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又一片天空坠落了。它们像是秋叶一样纷纷凋零。不过比起轻飘飘的树叶,头顶上方巨物的坠落,携带的巨大动能,还有空气被迅速挤压,尖锐的风鸣声,会给人带来无限的恐惧与压迫感。仿佛追在自己身后的一群磁悬浮列车。还没被触及,便会被列车前进引发的风暴给摧垮。
而被剥夺了恐惧情绪的伊斯,面对这种人人避之不及的天灾,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脸色平静的不像是那个暴躁小公主。
银霜素裹的世界中,她穿着银丝黑线缝制的衣裳,孑然一身,时而翱翔在坠落的天空碎片之中,时而游走在漫山遍野的晶体雕塑中,低声吟唱着风的词句。
“祂是万物运转的原初之理,祂是毁灭万物原初之恶。祂的性情,无人能够揣摩。
无能之人,祈祷众神的帮助,成就辉煌伟业。有能之人,请求诸神的试炼,成就非凡才华。但祂与众神截然不同。祂所象征的毁灭与重生,均等地眷顾着所有人。
有人因祂的经过,从山巅坠至渊谷,万死无生,人们称其为一场不幸的意外。有人因祂的眷顾,从伙房登上神坛,平步青云,人们称其为一场天赐的大运。”
天空坠落的声音,像是大地在轰鸣。可伊斯连抬头看一眼的意愿都没有,自顾自地念着脑海中自发产生的词句。大概是念完会有什么小红花奖励吧。
“可所有的巧合对于祂来说,不过是通往终点的必经之路上,一些点所连成的线,串成的网罢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祂不在乎。
风起于何处?风吹向何方?风又是如何流动的?人不关心风的去向,就像风不在乎人的死活。他们唯一在乎的,是风暴来临之际,风声带来的关于灾难的预报。而风又在乎什么,无人知晓。
或许是一场滋润万物的小雨,或许是一场天崩地裂的大灾。风的意义,就在于祂来过。于是,彼端的我们,便能听到远方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追求力量之人,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他们的家园因为腐朽的力量而毁灭,他们的肉体也因为污浊的权能而凋零。有罪者与无辜者都一同进入了埋骨之地。罪行与善行也都得到了清算。不会再有任何聒噪的声音鸣不平。
无情的灾难,平等地毁灭了每一个人,无分善恶。
或许仍有一部分幸运儿,侥幸地认为得到了上天的无偿馈赠,不会有任何人付出代价。此为谎言。承受代价之人,早已被鲜血埋葬在了青草地之下,不被任何人所铭记。
尘埃会记住一切。”
吟唱刚刚完成,伊斯的身后就传来了异响。
吼——
一群凶狠的不洁者,舞动着镰刀,扑向了伊斯。不过在它们的刀尖接触到伊斯以前,天空碎片便把它们压成了粉末。
而这一次,这些碎片却仿佛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刻意从伊斯身边绕了开来。
“怎么回事?”X有些不解。
“我知道你在看,小怪物。”她对着天空的方向,竖起了小拇指。“现在的我,已经被真正的圣灵强化了,我不会再害怕了!”
语毕,天空之上,那黝黑粗糙的竹节虫躯干,刺破了阴霾。从云层中,它探出了无数只十字形的眼睛,一张一缩,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小蟑螂,我就站在这里,有种就下来啊。”
轰隆——这一次,宛若一整座山脉的崩塌。比先前更大的竹节虫,从异空间的阴影中,汲取了更多的力量。这让它的躯干变得肥大的同时,也变得愈加不稳定。它正在加速死亡。
竹节虫的腿部,头部,关节,还有隐藏在碎裂天空中的无尽黑潮,如暴雨一般落了下来。阴影的力量,把寂静的干枯林地,染成了喧闹的湿地。
不一会儿,黑潮与灰潮便产生了交融。不洁者的身躯被染黑,但仍把锋利的武器砸向黑潮中那些身形扭曲的怪物。有一点伤害,但并不大。而且很快便会从黑潮中复原。
灰潮这边也是一样,被怪物摧毁的不洁者们,又会重现植物生长的过程,从土里冒出来。
不过就伊斯这个角度来看,交融的过程并不和谐,双方都在尝试不断侵蚀毁灭对方。可或许是因为黑潮的本质更加接近于原初阴影,灰潮正变得稀疏,滋养不洁者的干枯林地正在衰败。就连天上那些用于循环的石笋,也因为天空的崩塌,尽数毁坏。
恐怕要不了多久,不洁者们就会败下阵来。
“很好,就这样,你们打起来最好。”伊斯不屑地笑道,“以为本小姐会在你们这群迟钝的怪物面前乖乖就范么?只要能克服恐惧情绪,我就是无敌的!我的速度远在你们之上。而除了灵魂虹吸,和精神法术,你们也再也没有能够限制我速度的方法。
这意味着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只要控制好距离,我永远掌握着无法还击先手权。你们攻,我就退。你们退,我就攻。速度与精准的运算,能让我打得到你们,你们却换不了手。没有远程武器只有近战钢管咋了?近战也可以风筝远程!你们的内斗,刚好给本小姐足够的操作空间。
接下来,有请西斯提亚世界心灵最美丽的电子歌姬,为我们热情的观众,献上一曲,灭灵曲!是物理意义上的灭灵哦!”
草木成灰,河水沸腾,孤独的少女,化作了一道银色的闪光。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熊熊燃烧的银焰轨迹。
无论是灰潮黑潮,还是大boss的关节上,都留下了这样的银色印记。而被银色印记涂抹的怪物,无一不陷入高温地狱中,被灼烧成晶莹的粉末。
此招名为星辉轨迹。高温搭配晶化能力,融化自己创造的晶体,从而制造出恒星表面级别的等离子烈焰,来高效杀伤一切类亡灵生物。
好吧,虽然有千百个不情愿,但伊斯也不得不承认,灼热的火焰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明明离子焰是小怪物的常用武器。她也有能力制作,但远不如小怪物那般精通。如果一旦用了相似的招式,这样也会显得同质化严重,在歌萝大人面前,更加低人一等。
她有着她所谓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