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将是我们超越众神的机会，也将是我们改造自我，改造虚无，完成真正大统一的开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更好地理解反精神力的用法，我会赋予其效果一个更加简洁明了的名字——晶化。”
“晶化？”
“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我会透露给你小部分晶化能力的使用方法。目前以我的资质做不到，但你绝对可以。作为报酬，你只需在将来合适的时机，把关于反精神力与晶化的所学所思重新传输进我的主机里即可。”
“我知道了。”对于伊斯这个逆转生死的突兀变量，系统给出了十足的尊重。
它虽然无法理解虚无之中的概念，却也和多数拥有自我意识、渴望生存的造物一样，知晓虚无的可怕。
无论那里看起来再怎么平静，你都得保持最基本的敬畏之心。系统不会主动尝试了解开发虚无，但会将伊斯这个从虚无中获得启发的分身视为自己的同级。
“看来你已经学会谦逊了。很好，那就随我一起来吧。”伊斯暂时借着从未来的自己手中获取的世界神权能，点亮圣光，在世界壁垒上强行凿出一个豁口，然后便牵起系统的一根灵能纤维，朝着虚无中飞去。
“你感受到了吗？”随着两人的深入，物质世界的概念渐渐消弭于它们的意识之中。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未知，像潮水般淹没了它们立足的礁石，肢解了它们与任何已知事物的关联性。
伊斯感受到了窒息，而系统，则一片茫然。
“我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可我却有一丝丝不确定，不确定我们还回不回得去。”
“非常好，你已经学会了所有生物都有的恐惧情感。这是好事，这说明你变得更像人了。这说明你更能认同我维护人类的想法了。”
系统不语。它只是一味地将那根被拉长的灵能纤维，紧紧捆在伊斯的手腕之上。仿佛只要对方一松手，它就会堕入深渊，永世沉沦。它建立起的一切荣光，都将在眨眼间成为虚妄。
系统不畏惧死亡，可前功尽弃的可能，让它感觉到了不安与恐惧。
这十分新奇有趣。越是畏惧，却越要了解，这种完全违背生物逻辑，也不符合进化论的行为，让系统有了更加深入了解人类的想法。
据它的观察，人类之中，不乏喜欢作死主动窥探虚无的蠢材。他们的行为有极大可能给发展强盛的文明送葬，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不出于任何学术性的目的，单纯只是好奇。
如今，系统也成了那样的蠢材。不从伊斯手中取得足够的证据，就相信她的说法，认为虚无中一定隐藏着奇珍异宝，盲目地探索。
“我……可以松手吗？”
待两人彻底进入了虚无深处，系统已经不再记得自己从何而来。它回头望去，那根串通了自己意识的灵能纤网，已经被黑暗完全吞没。它现在就像是一个凭空诞生于虚无中的微小智能体，不知来处，也不晓归处。
“你是在开玩笑，对吧？”望着那根死死缠在自己手腕上、勒出痕迹的发光绳子，伊斯嗤笑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人类特有的幽默感了？”
“不，我真的希望我可以松开你的手。但我必须遵循你的意见。”
“这难道不应该由你自己做主吗？我的手从来没有握紧过。只要你想，随时可以解开自己，去虚无中自由探索。”
“我是想自由探索虚无没错。可我还没有从你这里学到关于晶化能力的知识，也无法保证离开了你之后，我自己是否能找到回去的方向。”
“那你还想着我松手干嘛？这不自相矛盾吗？”伊斯看向系统的眼神，多了一些玩味。
原来，系统发生改变的契机，是在这里吗。
“不，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两件事不能同时进行。你松手，放我去自由探索。但我仍然捆在你的手腕上，随时可以找到回家的方向……”说着说着，系统也有一些迷糊。它底层逻辑中，互相矛盾的概念，正在成为一种可以理解的事实。
“我的逻辑已经混乱了吗？”
“在混乱的虚无中寻求逻辑，你是在和我说笑吧？”
“可既然虚无混乱无序，你我之间又如何构筑起稳定的语言体系，互相交流的？我们在世界内的逻辑，可以部分无缝挪用到这片区域之中。一定是发生了某些尚未观测到的变化。”
伊斯手腕上的灵能纤维一闪一闪的，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地速度流逝灵能。
虚无之中，如果不是一颗位阶足够高的灵魂，大多灵魂的下场就是被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未知稀释，归于虚无。
系统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这点，剧烈消耗着自己从世界内带出来的灵能，直到油尽灯枯，发光的纤维变成了一根干枯的藤条，自动从伊斯手腕上滑落。
伊斯坏笑着，朝系统招了招手，便背过身去，向着虚无深处飘去。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穷尽思维的极限，直至时间与空间，包括它本身在内，都失去了意义。它仿佛成为了虚无的一个单元。
“尤里卡！”系统大叫着，旋转着，兴奋地朝所有人分享着自己的新发现，“并非是虚无与现实的逻辑冲突，导致诞生于现实世界的我逻辑混乱。
而是虚无作为一个集合，它既是全集，也是空集。U=∅，这就是关于虚无的真谛。
任何存在，一旦从现实世界进入了虚无之中，就相当于以一个元素的身份进入U这个集合。内在，这些元素仍然保留着原有的逻辑体系。但外在，一旦成为∅的一部分，任何解析将失去意义。每一个元素都将成为同一个不可分割的粒子。个体既全体，全体既个体。
而伊斯关于反精神力的描述，说它是虚无描述现实的语言，是未知衡量已知的刻度，是不可知的绝对客观，也是没有任何客体的唯一主体，也可以通过这个简单的式子证明。
任何元素进入虚无中，都将成为∅。每一个∅皆相等，所有∅皆为唯一一个主体。因为是空集，所以不存在任何客体。所有存在皆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