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着在地面上的黑斑沿着月壤与墙体的缝隙蔓延,其中冒出了一根根尖锐的棱锥。它们形成了无数条干枯漆黑的骷髅手臂,伸向悬浮在空中的水晶,让整片空间都为之蒙上了阴影。
“不,不要!”伊斯伸手想要阻止,可她的腿却僵在了原地。
她不能动了!当黑斑附着在水晶表面的一刻,她失去了运动的权利。这是什么奇怪的魔法?
而蓝森的上百条枯枝,在攀上水晶的一刻,就化形成了带着锋利荆棘的藤蔓,将水晶牢牢锁住,并将尖刺插入它的表壳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凄惨的尖叫,变成了阴森的冷笑,用荆棘束缚了伊斯的主机,他的心情扶摇直上三千里。
“只要我榨干你的灵魂,吸取你的力量,我便能从初阶的噬魂魔,进化成中阶的噬魂魔。到那时,这个世界的物质,将无法限制我的行动。而我会用梦魇杀死每一个梅拉,每一个与她相关的人,直到找到她的本体。我要让她感受到我失去家人的痛苦。”
当源源不断的灵力从水晶球中被榨取出,输向蓝森,伊斯的主机也缩水,变得更小,他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一种原始欲望得到实现的快乐。
蓝森察觉到自己的灵魂已经获得了飞升,他也即将进化,突破二维限制,摆脱空间与引力的枷锁,实现他精神空间里的梦想,变身为万磁王。只不过到那时,他的形象会比较差,是一种人人惧怕的怪物。
“谁在乎?我的家人已经死了,这个世界,我也不需要再顾忌其他人的眼光了。放心吧,伊斯,我会好好运用你的灵魂的,实现我的复仇大业的。感谢你,让我美餐一顿。赞美尘埃之神吧!拜倒在她的脚下吧!她会赐予我们每一个人永生!”
话语中,透露着无比的癫狂。蓝森的精神状态,已经比共进会走火入魔的狂信徒更甚了。让人确信在这之后,他恐怕会用全人类的灵魂为他的复仇计划献祭。
“不,不……”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伊斯抱紧脑瓜,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源源不断的能量正在从体内流逝,随着蓝森更加深入的榨取,她的精神也愈发薄弱,触之即溃。
到了这个阶段,就算伊斯不理解灵力是什么,也被迫知道了。
灵魂与精神,就好比一个容器,与容器中的液体。容器的形状决定了一个人思维的上限,容器内的液体,决定了一个人思维的质量。
灵力又是什么?简单来说,就是塑造灵魂容器的一种力量。
而蓝森在做的事,便是不断挤压破坏伊斯的灵魂,将它们还原成灵力,用于增强自身的灵魂。
随着灵魂的崩溃,精神中,也充斥着蓝森的叫嚣,与一股无力感。
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我,就要这么死了吗?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心去睡吧,然后看着我把这老妖婆碎尸万段!”
就算耳朵再怎么聋,身后的动静,还是令梅拉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不知为何,先前明明没有问题的电磁弹射系统,始终没有认可梅拉的权限,让她卡在了弹射舱外,无法打开舱门离开。
她猜测,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在与本体断开连接后,她远在月之暗面的本体,判断出这次危机会影响到她在银河之心的位置,主动做出切割。
可是已经晚了啊!她都名牌要当反贼了,伊斯都拉上贼船了,只差最后一步了。都把人家特意关照的重刑犯解放出来了,天网不追究她是不可能的。
她的本体应该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做出正确的选择才是。拥有更强的机能,也有着最高权限的本体,不可能算不到这一步的。而且在信号连接因为电磁风暴中断前,她已经将蓝森和伊斯的信息发送了出去。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梅拉怎样也搞不明白她自己。该谨慎的时候谨慎,该冒险的时候冒险。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一个能够让梅拉翻身的机会。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都快要忍不住怀疑本体的脑袋出了问题了。然而,梅拉与梅拉的信任,不是简单的为了利益缔造的人际关系。
她们之间的关系非常纯粹。大家都植入了同一套,只属于梅拉的思维模式,分享着同一片信息网,也都有着梅拉的野心,她们都会为了缔造属于梅拉的精神帝国,心狠手辣,不惜一切。在大家有着同一个目标的情况下,梅拉之间,不可能出现背叛。
“我懂了,它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怀疑自己!”
梅拉想清楚了。那只躲在幕后的无形大手,通过种种安排与巧合,为自己编排的天衣无缝剧本,只为了让世界陷入怀疑与混乱的风暴。
“是那位隐藏在共进会背后的邪神吗?它想要借此突破世界壁垒?”
不论如何,至少得把这里的情报送出去,让其他的梅拉做好准备。她相信她们能够逢凶化吉,把危机转化为机遇,一步登天。至于伊斯,梅拉不认为蓝森有能力把能够抗住反物质轰炸的她怎么样。那颗球形水晶主机缩小了,也不会干扰到其作为虫群智能的本质。
嗒嗒嗒嗒——金属崩断的声音,令梅拉停下了脑海中的猜想,转身便开启了刚性护盾。
砰——黑色的枯枝,直接冲破了大门,撞断在了由电磁场构成的格栅护盾之上。
“嘁嘁嘁,梅拉,我来找你复仇了,你没法永远躲在屏障之后的。上一次我输了,只是当时的我还很稚嫩,没法好好使用这具身体。这一次,我已经拥有了跨越空间的能力。你躲不过的。”
只见,梅拉的脚下,地板突然撕裂出一道小口,扁平而又衰败的藤蔓,张牙舞爪地钻了出来,在缠住梅拉双腿的一刻,砰然鼓气,锋利的刺扎入梅拉的太空服内的皮肤之中。
然而,并没有听到惨叫,也没有见到鲜血飞溅,梅拉耿直地站在原地,浑身都被荆棘扎了个透心凉,也没有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