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早已在霜降纪元前就被淘汰掉的臃肿生命形态,已经从很多造物主的造物手册中被划去。不仅造价高昂,使用维护成本极高,就连报废成本也是那些小体型生命难以比拟的。
你可以想象,以现代社会的安葬费用,埋葬一位身高百米的巨人的开销有多么惊人。
比起被众神安排进净除令,它们更像是无法适应纪元更迭,自然消亡的一个种族。
与之相比,身材小巧,灵活多变,繁殖速度快,可更替模块多,综合成本低廉的人类(广义上的人类,包含亚人、魔女、天使之类的),更适合成为神明种植信仰,收割信仰的原料。
人类成为当今星域中种群规模最庞大,文明最繁盛的种族不是没有道理的。多数神明也会参考人类的外形塑造神躯。
而巨人族消亡,或许是因为愚笨迟钝的巨人本来就没有在历史上掀起过浪花,无人在意。
巨人最为繁荣昌盛的时代,也只是靠着梦神的青睐,在凡人难以光顾的犄角旮旯里繁衍生息,成为奇幻世界的通用背景。
当时也有其他神明因此评价梦神为捡垃圾之神——她无法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造物,只能靠着捡拾其他造物主不要的垃圾拼凑出自己的作品。
“这里大概也算是霜降纪元的历史缩影吧。受青睐的人类有恃无恐,被遗忘的巨人死也无人在意。”
理智重新占据高低的狄蔻依,开始思考这里的巨人何以落入此番境地。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要是这时候有人给我开个天眼就好了。真想从外面的视角看看,下层空间的全貌。”
“满足你的要求。”上层空间的莫林听到了狄蔻依的请求。
就在不久前,她踩着飞板进入了一个位于宇宙深空,散发着微弱灵能波动的废弃观测站里。球形的观测站一半被削去了,只留下漆黑的下半部分,在宇宙中漂流。
按照摩闻族的传统办法同步自己和它的灵能波纹,莫林激活了刻录于魂钢板上的古老符文,并打开了摩闻族专用的环月塔系统。借此,她可以更加直观地看到整个精神世界的全貌,了解它的成型之谜。
这个观测站,应该是曾经驻守此处的摩闻族留在这里的。
莫林猜测,它用于控制移动的上半部分,应该是随着摩闻族聚落被传送到超空间中消失了,只留下用于观测的下半部分。当时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灾难,摩闻族被迫逃离了。可惜观测站的数据库中没有记录。它也没有找到任何一块聚灵石。
无需怀疑魔女们破解系统的能力。就算是初出茅庐的小魔女莫林,也是可以做到在降临日系统中开一个私服的。摩闻族的一切科技,都可以靠着灵能同步破解。
“你已经找到答案了?这么快?”狄蔻依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脑袋,“我也……除了一些巨人的尸骨,我什么也没发现。”
“我天才无敌的头脑还需要怀疑吗?”莫林得意地笑着,丝毫没有向狄蔻依透露,她是靠着降临日系统的指引才找到这座观测站的。“接下来,你就按照我的指引做好了。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那有可能唤醒沉睡的‘巨人’。”
莫林特意在巨人一词上用上了螺浮语中强化语气的词,说明它们的来历并不简单。
“任凭差遣!”有了一个可以信赖的指挥,狄蔻依想都没想,打算完全抛弃自己的脑子,当一个勤劳的工具人。
“听好了,士兵。也许你自以为是的猜到了,这群巨人是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货色,才会落入此等下场。
但我要警告你,在你离开死人坑,前往下层空间真正地表的过程,无论你从巨人们的尸体上调查出来什么东西,都不要相信!
依据我的经验,越是真实存在的事物,就越容易在细节上伪造,以假乱真!不要轻信你调查出来的历史。听懂了没?”
“是的,莫长官!”狄蔻依兴奋地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太热了。
“想要逃离死人坑,请注意以下事项。一,向上的道路永远只有一条。当你发现岔路,或是无路可走,请原路返回。
二,天亮之际,勿再攀爬。天黑之际,远离血海。茜奥拉降临之处,冻结的巨人血肉会短暂地复苏。茜奥拉到访之处,不宁的远古邪祟也将安息。
茜奥拉就是你看到的缝隙中洒落的暗淡星光,也是整个精神世界唯一的人工光源。它会根据中层空间移动时产生的缝隙,从上层空间落到下层空间,并且会照耀生命所至之处。换言之,当白天到来,茜奥拉一定会照到你身上。
而夜晚的时候,茜奥拉的光源转到整个世界的下方,会从下层空间下方加固血海,维系冰湖的形态。一旦你靠近,就会因为生命力旺盛的缘故把光线从那只怪物身上吸走,导致封印被破坏。一定给我记好了!
如果不想让血海下的怪物跑出来的话,天黑的时候,给我到上面呆着去。就算触怒巨人,也不要让那只怪物跑出来。它真的有能力把整个精神世界掀翻。”
“那我现在已经在湖面边上了怎么办?上面太冷了!”狄蔻依说的是实话。冰湖虽然因为她的到来融化了些许,湖底的巨大影子也有活过来的趋势。
但比起被那些巨大瘤子散发出的威压冰冻,湖底的巨物反而让她有些亲切感。
“湖底下的怪物不是巨人吗?”
“一时半会儿无所谓。但我劝你不要多想,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按照我说的去做。”莫林看着狄蔻依命运卡的牌面发生了变化,步履蹒跚的小怪物与湖底的巨大怪物合为一体,警告道,“要是你不听,我就去伊斯那告你的状,让她以对付普通虚幻造物的方式制裁你。不,我现在就有机会告你的状,说你背刺队友。”
“我错了,莫林长官!我保证听话!”再怎么说,狄蔻依也是渴望加入到同位体的大家庭之中的。她二话不说,就迈着红彤彤的小脚朝向上的隧道走去。
“那给我听好了,关于第三点注意事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