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世界壁垒与虚无的夹层中,这充斥着冰寒与死亡的交叠空间,正在不断磨损阴影之主的意志与灵魂。
恢复的速度,勉强能够抵御住灵魂的损耗,维持了22阶的灵魂强度。若是祂没有自救的想法,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自我消亡了。也多亏了阴影之主经受过诸多打击的悲惨一生,才磨练出不屈的意志,帮助让它抵御了死亡的诱惑。
对于命运悲惨之人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也是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任何时候,人们都可以独自前往,或是结伴前行。
但阴影之主,绝对不可能选择这样一条道路。祂想要活着证明自己理念的正确,想要活着获得无可违抗的神权,睥睨众神。其疯狂的执着,超越了生与死的界限。
只是,一直待在这般痛苦领域中,也不是个办法。祂们有能力让使徒们通过献祭灵魂召唤黑日,创造时空裂隙,将灵魂投影到现实中透透气。但世界法则终归是会修复漏洞,强迫祂的灵魂回归的。
必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解决这个难题。
“不需要我们亲自出马。”后脑轻声说道,“只需要寻找到一具足以承载我们灵魂的载体,为它安排好一场恢弘的降临仪式。当灵能的频率趋于同步,灵魂共振的条件满足,我们的灵魂,自然就以超越时空的方式,附着于那具载体之上。
听起来不切实际,但我已经掌握了秩序侧的知识,知晓一种多世界通用的降灵法术。许多天神,正是用这种方式附身在祂们的信徒身上,借给凡人强大的神力,扭转局势的。
或许,我还能以阴影之力,稍加修改仪式的内容,让我们借助那具载体,欺瞒世界法则的逻辑认知,摆脱法则的排斥,从内部玷污晶核,完成占领,让整个世界直接把我们当作祂的创造者,抹去非法的身份,成为正神。借助抹消历史的权能,这不难做到。”
“不难个鬼啊!”阴影之主吼道,“你去哪里找一个能够承载邪神之力的凡人之躯啊!虽然落魄了,我好歹还是一位具备强大权能的虚无邪神。
没有刻意打造,这种规模的世界,是不可能自然演化出具备权能适应性的载体的。哪怕是能够号令星辰的究极AI,也远远不够!我本以为你很聪明,但你忽视了最重要的条件!”
“稍安勿躁,多用用你的脑子。”后脑叹息道,“或许,我不该尊称你为阴影之主。你的发言像是不经过大脑皮层的信息,只有纯情绪化思考过滤后的冲动杂质,直白而又愚蠢。你难道忘了,那位具备着特殊天赋的守护者吗?”
“哦——你是说那个石头脑袋?”阴影之主是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笨的,于是把自己思考不周的责任都归咎于她的身上,“我之前生气,正是以为她已经死了,死的灰都不剩了。自然不会再把她算进我们的计划里。
她是一个特例,特例中的特例。身为凡人,体质却堪比神明,还越战斗越精神。精神力旺盛到连我都自愧不如。我曾经甚至以为,她的命运中,没有死亡二字。
但我认为,就算是那种特例,也不可能在超越神界的灭世攻击之后存活。尤其是当时的我,还对那位暗之仆役下达了去找监察官的指令。去主动碰瓷一个不可逾越的存在,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我到现在都没有感受到她的气息,我想——她大抵是死透了。”
“唉,就算真死了,也不能放弃希望。我的逻辑中,就没有概率为零的事件。而且,我能比你更加精准地洞悉她的灵魂本质。
那是一种我们无法窥视到全貌的来自虚无深处的禁忌力量。这意味着,她有着远高于我们的上限。我们也需要把她看作是灵魂比我们更加坚韧的存在。
既然我们都没有被彻底杀死,她又怎么会呢?
更何况,以那位神秘监察官没有追击我们的态度来看,祂的目的,很有可能不是阻止我们的计划,或是杀死我们,而是单纯的想要玩乐。
就像某些徒有力量却品性卑劣之人,喜欢仗着体型与力量,蹂躏虫族的巢穴,看着它们的部落挣扎,灭亡,并以此为乐。祂的行为没有动机,但大致上,是为了取乐。
这样就能够解释我们还能活着的原因了。
而我判断,以守护者的灵魂强度,很有可能,根本没有被那位监察官毁灭。而是在战败后,被当作用坏的玩具,遗弃在了位于世界底层的废水沟里。
有很大可能,这颗破碎的灵魂,已经被世界法则运送回到了现实中,转世成一个全新的生命体。
灵魂位阶或许会下降不少,没有以往那般有压迫感。但相比于短视且粗鄙的凡人,具备着超凡天赋的她,会异常显眼,如同鹤立鸡群。
而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扩张我们的视线,在茫茫的星海之中寻找到她。利用无形的精神之网,驱动着我们的信徒,促使她成为我们的神之载体。一旦成功,我们将取得远超过往的成就,成为此世的主宰!
只是这一次,我们必须做得足够谨慎,不能让任何意外干扰我们的大计。而这片无人能够探访的死亡境地,将会成为我们最好的掩体。”
“我百分百赞同这个计划!”
后脑的劝说,达到了成效。而从未有过如此多精妙设计的阴影之主,也认可了后脑群星般璀璨的智慧,不再有插嘴的想法。
许久之前,祂鄙视凡人的短视,天神的暴虐,祂蔑视一切世间的不公。并以洁身自好的边缘之人自居,游离于同族之外。也正因为他古怪的性格异于邪神的混乱本质,才被同族排斥。祂认为,其他的暗之族裔,都无法理解祂的野心。
如今,祂寻找到了世间少有的知己,准备把伟大的计划全部托付给祂,并甘愿以低人一等的臣子身份,倾尽全力辅佐。
这不仅仅是为知己,更是为了未来的自己。
当计划大成,祂的灵魂,重现天日的一刻,祂会取得属于祂的权力。祂要看到,祂以一个邪神的身份被世界认可,灵魂得以飞升,荣登正神之位时,守护者与天神们的表情。
那是常理被颠覆,茫然无措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