖动一下，吸人眼球。
“人族魔法一直在迭代进步，哪怕一个简单的辉光术式，也有众多分型和变种。你看到的这个分型不算是魔力效率最高的，若是采用第59个分型，魔力效率可以提升至百分之八十三，但相对应的，亮度上限会被限制，不及第三个分型这般明亮......”
顺便一提，那些传教士用的辉光术式大多是第12个分型的第2个变种，是所有辉光术式中亮度上限最高的，也是魔力利用效率最低的。
“噢......听你这么说，我突然感觉精灵族用了几千年的魔法好弱。”
“倒也不必那么悲观。你们精灵天生就能感知魔力，体内魔力也很充沛。擅长用大量魔力造成最强效果，在我看来这也是一种优势和参考。更何况，只要你想，你也可以学习人族，去改进那些用了成千上万年的东西，不是吗？”
“唔。我哪有那么厉害啊......”
娜娜侧着脸趴在桌子上，用桌面挤压着富有弹性的脸颊。
“凡事皆有可能，娜娜小姐。你不是精灵族公认的魔法天才吗？大可以自信一点。”
“......你这人类......居然在安慰我。”
精灵少女忽闪着又长又厚的睫毛，陷入了回忆。
“你们人族现在可比精灵族厉害太多了。那些白衣服的人用的魔法，威力和我们没差多少，却能成片成片地打过来，连我父亲精灵王都支撑不了多久......如今王器已经没了两个，精灵王国复国无望，我们应该不用太久就会像巨人族一样彻底消失吧......”
“......如果你说的两个中有一个在我这里，我可以还给你。”
她消极的样子让我有些于心不忍。
“——真的吗？！”
娜娜快速起身，耳朵激动地翘起。
“嗯。那东西对我来说只是个魔法道具。对你而言，或许有更重要的意义。”
“唔......你，你不是逗我玩吧？”
她抹了抹兴奋的泪水，抬起头质问我。
“拿好。”
我则掏出镶满宝石的黄金杯，放进传教士的简易黑袋，一起递给娜娜。
“你总不能一直在路上捧着个金灿灿的大杯子，连这个袋子一起拿走吧。平常你也可以放些别的东西进去。”
娜娜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把袋子中的王器捧出来，不敢相信地注视着。
“谢谢你，人类......不对。伊悠大人，精灵族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她行了一个我没见过的礼节，
大概从这一刻起，她才完全信任了身为人类的我们......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礼貌的一面。”
“唔......我，我只是按照长辈教我的方法回答而已！笨蛋人类......”
她移开视线，把王器放回袋子，又把袋子放到腿上，轻轻抚摸着。
“还有......虽然我知道这个请求有点过分......能不能教我一些你们人类的魔法？我，我只是想参考一下。这份恩情，以后也会一起还......”
“那你得问一问米娅，看她愿不愿意让我再多收一个学生。”
“？”
突然被提到，米娅对我疑惑地眨眨眼，好似在猜测我为什么要让她决定这件事。
当初收克拉拉为学生的时候，我还没有这种感觉。
但现在，我不希望米娅觉得我做事可以完全不经过她同意。
毕竟以后是要一起生活的，这种对双方都有影响的事就应该一起决定，不是吗？
......
“米娅......可以吗？”
精灵少女有些忐忑。
“嗯！”
也不知米娅在心里得出了什么结论，她绽放吃笑容，小跑到娜娜身边。
“娜娜，我们以后就都是伊悠导师的学生啦。”
“太好了！伊悠......导师。米娅同意了，这下可以教我魔法了吧？”
“嗯。但可以不用那样称呼我......”
......
于是，娜娜小姐正式成为了我的学生，我米娅一起学习着基础的魔法术式。
她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因此改变多少......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个烦人的小鬼，那现在的她就是和我们混熟了的烦人小鬼......
精灵族的魔法天赋也在此时展现了出来。
娜娜小姐对魔法的领悟堪比神速。米娅要思索许久的难点，娜娜只是听了一遍，就能开始尝试构建术式。
原本我还担心米娅会受到打击，但她的心态很好，很快就和娜娜成为了互励共勉的同窗关系......
将两位女孩的笑声收入耳畔，我感到十分满足，手上书写的动作也轻快了许多......
