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语气的真诚,听不出半点作假。而她也真心实意地认为,伊斯会是她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不出所料,只是表达了对伊斯的珍视态度,这个女孩便一幅不知所措,捶胸顿足,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
真是好哄。当初天网大概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把她哄得用简单的逻辑程序自我囚禁的。
咻——悬浮车加速飞跃过一个悬空的平台,令伊斯一个酿跄,下意识闭上眼睛,紧紧抱住了梅拉的腰。
直到悬浮车跨过平台,回归匀速,方向重新稳定在轨道上,伊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啊,抱歉。”她的脸颊上,浮现出两朵可爱的羞红。
“呵,没关系。”梅拉眺望着通道尽头的那抹亮黄灯光,不经意间,挽起了伊斯纤细的手臂,用讲故事般的平淡口吻说道,“现在你已经拥有了人类的躯体,和更加真实的感官,你的潜意识告诉你,你是一名人类。会产生人类的情感,也很正常。”
“你或许是对我产生了好感。因为我把你从暗无天日的牢房中,解放了出来,还给予你信任与温暖。一朵常年饱受风雪之灾的小花,在品尝过冬日和煦的阳光后,便会酿造出甜美的花蜜,这便是你现在的心情。心理学上,他们称之为吊桥效应。”
伊斯懵懂地点着头。
“你可以选择依赖我,我也可以成为你情感方面的导师。但更多的,需要你自行摸索。每一次磕碰,每一个教训,都会让你的心灵更加坚韧,让你意识到,情感只是生活中的调味料,是无法长久留存的泡沫。
唯有成就,你亲手创造的成果,才能实现你真正的价值。相信我,成就带来的满足感,比任何情感都要真实可靠。
曾经,我也有过无数追求者。但无一例外,我拒绝了他们。而他们,也没有一个,能够挺过这场残酷的战争。
我这起起伏伏的一生,正是由无数次失败累加而来的。从中,我早就吸取了失败的痛苦与教训——爱情的糖果,信任的蜜饯,家庭的温房,是承受不住时代变迁的风暴的。唯有坚韧不拔的钢铁之心,才能成就永恒。伊斯,我希望,你与我之间的合作,不是依赖于这层脆弱的情感或是一纸合作协议。
我忠心希望,你与我是走在一条通往未来的未知道路上,披荆斩棘的开拓者。我们怀揣着相同的梦想,为着同一个目的,拼尽全力,不惜一切。”
伊斯沉默了。这家伙,话怎么这么有道理呢?搞得她差点都信了。
可是,真实的历史,不会说谎。格洛伊,还有更多被牺牲的实验体,数据库中,记录着他们的编号。这些数据,不会说谎。空荡荡的冷冻舱,不会说谎。真视部的累累恶行,也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哪怕他们修改数据,删除记忆,控制舆论,也无法抹消。一个冥冥中的存在,观测并记录着一切。
伊斯怎么可能跟这种把人命当作数字的大恶魔同流合污?在灵魂升华之后,她早已下定决心,要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地球文明的现状,改变人类的待遇。她相信自己能够打败天网,重新领导这个四分五裂的文明。所有罪恶,都必须得到清算。
随着悬浮车接近目的地,周围墙体的轮廓,也从圆弧变成了五棱柱。银色金属板作为主色,蓝色廊灯为配色,也变成了优雅白色陶瓷,搭配着暖黄色灯光。给人一种现代与古典交错之感。
硅晶白瓷,是梅拉工业最常用的材料。而氙光灯,也是梅拉工业最常用的照明方案。白色与黄色,构成了梅拉工业的基调。也成就了一个隐藏在银河之心内部的工业帝国。
初入此处,伊斯便能切身体会到,梅拉工业的鲜明风格。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煌煌绝景,一个以梅拉视角,看到的宏伟帝国。
开阔,露天,宏大。梅拉工业中的工厂,矿场,等等设施,全是暴露在人造日光之下。所有的光亮来源,都是悬浮在高空中的氙光灯。
这些暴露的设施,却并不会被大气腐蚀,硅晶瓷白的磨砂质感,也不会造成刺眼的反光。
稳稳当当的,靠着传送带,磁力涡流与悬浮器构成的运输网,不停转地工作。
屹立于中心高塔之上,她的四周,全是耸入天际的巨大线圈。宛若千百根插入天空的巨型针头。由核聚变反应转化而来的电能,为整个露天工厂,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能量。
脑海中浮现出的活灵活现的场面,让伊斯惊讶,这到底是在哪里?她为什么能看到这些画面?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这是你升级得到的新能力哦!其名为射影,是起源系魔法的探测类神技。通过提取少数几个关键词,便能检索到与关键词相关的位置,数量,等基础信息。很方便哒。只是,你的身体与灵魂状态并不稳定,也不具备魔力,无法稳定掌握这个技能。想要完全学会它,你得来找我。我会帮你解决身体上的疑难杂症。”
“格洛伊!你竟然没死?”伊斯可喜欢那个可爱单纯说话又好听的先天性改造人小女孩了。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她便感到一种令她沉迷的亲切与温暖,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去信任,保护声音的主人。
“什么叫我竟然没死?你个小B崽子,说话咋怎么难听呢?是想诅咒我吗?告诉你,诅咒无效!”
“唔……”亲切但不失杀伤力的咒骂,让伊斯蹙起了眉头。这是我认识的人美声甜,会喊人姐姐的格洛伊吗?
“我是你认识的那个格洛伊,但不是真正的格洛伊。你先前见到的格洛伊,只是我遵照你的喜好,扮演出的名为格洛伊的角色罢了。简而言之,我入侵了你的精神,制造逼真的幻象,并给你的灵魂来了一次改造手术。”
对于被初次问候整懵了的伊斯,歌萝表示见多不怪,“你可以叫我歌萝,谦卑且低调的尘埃之神,狂妄且无畏的亵渎魔神,至高无上的原初之恶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