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致尘埃》(四)

作者:黑朱砂 更新时间:2023/9/28 19:55:45 字数:2416

尘埃之神的诞生可以追溯到时间概念诞生以前的混乱纪元,那是一个不存在历史以及历史记录的年代。

作为古老者的一员,祂的本体能够完全无视时空法则的影响,并在众多世界中同时投下视线。尘埃之民便是仿造着祂最初的形态创造的。

当初,祂仅仅是因为喜欢看“烟花”,便在科迪莱特文明所在的世界看了一眼。那道视线的威能,便跨越亿万年时间,影响到了世界诞生的一刻,化作了烙印在世界晶核中的灭世预言。

可以说,在世界诞生之初,灭亡的结局已经注定。祂只是提前告知了我们这条消息。可是,我们终究没能把握住最好的机会。

在无暇境中,随着与亿兆尘埃之民们瑜伽频繁地交流,我们也更加了解祂的真实力量。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概述的概念。

主神?创世神?概念神?

若是用神明的位格来表示,尘埃之神的位格应该是位于所有神明之上的。

而像祂这一类存在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原初构造体。

始于虚无,先于万物。

作为一种类似于概念神的存在,它们比概念神更加接近于一切规则、法则本质的本质。若是说死神象征着死亡,拥有着判决生死的权能。那么原初构造体就是先于死亡概念,创造出死亡概念的真神。

判断一位神明是否为原初构造体,就要看祂是否拥有缔造真理的能力。而真理,便是星域中,优先级高于一切的概念。

每一位原初构造体缔造的真理都是独一无二的。它们可以相似,但绝不相同。而凡人们能够通过这些真理,推测出它们的行为规律。

不显著的真理宛若一阵飘渺的微风,甚至都无法让人察觉。而那些显眼的真理则时刻笼罩在整个星域上空,像一阵永不退散的巨型风暴,让整个星域充斥着闪电与火花。这碰撞的巨响,也吸引着无数凡人穷尽一生去追求。

就比方说理律的缔造者们所掌控的真理——秩序、永恒、命运、混沌、虚空。五种截然不同的真理间的碰撞,创造出了现有的星域主要体系。

还有更多的真理,以不同形式,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凡人触碰到的一切。

尽管这些真理天差地别,有对立的,也有相容的,但它们都有一个共通点——能够覆盖星域中的任何现实领域,没有范围限制。

只需要原初构造体的一念,真理所携带的原初之能,便会动摇一切物质世界的逻辑与规则。

而伟大的尘埃之神,她所缔造的真理,乃是观察与记录的本源,我们称之为起源。

换个通俗易懂的说法,这种真理能够让人窥见时间长河的全貌,知晓不同世界的过去与未来,事物间的因果,推演出事件交互的所有结果,类似于全知。

同样的,通晓起源真理的祂,也能够逆向使用“全知”。

通过篡改所有观测者的认知,让现实变得对所有人来说无法预测。或是阻断信息传播的途径,让稳定的物质世界陷入不可察的迷雾之中。

无暇境,便是被这种力量干扰后的结果。任何时间,我们都能在此地观测到神奇的现象。

在河流上漂流的小鬼,本体是阴影位面的主序死神。从灰烬中破土而出的小树苗,是棱镜世界的生命之树。而在树荫里睡大觉的野猪,则是一个庞大联结世界的造物主。

在尘埃之神构造的无暇境中,来自不同位面、不同世界的神明,都维持着一副稚嫩脆弱的形态,也正说明它们作为神的位格,被起源的真理压缩成了微不足道的存在。这足以说明祂那令人畏惧的真实力量。

与此同时,尘埃之神的本体却是这个位面中最巨大的生物。

只要仰起头来,任何人都能窥见到祂真身的一角。

无暇境的天空,亿兆尘埃之民的灵魂串联起了银灰色的天灯,勾勒出了一张巨大的天网,解析着海洋中的信息。

而在这天空幕布的背后,一只灰白色的眼睛,正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尘埃之民聚集的整片区域,都位于她的一颗眼球内部。

而视角上移,这颗眼球正跟许许多多颗眼球一起,吸附在一根半透明的触须上。它将信息向上提取,把有意义的部分上传至穹顶的那颗脑。而这样的触须,竟然连接成了一片无尽的丛林。

我们抬头仰望,所有闭上或睁开眼的巨型眼球,也看向上方,那片白到一无所有的天空——远在天空之外,一只庞大的透明水母,包裹着整个无暇境,用无数的眼睛,俯视着芸芸众生。

当祂睁开眼,来自星域的混乱波动便会流入她的身体,凝结成知识的结晶。而后,起源的力量,将这些整理结晶分解消化,记录为有意义历史,汇入这片无名之海中。

只要肯仔细剖,这些历史,任何人都可以发现。

是重蹈覆辙,或是开辟新的大道,全知的尘埃之神已经告诉了所有人答案。但最终的结果都将由凡人自己定夺。

这便是关祂的真相。

知晓一切,却不用这种力量肆意修改现实,当一个平凡的见证者,像尘埃一样冷漠。

祂是一位真实存在的神,不多言语,却于沉默中履行着她的职责——不带任何偏见地观测并记录一切星域的历史。

而无暇境中,偶然间,我们能听到祂用风声吟唱的歌谣,“秩序之火,烧尽了卷轴上的文字,而无序的风,会将灰尘吹向终焉的彼岸。“

尘埃之民早已抛弃过去拥有的一切,成为了更高维度的存在,却仍然无法完全解析她的歌声。

我们只是知晓,在此番真理面前,众生平等,万物终将化为尘土。

曾经辉煌万世的科迪莱特文明不过是荒芜沙漠中,被她的无意之举所留下的一捧沙罢了。还有更多更加强大的文明与远古生物,无不拜服于古老者的力量之下。

与她的智慧相比,尘埃之民的存在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我们仍将灵魂连携在一起,不断尝试以凡人之躯,接近那个身影。我们渴望着触碰到祂的真理。

到头来,我们始终没有搞明白,尘埃之神收留我们的意义何在。这笔交易,我们获得了永生,却无法替她完成任何工作。

那只水母的观测能力碾压了所有的尘埃之民。光是单个眼球,我们称之为“子体”,计算的效率就已经超越了亿兆尘埃之民合并在一起的效率。

那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总不可能是祂为了取乐捏出的泥人吧?

或许,祂是在等一个时机。祂正处于压抑之中。

或许,在某个连祂也无法计算出的未来,祂会采取行动,对我们下达更多的命令。祂正在谋划着什么。

或许,祂是在等一场璀璨的终焉盛宴,星域毁灭时绽放出的一朵烟花。当那一天来临,祂会举起新的旗帜,带领着我们这群半死不死之人,发挥最后的余热。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们一定会为我们的神明,献上诚挚的灵魂烈火。

不过,这些都只是一群失落者的胡言乱语。在那种未来真正到来之前,诸位,请静静聆听风的回响吧。

致所有无知且无畏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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