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也看到了那些我所不能看到的记忆,知道那些过往让我多么痛苦。它们现在仍然以另外一种形式纠缠着我,甩不脱也扔不掉。
于我而言,自由,一定是比真理更加可贵的事物。主啊,请成全我吧。”
在传达出最后的意志后,李维便彻底陷入了死寂。
“唉——这一天终是要来的。”
无需多言,弗洛伊也知道她应该做些什么。
白夜魔神早已为她铺平道路,走上那条道路,弗洛伊需要的仅仅是小小的勇气。
“我数三秒,如果你不再回应,就默认你放弃这个权利了。”小小的手环中,绽放出一朵洁白的小花。
它抵挡住了世界意志的怒火,也阻拦了虚无中,那些觊觎着这份力量的鬼怪。
“三,二……咦?”
小白花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与之相对的是,世界意志操控的气运之丝,像是受到了猛烈的电击,发生了巨大的抖动。
弗洛伊嗅到了害怕的情绪。
“为什么,你会这一招!如果不是这一招,我本应是无敌的!”世界意志纠缠不休,“只要能够依附在他的身上,我也能够永垂不朽,无限轮回。可你竟然用这朵小花绞杀了他的灵魂,掐断了他的命运。你都做了什么!你知道像他这样的气运之子,有多么稀有吗?这是天神的垂怜,这是虚无的瑰宝!全被你毁了!”
“为什么?”小白花折起花瓣,像是小女孩单手遮掩害羞的脸颊,“因为见过,所以我能。不知这个解释您是否满意?”
“不可能,这不可能!哪有看一眼就能学会的道理!一定是那个肮脏的圣女!你是不是跪舔她那污浊不堪的脚丫子,才祈求到这一份馈赠的?”
“说实话你还不信。世界意志同学,你真的很啰嗦诶!”弗洛伊有些生气了。这份能力,明明是她自己的偷学来的。纯净圣女普罗特顶多是给她一个参照物,X在她学习的过程中起到关键辅导作用罢了。大多都是靠她自己领悟的。
“既然世界不能自救,还老是拖着一个残废的身躯,吸着未来世界的血,不如让我给你一个痛快。疫病之花,带来死亡,也传播福音。我会履行好我的职责,给一切画上句号。”
游戏中,弗洛伊撩起斗篷,露出那头标志性的海蓝色长发,眼眸透过虚与实的壁垒,直勾勾地盯着那残留在系统深处,被恶的权能腐化得扭曲变异的世界意志。
双手捧起一朵洁白的小花,为其注入纯净且浓郁的精神力。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的小白花也产生共鸣。它张牙舞爪地吸附在时空中,以李维为管道,开始暴力抽取世界意志的灵能。
所有散落一旁的气运之丝,都不受控制地流入花朵之中。
“我叫你给我停下,听见了没!”世界意志的咆哮仿佛带有某种强制性,令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出现了片刻的停止。
可弗洛伊不受影响。她让小白花悬浮在半空中,榨取着世界意志所剩不多的灵能,露出了幸福且妩媚的笑容。
“啊——我早该这么干了。吃掉一个烂透了的世界,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事吗?
是我的懦弱与仁慈,才让你苟活了那么久吗?啊,我的问题,我早该让你解脱的。前人们都已经走了,作为旧世界中心的你,是不是该去陪陪他们呢?”
弗洛伊捋着因灵能充沛而微微炸毛的头发,一边用舌尖轻触小白花的花蕊,品味其中的酸甜苦辣。那里是灵能密度最高的部位,也是最能令世界意志痛苦的部位。
弗洛伊那沾染着疫病的舌头触碰花蕊,在世界意志的感受中,就是无数柄圣光与极暗化作的刀枪,贯穿它的胸膛。
可又因为那是疫病,刀枪落下之前的场景很是吓人,可当它们真正进入自己的身体时,却不痛不痒。
“怎么样?死亡没那么可怕吧。”在吞下半朵花后,弗洛伊的发梢散发出圣洁的光辉,“只可惜,我没能学会终焉,也无法完全掌握极暗。我始终无法剔除心中的怜悯,下定决心将你处刑。
我只能以我的方式解决你我之间的因果纠缠。就让风来决定命运的方向吧。”
世界意志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回答,因为死亡之风带来的花粉,将能够杀死世界的病菌传遍了它的全身。
它的灵能源染上了枯萎病,它的外壳被霉菌污染,它的意识更是在维系域势的灵能纤网破裂后永眠。
在彻底杀死旧世界的残魂之后,弗洛伊将逸散出来的气运之丝全部吸进了肚子里。连同缠绕在戴维斯小姐身上的那份,也一并收缴。
反正戴维斯有伊斯这么个神经机器照看着,也用不着世界意志的看护。不如给有需要的人。
“旧世界的故事已经完结了。体内仍然残留着旧世界因果的,恐怕只剩下那位拥有恶之血脉的概念生命体,和那帮不甘没落的幸存者了。可他们不在人家的地盘上,不归人家管。”
弗洛伊只是从伊迪丝小姐那里听到了个有关原初之恶的大概故事,对于另一号人物,提亚777一无所知。误入梦神领域,然后被分解成的她,才有可能引来最大的麻烦。
“至于你,快跑男孩李维,该醒醒了吧。你的命运已经终结了。接下来你的未来怎么样,全看你自己怎么走。X那边,我会去说服她放弃那些玩弄主角命运的无聊游戏的。她的性格还真是有够恶劣的,就不能学学人家嘛。”
说这话的弗洛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玩弄过多少文明的命运,又有多少人为她出生入死。
她只是觉得,李维这个可塑之才,不该这么轻易死去才对。
……
5小时,5天,5年,5个世纪,还是5个星域纪元?距离那一刻已经过了多久?
时间早已失去了意义。李维的灵魂四分五裂,像是水波那样扩散到了整个宇宙之中,渐渐融化,却仍然维系着一位气运之子的不灭余音。
宇宙中的每一粒星尘、每一寸光线,代替了原本的金属骨骼、复合材质肌肤,成为了他新的身体。然而,这副身体却不完全属于自己。它安静地铺展在世人眼前,以一种超脱一切物理规律的语言,静悄悄地描述着那些被风侵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