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从魔女们的实验报告来看，好像就是魔女引诱柯尔央瑟献祭全部的拉索尔人，来击破第五个世界的外围屏障的。她们该不会是单纯为了看乐子吧？
总之，拉索尔的灾难，不关莫林的事哦。
“对于您这样的外来者，拉索尔的因果纠纷复杂到无法想象。
但在下可以用一个更简单的方式向您描述寒潮事件与月潮事件的本质——在梦域入侵的大背景下，受压迫的暗之族裔为了寻求新的出路。是继续追随虚无缥缈的黑暗之神，与天神为敌。还是弃暗投明，用它们守护了几代人的暗之碎片，熔铸为光明之神的心灵，向上天投诚。如此一来，至高天上的人儿，也将停下神罚。命途多舛的暗之族裔，也能争取片刻喘息。”
“我以为是简单的宗教信仰问题，没想到是更基本的生存问题。”莫林点头道，“本质上就是梦神的苏醒侵占了星域的角角落落，逼得暗之族裔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呗。”
“唉，一切都要从净除令说起。
为了躲避天神的追杀，我们柯尔巨人和暗之族裔，不得不封闭自己的感官，沉浸在极暗中，与世隔绝。通过巨兽蹒跚在位面之间的跳跃，现实与虚幻间的转换，避免被理律侦测到。长此以往，我们的形象也变得愈发不堪，自我认知也更加模糊。
你在下层空间看到的那些肉瘤，它们并非是受到诅咒，而是维系着生前最丑陋的样子，被天神的使者射成了筛子。
可好景不长。梦域的扩张让我们的精神力无处隐藏。一位和我一样游荡在星域与梦域边界，监测虚幻造物动向的圣神族，发现了巨兽蹒跚的踪迹。
我们有所抵抗。
但仅仅是一位圣神族的发难，就让巨人铜墙铁壁般的体魄变得千疮百孔，让精通奇术异法的暗之族裔手忙脚乱，仓皇逃窜。
而我们最敬爱的暗之碎片传承者，暗黑魔神莫里安大人，在面对那位强敌时，也根本没有能力唤醒暗之碎片的力量，败得一塌糊涂。
它被一束极光射穿了心脏，大半的躯体，都被恶寒的神力封印。好在关键时刻，它也是完整吟唱出了灭灵曲，终止了那只圣神族的行动，抹除了它的自我认知。
在那场大战之后，莫里安大人已经没有力量率领剩余的暗之族裔，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
内忧外患中，便一人引着圣神族的援军，去往了遥远的世界，不知生死。我们只能隐藏这场战斗的具体过程，对其他暗之族裔宣称，莫里安大人是受“阿德瓦斯”蛊惑，认为自己德不配位，主动去往神界领罪受刑。
然而，逸散的圣光还是搞得人心惶惶。失败的讯息不胫而走。更重要的，是莫里安大人的失踪，让暗之族裔失去了主心骨，内部彻底分崩离析，化为九支部族。
一半投靠了光明之神，剩下的，要么躲在梦域与现实的交接线上负隅顽抗，要么选择与虚无意志为伍，建立新的阵营。人们无暇顾及暗之碎片。或许就是在它们争夺正统之名时，被共进会捡了漏。
那枚碎片，明确是在大寒潮之前遗失的。我也不知道它的去向。
好在，因为暗之碎片的缺失，后来被圣神族创造出来的光明之神，也是个没有心智的灵能傀儡。
空有神格，却没有灵魂，那不是神，那只是一副任何人都能驾驭的空壳。天神担心这位没有自我的光明之神成为恶神的武器，便将它存放在了拉索尔中。
寒潮降临后，光明之神与整个拉索尔融为一体，以一种难以形容的半虚拟半精神的抽象形态存在。
你在中层空间看到的，那种形态类似于光精灵的非人工光源，很大概率都来自于它。不过也有可能一个都找不到。
共进会有能力偷走暗之碎片，也就有能力偷走光明之神的躯壳。
不过那已经无所谓了，拉索尔已经被光明之神的躯壳塑造成了众神想要的样子。而暗之族裔，从始至终都没能挣脱命运的摆布。
与我们利益关系密切的共进会想要拿我们的尸骨作为降临日计划的基石，与我们同谋的虚无意志想要夺取暗之碎片，熔铸成统御四界的纯金王冠。暗之族裔没有盟友，它与全虚无为敌。
我们这群随暗之族裔同生共死的柯尔巨人，除了随波逐流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歌莉娅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悲伤，只有麻木。除了依照莫里安大人的遵嘱，继续守护时空枢纽外，歌莉娅已经不在乎人世间的任何纷争。它那被暗之碎片变成怪物，又被圣神族屠杀的族人，已然形同陌路。
莫林皱了皱眉头，从小魔女的智慧库中迅速搜集着有关柯尔巨人一族的起源，随后便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你们的失败不能归咎于你。要怪就怪你们那年轻而又稚嫩的造物主，单单只是用浓郁的精神力给你们创造了无比庞大的灵魂框架，却不知道该给它们填充什么内容吧。
巨人这种原始型号的生命体，若是无法在漫长的生命中寻找到自身存在的意义，就必然会随着它们的神明一同消亡。即便是始祖巨人，也会随时间腐朽。
这与我所知道的，‘生命会自寻出路’的造物法则截然相反。你们的生存法则已经不适应当今这个世道，被淘汰也是迟早的事。”
从层层叠叠的灵能纤维中支撑起一个小女孩的框架，莫林将魔力输入其中，重新建造好了自己的模型，并一脚踩在了硕大的长弓上，让水银巨人难堪重负。
“也别怪我多嘴。我是觉得，这事儿你就不该掺和进来。”她的脸上充斥着对歌莉娅的鄙视，“这个烂透了的世界，有什么值得你守护的呢？无论是连接梦域与星域的时空枢纽，还是光之神拉索尔，我们这儿，都有一个更大更强更优秀的系统可以取代你们这群老旧的巨人。
我相信在那个有着无数星空之桥的第五世界，你对外界的变化了如指掌，却始终无动于衷。但我不相信，思维跟不上时代，连身体都需要借助域势差驱动的你，真的有能力担任护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