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受够你了。你就继续待在这一无所有的空虚中,自我终结吧。”
恐惧的幻象从利拉德的精神世界中溃散,可利拉德却化作层层铺天盖地的电网,释放出宛如灭神雷霆一般的魔法,拦住了它们的去路。
“再等等吧,盛大的烟火晚会,还没开始呢。”
……
无眠圣女睡着了,这是一个行动开始的讯号。
受圣光会与诸多救世组织影响,团结起来的旧世幸存者,纷纷检测到一个强烈的灵能讯号从他们所处的星区消失。这意味着,天网被短暂瘫痪,它们得以破坏新世界的灵能纤网,延伸出新的触须,将旧世界的残骸全部链接起来。
域势守恒,会让灵能自发地流向空虚的方向。将多个世界并联起来,远比常人想象的还要简单。
合并世界最大的难点,除了得到世界意志许可外,无外乎就是在合并期间,抵御虚无邪祟的侵略。那群饥肠辘辘的野兽,会挑世界最脆弱的时间下手。
可由于黑潮之主与混世魔神这两尊大佛的存在,救世派巡弋在世界外围许久,用摩闻族传承的特殊方法检测,也没能找到深渊恶魔和邪神活动的痕迹。
他们倒是在许多旧世界的残骸中,找到了恶魔石和神明死亡后残留的灵魂水晶。恶魔石与灵魂水晶的完整,说明它们的主人死的非常干脆,肉体被吃了个一干二净,而灵魂没有遭到残忍的折磨。这一定是黑潮之主的功劳。
而另外一些,被捶成渣子,被砍成整齐的块状,被撕成条状,大概就是那只魔神的手笔。它对虚无邪祟明显就要残忍许多。不仅肉体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灵魂水晶也因为被无法言说的恐惧折磨,变成没有任何实用价值的废水晶。
或许,只有那个女人会对这些废水晶有兴趣。
在天网断开连接的一刻,世界合并计划也开始了。
受狂焰感染的极端救世派,坚定不移地成为了第一批主动离开世界壁垒的保护,在虚无中独自进行危险作业。
他们不仅要面临域势差带来的灵魂撕裂,还要提防世界外围蠢蠢欲动的黑潮,不能展露出丝毫生命气息。
就算是飞升者,也难以直面这样的挑战。可这群极端救世派,就和昏鸦组织中的那些异种一样,灵魂早就被虚无扭曲得不成人样。就连肉体,也是旧了换新,新的再磨损成旧的。
他们的意识模糊不清,已经难以分辨自我与他人,认清现实与虚幻。驱动他们的,唯有救世的执念。而狂焰,只是像兴奋剂一样刺激他们早已死去的灵魂,像行尸走肉一样游荡在世界之外。
真要说他们与那群尸傀的差别,也就是领导者的立场有所不同。救世派的领袖,是站在凡人与文明的立场上抉择。而控制尸傀军团的黑潮之主与理律,则是站在一个更加宏观的立场上抉择——虚无与星域的平衡。
没有人可以质疑救世派们的理念是错误的。可一次又一次失败的结果能说明,这个世道以实力为尊,才不管你如何去想。
弱小的救世派们不依赖任何神明的力量,那他们的理想就只能被各路大神当作乱穿马路的小老鼠碾得血肉横飞。
好不容易趁着神明天网离线的当口,救世派们才能从阴森的地底探出头来,呼吸一小口新鲜空气。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抓住这渺茫的希望,一意孤行,哪怕结局是全灭。
黑色的火焰,燃烧着他们的灵魂,绽放出理智的光辉。
混入救世派中的游荡者,应主上之邀,与他们一同布置抵御黑潮的防线,并教会他们,如何用圣光元素去引导黑潮避开防线,又如何用堪堪够用的精神力,制作免疫暗元素的涂层。
在这场迎接灭亡的狂欢中,没有人会去仔细分辨,混入宴会中的,是背藏利器的伏兵,还是送福送礼的贵客。
那群游荡者本就是被机灵族携带的狂焰感染的人。除了身上携带了暗元素有些突兀,他们和救世派没有任何区别。
而另外一些行事诡异的客人,它们常常以幻象的形式出现在一部分救世派的视野中,引发骚乱。
可受狂焰影响而产生的强烈集体意识,转瞬之间就扑灭了这股异火,让他们也加入了狂欢之中。
黑色的火焰很快就在世界之外的幸存者据点中连成了一条火线。其中隐约可见他们狂热的面容,一个个分崩离析的灵魂在气浪中奔涌,交融在一起,用兴奋与执着的表情感染更多的人。
游荡者还来不及教授幸存者延伸灵能纤网的办法,他们的灵魂早已消融于彼此,堆积在断裂的灵能纤网外,化作尚未凝固的焊点。
在NC-777-X世界之外,那条曾经维系了数千年,由幸存者的据点连接而成的壮丽风景线,此刻竟是在一个沉睡信号后瞬间引爆,化作贪噬灵魂的火海。
从世界壁垒的内侧到外侧,从常数空间到亚空间,从新世界到旧世界,一簇簇黑色的火焰,连成了一片奇异的星光。
他们在痛苦中欢呼,他们在死亡中歌唱。
许久未在现实中现身勿河,受到亡灵感召,再度浮现在了火海之下,组合成了一片环绕在世界之外的,层层叠叠的甜甜圈。开满河床的恶之花海,品味到最鲜甜的理想,也在吃饱喝足后重归寂静。
这一次,他们不是像失败者一样,被胡乱地抛尸在古战场之上。黑潮涌动,时空异动。上古英灵,壮志未酬的救世者,和他们曾经生活过的世界一起,被温柔的主整齐地堆砌在世界之外,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灵魂之墙。
随着救世派的意志泯灭,狂焰也在最后一个幸存者死亡后熄灭。降临日系统重新连接,新的律法,也在这灰色地带自动生成。
在这无法无天之地,新的文明,新的生命,都将从零开始孕育。他们与旧世之人不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但他们所要面对的,也是比任何西斯提亚世界都要疯狂的命运。
深渊、星域、虚无,还有那未知的梦境,都将交汇于这方小小的甜甜圈世界之中。
喜怒无常的泰拉,又是否会在此树立起新的旗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