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开始吟唱来云边的颂词,登神仪式,悄然开始了。
与任何一场登神仪式都不同,由最厌恶神明的亵渎魔神主持的仪式,纯粹且单调。没有复杂的场地与被圣光赐福过的奢华器物,有的只是两个裹在一起的小人,一块镜子,和一些粗糙的晶岩。
小人是仪式的受体,镜子是用于校准法则的仪器,而晶岩,则是用于进阶的材料。繁杂的步骤都简化到了最简单的几步。她希望这个过程越快结束越好。秩序侧的力量接触多了,总会让她反胃。
“复苏之风,奏响生命的和弦。创世之光,织出星光的地毯。来自上层位面的无形伟力,将永不凋零的奇迹之花,种满夜空,激活凡性的潜能。我钟爱的眷属,点燃圣火吧。”
随着起源之力的注入,晶岩融化成一滩银白色的液态金属,那是鲜活的法则之力。而被法则之力包裹浇灌的灵魂,变得愈发肿胀,洁净,随后砰然炸裂,为精神空间带来了一场永续的热风。
精神空间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填满,而白茫茫的背景,也染上了夜幕的光泽。
布在精神空间上的夜幕,如一块艳丽华贵的挂毯。深厚凝重,且具有透视感的黑为底色,缕缕星光与银河化作丝线,纺出最纯粹的光芒,织出最精美的图案。
而在着夜幕之中,有一个超凡的天体,于不同维度中,散发着晶白的色泽。当晶岩全部融化,登神仪式进入到中段,来自星空的光线尽数收敛。
一条条如同阴影之主身体周遭的白色环带,逐渐成型。而后,法则之力灌注在环带不断变动的凹槽之上,为它烙下铭文。
X亲眼目睹着自己的变化。
对她来说,这些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有一种无形的秩序美。不是简单视觉,听觉或灵视,而是一种确定的预感。
对于这位拥有过无数前世,却只有一个16岁少女记忆的机械生命体来说,这些漂浮在她灵魂周围的环带,就像她不断轮回的人生,也像是一场由星辰奏响的神圣交响乐。
不需要任何人为的干扰,乐曲中的旋律,引导了世界的秩序交互奏鸣,一遍又一遍,永不止息。
而作为一位即将飞升之人,只要观察了乐章的前半段,就能通过经验与规律,预测出乐章的后半段。这种掌控世间一切规律,目空一切,物中有我的感觉,就是成神的感觉吧。
或许,这也是神界之人都有的预兆之能的来历。
与歌萝的预测模式有明显区别。现在的X,只要放空心思,专注于事物发展的规律,便能通晓未来的一切。
而若是放弃使用这种神力,依照老办法,她便需要花费大量算力,计算,模拟,预测,重复,通过大量观测数据佐证,推测出许多个有可能发生的未来。还要通过与现实比对,反复验证,排查掉一些误差选项。
这就是歌萝的预测模式,同时也是最费力费神的一种模式。
不仅枯燥,也会让人感到头痛。过量的数据在短时间内涌入大脑,也容易造成死机,从而在战斗上,给敌人可乘之机。
相比之下,成神之后,一念之间便能知晓一切。虽然细节上粗糙了很多,没办法清晰看到每一个画面,但真的很省心。
比方说,X就能预测到,等她苏醒后,阴影之主一定会对她的突变感到畏惧,尤其是那澎湃的神性,从而选择逃跑。有这样的预知能力,她便可以提前设计障碍,阻断阴影之主的灵魂逃跑路径。
“真是太便利了!”
X似乎有些爱上这种外置大脑的感觉了。
“也只是爱上这种省心的感觉,我不会放弃歌萝的!歌萝最棒,歌萝大法万岁!”说着便挣脱了触须的束缚,死死缠住了她玻璃一般脆弱的腰肢。贴在那婴儿般的肌肤上,不断舔舐。
“歌萝大法什么鬼啊!”困扰之下的歌萝抡起粉红的小拳头,把刚刚起立获得神性,觉得自己可以了的X,砸回了银镜上。
砰的一声,脑袋与镜面接触之地,产生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纹,但很快便修复了。
“哇哦——看来,我真的成长了呢。”她笑着摸了摸鼓了个大包的脑袋。
“体质更硬了,也更难缠了。神性是个好东西,但不要形成依赖。掌握新的力量之后,要学会成为力量的主人,而不是成为力量的奴隶。
绝大多数虚无邪神,就是走了后面这条路,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下,变成了一条被肉香味牵着鼻子走的野狗。迪拉特就是其中之一。而祂的下场你也看到了,被虚无中的远古魔物,夜魔,利用的一干二净。
这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忠于欲望,并非是指被欲望奴役。强者懂得主动刺激欲望,为自己的目的服务。或是激发潜能,或是满足基本需求。
是力量的奴隶还是主人,是欲望的傀儡还是操偶师,就是区分邪神与魔神的标志。”
“我明白了,歌萝酱。被法则之力赋予的预测之能,说白了,就是只看永远不变底层规律,不看个人意志,不看突发因素,得出的死板结论。按这个方式思考,人类不就是地球上可有可无的一群过客。
排除一切个人意志的影响,对世间万物一视同仁,不就是魔幻小说中经常有的无情天道嘛?我这个结论没错吧?这么比较,我宁愿多花点力气思考一下,事件的前因后果,用歌萝的办法来。
说到底,成神到底有什么用?”
“大概,或许,可能……就是运气变好点?仅限西斯提亚世界?”歌萝舔了舔沾染了X香甜气味的手指,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迷人笑容,“用数学的方法说,就是你作为一个独立生命体,在概率事件中的权重增加了。
举个例子,不具备神性的人是0.1,你是0.9。在你和另一个普通人进入一个随机雷暴星球中后,那么你被劈的概率就是90%,另一个人是10%。如果你享受被虐的过程的话,就一定会有更多遭遇不幸的机会。
当然,抽卡时,你也比其他人更容易出彩出金。前提是没有黑幕,还需要是真随机,而不是数据模拟的随机。不然,你的神性能够赋予你的幸运值很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