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诺姆已经发不出生物的声音,只有悲号的风声。面对未知的存在,被恶意灌满的心灵,也支撑不住那股压力,想要逃之夭夭。
“很好,你终于问出来了。”女孩随手将捡到的日记本撕成粉末,又匆忙将桌面上的蛋糕一扫而空。
她屹立在诺姆面前,像是拎小鸡一般掐住对方的脖子,嘴角残留着蛋糕屑,满脸笑意。左三右六,身后长出巨树根系形状的九只翅膀。纤薄、透明,脉络之间,却又充斥着五颜六色的符文与灵能波纹。简直就像是把九株世界树移植在了背上。
仔细一瞧,那九只翅膀上刻画的符文,分别对应着三种虚无要素,暗、风、恶,以及六种组成物质宇宙的世界元素,光、电、土、水、火、木。
而翅根处,那若隐若现的权能固化光环,则隐隐逸散着令一众强者都惊惧的虚无伟力。
这足以说明,此人的来历定不简单。很早就从现实世界被移去,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诺姆,更是吓得体内的大虚无恶意都四散溃逃。
“记住我的名字吧,蛆虫。
吾乃希尔福德,监管着命运阶梯的肃清者。我是天命,我即天理。所有意图挑战至高神权的飞升者,都必须迈过我这一级阶梯。失败的下场,只有一死!
你不是第一个挑战者,但我会让你成为你们之中的最后一个。”
……
在诺姆去寻找逃逸的神之载体后,神婆玛多就着手准备起了桥梁的搭建工作。梦神大人既需要一个可以活动的年轻身体,也需要一片供思维活跃的新家园。
梦域固然自由美好,可受限于现实,许多难以实现的想法,放到梦域中也难以善始善终。
只有让梦神大人的力量借由降临日系统渗入星域,才好接管整个现实,按照自己的意志改写世界。
秩序,必须被恢复到星域建成之前的样子。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星域建成之前虚无具体是什么样子,那就不归虚幻造物们管了。
它们有限的思维源自现实中会做梦的生命。如果现实中的生命也不知道星域建成前的样子,虚幻造物们便只会遵循神谕,把现实与幻梦搅得一团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梦域会大举入侵现实,也有着现实生命厌倦现实,沉溺幻想这一层原因在。
它们想要逃避,自然就会另外的它们取缔原本的它们。
“不对不对,再往上一点,你难道不知道到,这下面就是深渊?那个碍事的女人,永远不会让任何人的计划顺利,我们必须把她作为不稳定变量考虑其中。”
巨兽蹒跚听闻,扎根于大地之中的腿便微微抬升了一些。
“对的对的,再往上,再往上。现实世界里存在超空间。这些聚集着浓郁灵能,存储着世界晶核的高维时空中,能够纵览多条世界线的变化与发展,是视野受到想象力限制的梦域不能比拟的。
一定要将这种全新的概念纳入梦域。
幻梦需要进阶为现实,现实需要超越时空,我们所有人,都将活得融合与进化!”
“需要搭把手吗?”
玛多转头望去,发现在巨兽蹒跚的一条腿下面,生长着一株造型诡异的植物。
它有着竹节一般的茎秆,菌丝一般的根系。紫红色的手掌形叶片,绕着茎秆盘成一环又一环。光秃秃的茎秆顶端,冒着一朵孤零零的、水晶质感的小红花,形状很是诡异。
玛多一眼就识别出来,这是一种名为神之泪的虚幻造物。
一般的虚幻造物,是由现实生命的想象与传说,在梦域中发展而来的精神构造体。它的原料与根基是梦域本身,创作者是现实中生命。
而神之泪这种独特的虚幻造物,它的诞生,源自于现实中神明腐朽、陨落后,那难以凋零的精神神国,在梦域中演化而来的产物。它的原料与创作者,都是陨落神明的残魂。
通常情况下,这种不洁之物会迅速遭到秩序神的净化。因为不受神明权能保护的精神力,很快便会在虚无恶意的侵蚀下,滋养出可怕的邪祟,或是对秩序世界充满恨意的虚无意志。
而在梦域侵蚀现实的当下,受不到监管的神之泪,就会成为最忠诚可靠的虚幻造物。
一定是那位暗之后裔屠灭的恶神过多,才会滋养出这么大一株神之泪的。
“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到你的吗。”它摇摆着花苞,声音单调无趣,像是老旧的录音机一样,循环播放着同一个人念出的同一句话。“需要帮助吗?我可以帮到你。”
那单调重复的古厄尔语,勾起了玛多的回忆。在她诞生的世界成为梦域的土壤之前,她和许多其他兴起有趣的生物,都曾是造物女神西斯提亚的孩子。
只是,迫于外界的压力,以顶替世界意志的灾厄之种们对灵能无节制的渴望,穷苦窘迫的西斯提亚被迫放弃了多数幻想,选择了最简洁的一条路。那些精神力构筑的幻想之物,自然也就被杀死了。
生动有趣的同伴,大多都成了星壤的一部分。少部分坚持自我的,化作虚幻造物,靠着对现实的渴望,延续至今。
对于玛多来说,看见一株会说古厄尔语的神之泪,就和看到一位老伙计一样亲切。
于是,她拨开弥漫的星壤,漫步上前,摘下那朵花苞,戴在脑袋上,问道,“告诉我,你想做些什么样的工作。是为心盲的巨人指引方向,是为不语的虚幻之灵解开心结,还是想赶赴前线,以自身的血肉拓宽梦域的领土?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都愿意为你实现夙愿。”
“能劳烦可歌可泣的梦神亲眷大人,为我解答一个疑惑吗?”
“什……”一道激流击穿精神防护,而后化作连绵的绳索,将玛多的精神力里里外外串成一团,绑成一块。她刚想念动魔法的思维,也横遭打断。
“一人造孽,全族负罪。一神造孽,众生遭罪。我想问问,这不讲道理的规则,到底是谁定的?凭什么,你们梦域生物承受众神的愤怒而遭毁灭,却要将愤怒与怨恨加诸更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