“欸？米娅你身上没有魔力？”
终于，我的两位学生讨论到了这个问题。
“嗯......所以我现在用不了魔法。”
“不可能，我看看。”
娜娜抓起米娅的手仔细探查，瞪大双眼。
“呜哇！还真是一滴都没有......石头里的魔力都比这多......啊对不起，米娅，我不是在骂你......”
“没关系的~。”
“唔，好奇怪，而且我的魔力也在你体内消失了。”
“......娜娜小姐。你们精灵族有类似的记载吗？”
我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询问。
“我没看到过......如果族里几个见多识广的长辈在，或许能知道些什么吧。”
“是嘛，真遗憾。”
“你这么厉害的人类魔法师，也没办法解决吗？”
“我在米娅身上做过很多实验。除了知道魔力是被她的身体吞噬掉了，没有其他进展。”
娜娜也是不信邪，和我当初的第一反应一样，开始往米娅体内注入大量魔力。
“......娜娜的魔力，感觉像是森林里的草木，有股清香。”
米娅早就适应了这种程度的魔力灌注，完全没有压力。
“魔力是有味道的吗......”
“嗯。”
“欸......先不说这个，我的魔力真的被吞了......”
娜娜松开手，有些气喘。
“学习时间也挺长了，休息一会儿吧......娜娜小姐你刚才注入了多少魔力？”
我从黑袋中拿出新买的器具，开始泡红茶。
“大概三分之二的魔力吧。我不敢继续了，感觉完全塞不满......”
“没事。我以后也会继续帮她注入魔力的，相信量变会引起质变。”
“唔......不用那么努力也可以的......”
米娅小姐对此有些压力，不希望自己是需要他人分心供养的存在。
“这只是让你成为魔法师的必经之路而已，米娅你当它是教学过程就行。”
“可是......”
“——对了！王器，我们用王器试试。”
娜娜一拍桌子，撑起上半身。
“米娅，王器里的魔力可是非常非常多的，而且距离上一次使用至少有500年了，绝对能喂饱你！”
“欸？不，不用了吧......那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听到娜娜的形容，米娅显得有些害怕，大概是回想起了魔力被压缩在身体里的感觉。
“哎呀，重要的是王器本身，又不是里面的魔力。而且这些魔力本来就是拿来用的，随着时间推移也会不断补充啦。”
“......我觉得可以一试。米娅，准备好魔力加压。”
我跟着附和。
“唔......好，好吧。请尽量慢一点哦......”
米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红着脸答应了。
......
随后，卧室里响起了少女难以抑制的喘息声。
娜娜只是稍微倾倒出了一点王器里的魔力，就轻易灌满了米娅的身体。吓得米娅小姐不断求饶。
于是乎，娜娜小姐只能隔十几秒倒一点，犹如举着酒桶往小小的漏斗中注入液体。
“唔~......哈......太满了......慢，再慢一点......”
米娅小姐的叫声十分糟糕，让我脸上开始发烫。
但用这样的速度，恐怕进行一整天都无法结束......
“米娅，生物的身体比想象的更加能适应魔力，我们需要加速了。”
“欸？还，还要吗？我感觉已经很快了......”
“抱歉，请忍耐一下。成败在此一举。”
“唔......”
“准备好了吗？”
“嗯......”
下一刻，在我的示意下，娜娜直接大幅倾倒黄金杯，魔力如海啸般注入米娅的身体。只是一瞬间，就浓缩得如要结晶一般。
与此同时，少女猛地弓起后背，红着脸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可这样在物理层面把声音盖住，实际听到的感觉反而更糟糕了......
就连娜娜小姐也感到了不对劲，一边维持倾倒魔力的速度，一边羞涩地撇过头去。
我握着米娅躁动不安的小手，探查她身体内部的情况。
吞噬魔力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成了以往的五倍不止，并且这个速度还在不断上升。
“娜娜，再快一点。”
“欸？哦......”
娜娜也破罐子破摔，直接把王器整个倒过来，全速输出魔力。
“不不，不行了......伊悠......真的装不下了......停，停一下......”
我帮忙制止住娜娜小姐手中的王器。
就刚才那几秒，进入米娅身体里的魔力就有我全身的一百倍以上。确实有点太快了......
“感觉怎么样？米娅。先坐起来喝点红茶，休息一会吧？”
“嗯......好......”
少女身上都是汗水，胸口剧烈起伏，艰难地回答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