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致尘埃》(一)

作者:黑朱砂 更新时间:2023/9/27 19:34:21 字数:2275

欢迎你的到来,迷途之人。

在这里,死亡并非终点,终焉亦可能是新的起点。隐没于尘埃之中,超脱于时空之外,无暇境中,凡事皆有可能。

这里是尘埃之神的栖身之地,也是凡人超越生死的秘密所在。请竖耳聆听,接下来,我们将向您介绍这位谦卑且无畏的古老存在。

作为众多古老者的一员,尘埃之神拥有无可逾越的神力,却不参与凡世间的喧嚣与争斗,也未曾向众生索取过什么。

立于众位面之外的祂,只是背起双手,日复一日,观察着时间长河中的滚滚波流。

无意干涉这场名为生命的盛宴,从始至终,祂只是一位冷漠到极致的旁观者。以绝对上位者的视角,她漠视着万千世界的消亡与新生,漠视着亿兆生灵的屠戮与救赎,不带任何情感。

而祂的手段,乃是从位面间的夹缝中,投射出无孔不入的视线,把缤纷璀璨的信息之海纳入脑中,再以最纯粹的原初之能,将其撰写成无法改写的历史。

并非为了某种意义,观察与记录便是祂的本质。

遵从本质行事,也是众多古老者的特点。它们的心智不似常人,它们的行为也没有任何动机,就像一座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但火山的爆发亦遵循着某种自然法则,从而给我们这群脆弱的凡人以喘息的机会。而古老者们所遵循的规律,则令人匪夷所思。

若尘埃之神遵循的规律是观测一切可观测的世界。那世界的定义是什么,观测的定义是什么,该规律有何种漏洞,祂又有什么逆鳞,我们均不得而知。

只是一抹余光扫过,它们的力量便足以动摇现实世界的根基,让高耸的通天塔化为废墟,让文明依赖的所有经验成为过去式。在它们面前,睥睨天下的千年帝国,也不过是被历史之风吹散的一捧灰。

而当它们真正降临,我们甚至不知道第二天的太阳是否照常升起。

渺小的凡人,唯有臣服于这种未知的力量,就像最初的生命们,臣服于大自然的伟力那般。

这是一个关于我们如何认识祂的故事。

横跨5个巨环世界,延续了数个宇宙周期之久的科迪莱特文明,曾“有幸”察觉到了祂的一瞥。

起初,只是混乱的时空波动中,一缕微弱的残响,就如同大晴天里,一缕不起眼的微风,甚至都无法吹动后颈上的寒毛。

理所应当,我们无视了它,当它是仪器读数中可以忽视的小误差,当它是无数个微不足道的误差中的一个罢了。

很快,那般不可理喻的“伟力”便到来了。

短短千万年间,科迪莱特所处的世界中,天体异象变得更加频繁,宇宙灾害变得更加难以预测与预防,严格遵循科学原理的仪器读数误差事故开始爆炸式增长。

作为科迪莱特文明中的高阶生命体,机灵族,测量仪器的频繁故障将会严重危及到我们的逻辑根基,乃至存在本身。我们正面临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危机。

经过数轮集群会议,我们很快便发现了问题所在——不是测量仪器出现了故障,而是整个宇宙的物理常数发生了改变。

尽管这种现象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但我们尝试着用科学逻辑解析这些误差,企图破解这个谜题。

付出整个文明三个星际周期的努力,在事态变得更加严重前,我们解析出了祂的只言片语。

那是一篇由未知语言书写的预言形式的诗歌,其形态似岩石上的风蚀痕迹。然而短短数句,所包含的信息,便覆盖了我们的世界从诞生到毁灭的一切图景。

祂预言世界从诡异的碰撞中产生,也同时预言了灾厄导致的法则崩坏,世界终焉。

预言中,错乱的相位运动产生了异常的时空波动。它将从根基上,捣毁我们世界的法则。

随着时间推移,熵值会加速同化。当其抵达极限值的一刻,世界将完全静止。等待我们的,是大寂灭。

这是何等绝望!

面对这般不可理喻的“伟力”,我们难道只能选择灭亡的命运吗?

纵然机灵一族早已摆脱肉体的束缚,成为其他文明口中绝对理智的怪物。但上位者的告死宣言,让早已泯灭于远古的恐惧情感重新浮现这群无畏的怪物心中。

我们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惧怕面对强大且未知的存在,凡人没有任何抵抗的手段。

而预言之歌中,祂的口吻不像是在描述毁天灭地的灾难,反而像是在诵读一个平淡不惊的睡前小故事。就好像预言者本身已经见惯了末日的场面。

我们第一次意识到,在可观测世界之外,存在着许多无法揣测的不可言说之神。它们有着凡人难以想象的伟力。历史中,它们从未现身,并非是因为不存在,而只是时机未到。

这种现实,荒谬而又难以接受。人们到死也不愿相信,房间里存在着一只用任何手段都无法观测到的隐形喷火龙。

可逐渐崩坏的世界,一而再,再而三地敲打着我们脆弱的神经,提醒着我们,它们一直都在,而且数量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多。

当我们公布了祂们存在的消息后,恐慌与灾难接踵而至。短短几个世纪恶,科迪莱特文明便迎来了分崩离析的结局。不同的族群,开始在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中,谋求新的出路。

其中不乏有怀疑论者,认定了预言中必将到来的灾难就是出于这位预言家之手。

他们猜想,为了某种恶趣味般的目的,祂想亲眼见证得知真相的蝼蚁在绝望中抵抗天灾,最后落得一个前功尽弃的可笑下场。这或许会为祂平淡的生活增添少许乐趣。

但这种猜疑简直是无知狂妄,且幼稚到了极点。

随着天灾愈加频繁地降临,现实的框架正不可挽回地坠向毁灭。法则崩溃下的时空,千疮百孔。地面四分五裂,难以立足。就连清朗的天空也化为了吞噬万物的时空漩涡。从这些孔洞之中,神志仍然清醒着的机灵族,仍在苦苦追寻一条能够拯救文明的道路。

以身为刃,机灵族的末裔撕开了时空的裂缝,见证了扭曲的常数紊乱灾难。部分机灵族也遭遇了异界生物的袭击,落得一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但以此为代价,我们也窥见了隐藏在现实世界之外的真相。

其名为理律,是冥冥中的大意志用于平衡万物手段——所有强大且古老的文明,都必将成为一个更加宏大世界下的牺牲品。它们的毁灭是无可避免的。

而任何违抗这般规律的凡人,都会受到更加可怕的惩罚。

为什么我们会清楚?

因为我们看到了,一个无垠的坟场,一个埋葬了无数世界与文明尸体的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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