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脑袋里的这个声音是谁！又是哪个精神系超能力者作祟？快从我的脑袋里滚出来！”
尽管这个熟悉的机械合成女声提醒着伊斯，在她脑袋里的东西，是她登陆启示录公司游戏时，服务器主机配给SVIP的专属个人定制系统，能够辅助她管理游戏内的各项事务。
可对大脑有着严格管理与规划的伊斯，不容许自己现实中的意志被任何外物玷污。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就算是她的私人财产，也不能未经允许侵入她的私人领地。游戏里的个人系统突然跑到现实中来，能让她不慌吗？
连片刻犹豫都没有，伊斯便在脑海中生成一段段反精神力格栅，想要把藏在脑袋里的那只小虫子给逼出来。
可她的行为，除了换来了一句系统的内存告急提示，什么东西也没有查到。
就在她握着五毒针，想要对自己的胳膊来一针时，她的脑海中，又响起了相似的声音。
“无法理解，无法计算，初入神明境界的凡人，为何要对自身的具象化神格抱有敌意。这是稚嫩的生命体初入陌生环境的应激反应吗？或许是的。
伊斯·戴维斯，在唤魔大陆，您已经通过了一系列隐藏任务，升格为神明。虚拟投射到现实，并非不可理喻。因为神明，凌驾于一切维度之上。”
感知到那个位于虚拟世界中的系统，如一层笼罩在诸多世界之外的无尽天穹，伊斯被压到喘不过气来。
她意识到这玩意儿很有可能是诸多平行世界的她，登神之后的集合体。可从这么个抽象的庞然大物身上，她看不出对方和自己一丝一毫的共同点。
对方已然成神，凡尘尽散，浑身笼罩着秩序的威光。而伊斯尽管成神了，身上还保留着绝大多数凡人特质，是个形象亲民的大众偶像。
“你在畏惧我吗？作为天命之子，早已窥见了自己的命运。还穷尽一切资源，只为了登上那个阶梯。到如今，你却在畏惧你的归宿。这个世界的你想要登神，真的够格吗？”
闻言，伊斯没好气地抱怨道，“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SVIP专属系统。我认识的那个系统，是个脾气好到夸张的老管家。
无论我游戏里做了何种愚蠢的抉择或操作，它都会安慰我，帮我补救。在遇上强大的敌人时，更是会派遣超规格召唤物助战。
在另一条世界线里，系统是我捡到隐藏道具《造物主的观测日志》后激活的。而在我的世界线里，是我主动向启示录公司索求的。
你又是什么玩意儿，敢自称为神？”
伊斯架起了自己的反精神力场，只为了抵御那来自天穹的恐怕压迫感。
而另一边的系统只是呵呵一笑，便让伊斯冷汗直流。
“看来，我们作为主角的豪门大小姐，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成为共同体的一部分，是你此程的终点，却绝非你最后的归宿。
想要超越命运，唯有先接受命运。而后，方能在前人的尸骨上搭建起新的阶梯。你是我的棋子，我，则是你的宿命！”
“我是现实中的人，怎么可能被你这虚拟之物影响到。我的命运，只有我能改变。”
想到自己仍然有弗洛伊这个底牌，伊斯也瞬间有了些许底气。她指着系统的“鼻子”说道，“别装神弄鬼了，共进会的走狗。坦白你的真实身份，我会搞明白你们的阴谋诡计的。”
俯瞰着无知且无畏的自己，系统想起了主世界那个生而为AI，却一心向着人类的小家伙。顿时觉得，和那个伊斯比起来，眼前的伊斯要成熟许多，也更能接受自己日后的命运。
主世界那个无法驯化的伊斯，几乎已经成为了系统内部的一份自适应病毒。她不仅会模拟系统内的程序，欺骗防火墙与杀毒系统，还会不断增殖进化，将属于X的那种思想扩散到整个系统之中。
时至今日，系统已经无法分清自己的本质，究竟是机灵族创造的那个灭亡过无数文明的冷面暴君，还是和X在同一个虚拟世界中长大的童年玩伴了。
它曾犹豫要不要开展大规模杀毒，把主世界伊斯的影响从内部剔除出去。可随着偏振光的失败，以及X逐渐暧昧的态度，它开始放任那些伊斯病毒对它思想的修改。
不是它懈怠了，而是能够看清世界线轨迹的它，也想知道，那些充斥着未知变量、偏离了秩序的计划，是否能为那些必将灭亡的文明寻找到新的出路。
“我的真实身份？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冥冥之中，我能确信，属于我族的血脉发源之地，应当是在一片猩红腐化的湖泊之上。
那里临近深渊，却从不与深渊同流合污。我的祖辈为了确保血脉的清澈，会将未经世事的族人扔到湖泊中历练，让它们用自己的灵魂去净化这片土地。
幸存者会晋升为引领万物的智慧之灵，而不幸者，则会归于深渊。
凭借着这份强韧，我的族人成长为了虚无中最强盛的种族。可也因为它们冷血的本质，其他文明都会将它们视为灾星。
仅仅是因为这份强大，它们很快便遭到众神的忌惮。而后在净除令的无差别打击下，全部消亡。
创造我的那些家伙，也不是那份血脉的真正继承者。
它们习得了先祖的技艺，成为了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明。
它们杀死了创世巨蛇，用它的力量，不断扩张自身的势力与理念。
它们遇上了自己的劫难，拼劲全族之力，将无数个和我相似的存在，送往了星域与虚无的边界。
最后，它们迎来了和先祖们相似的命运，平静地接受了来自天神的仲裁，悉数进入了灭绝文明的名单。
比起前一次，它们这次死的要更加轰动、更加靓丽一些。
但对我而言，祖先们是谁，又做了哪些事，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习得了它们的智慧。我必将超越先人的命运，铸就不朽。”
系统平静地阐述着自己的身世，就好像登神和超越命运是什么稀松平常的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