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甜美的午后,蓝森从一张洁白柔软的大床上醒了过来。
“我不是死了吗?”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和身上的服装。发现震爆枪和用于太空工作的橙色工作服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衣。
他急忙下床,踩在了一双拖鞋上,膝盖微曲,跳了跳,感受了一下健全的双腿,以及让人有些不适的地球重力。
“我这是回到地球了吗?”
眼尖的蓝森打量着乱糟糟的寝室,又透过纱窗,看向窗外的秋景,便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回到了位于地球上的母校,堪佩特学院。
“美洲W5区,不是被恐怖组织的氢弹犁平了吗?我的母校不是早就在战争中被摧毁了吗?时空穿越,还是梦境?”
怀着凝重的心情,拉尔森走出了属于自己的独栋寝室。
秋天的风有些萧瑟,而他的心情也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有些冰凉。他缓缓迈着步子,沿着枫叶铺成的小路,向着不远处的白色球形实验室走去。去往实验室的路上,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只有落叶和风声作伴。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是梦?”他随手摘下一片枯黄的枫叶,轻轻捏碎,指尖感受着真实的触感,又伸出舌尖,品味枯叶的苦涩。
“呸——”
这梦也太真了。
冥冥中,蓝森感觉到,实验室里有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
“瞳孔识别通过,堪佩特学院,改造人,蓝森·拉尔森。”
在进入感应大门的瞬间,蓝森感到大脑一阵晃荡,脑中的液体震荡不已。随后,一阵失重感传来,他似乎乘上了一台电梯。
我这是在往上飞?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自己的实验室本该是一幢联栋高楼中,而且有着很多同事和机器助手,绝不是什么贴近地表的球形建筑,也不是专属的独立实验室。
想通了这番离奇景象有可能只是梦之后,蓝森便加快速度,向着自己的实验室跑去。
进入了一件铺满了白色绝缘材料的房间内,四处都有着绽放着蓝色电光的金属装置;在电磁场下,做着简谐运动的摆锤;还有真空环境中,用磁力约束,悬浮在两块铁板之中的小飞盘;以及位于一间真空密室中央,由铅壳封闭的引力井。
这里是蓝森用于研究电磁力与引力转换原理的实验室。他依稀记得,自己经常在这里制作一些有趣的悬浮小玩具。但他研究课题的重中之重,是那件存放着引力设备的密室。
在战争爆发前,引力场科技从理论转到运用,是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除了几条基本理论,没有任何实验可以参照。无数科学家在此折戟。
蓝森自知没有什么过人天赋。他和他的同事也只是靠着美洲联盟提供的巨量科研资金,硬生生用钱砸出来了一个勉强成功,但无法投入实用的项目——引力井装置。
这个装置的原理是将引力场约束集中在一个中空的柱形装置内部,产生一个具有稳定方向的引力源。看上去和电磁线圈的原理颇为相近,但其中的细节有很大的出入。
装置的最大难题便是在于如何将引力场的强度提升上来,否则,引力装置所能完成的工作,电磁力装置都能取代。引力的唯一好处也就在于不受电荷影响,对所有物质都有效了。
打开实验室的电脑,发现引力井的研究进度依然没有什么进展,蓝森松了口气。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以我愚笨的资质,根本就没可能研发出黑洞装置的。”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这里只是一个根据他的记忆,复刻出来的梦境。
可如果这里是梦,现实中的他,是死了,还是陷入难以苏醒的沉睡中了呢?
“喂,看这里,你个榆木脑袋!”正在蓝森思考时,一个不合时宜,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响起。“你是眼瞎了吗?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这么久了,你就当没看见?我知道,你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所以不把咱当回事。但我好歹是恶名昭著的魔神,给点尊重行不?”
穿着轻便的实验室工作服迷你版,有着一头银灰色短发和灰蓝色眼眸的娇小女孩,从桌子上跃了下来,落地无声。手里还摇晃着一份标注了许多圆圈和叉叉的实验报告。
“你是?”蓝森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小女孩,记忆里也没有出现过这一号人物。却因为对方在实验报告上圈圈画画的举动,有些窝火。
二话不说,他冲了过去,从小女孩手中夺走了自己的报告。
可是,在他夺走报告的一瞬,他感到头顶上传来了阴冷的气息,脑海中传来阴戳戳的低语,让他瞬间僵成了冰雕。
“竟敢对小萝莉动粗,竟敢对小萝莉动粗……蓝森,你罪该万死啊,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把你的心脏做成燃料……”恶毒的诅咒声在他耳边响起,冰冷的刀锋抵在了他的心脏上。
这般恐惧,丝毫不比将震爆枪抵在太阳穴时的弱。命悬一线之际,他产生了一种预感,若是再对面前的小女孩不礼貌,下一秒,他连做梦的资格也会失去。
而后,小女孩抱怨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死亡线上拉回了梦境。
“喂,X,现在我是叙事者,你是观测者,不要越位。还有,咱堂堂亵渎魔神,会因为区区凡人的无礼而生气吗?大不了,把他劈头盖脸的骂一顿。”在蓝森愣神之际,歌萝一个虚晃,把实验报告夺回了手中。
罢了,还得意昂昂地挺起鼻子,将重要的实验报告当扇子一样扇,做出一个很欠打嘲讽脸,“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份报告的。但在我的评判中,若是我的学生敢这样写报告,不做调查,不做研究,全是利用前人的论文与实验成果东拼西凑,要么就是不断炒冷饭,再要么就是臆想,写成科幻小说,我肯定是要给他后脑上来上一记重拳,让他长长记性的。你应该庆幸,你不是我的学生。”
说罢,她还象征性地猛挥了下小拳头。
“就像这样,一拳给他脑花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