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灭全部子体,对于一些真理霸道的原初构造体来说,并不困难。就它本人遇见过的,有能力做到这点的,至少有10个。可要完成这点的真正困难之处在于,它的子体,能够拟态成任何事物,真假莫辨。
要想彻底消灭她,除非把整个虚无都清理一遍,把模拟成各种事物的子体连带着全部消灭。可虚无的概念,又没有边界可言。它的子体可以是任何东西,也可以存在于任何位面的缝隙中。
于是乎,消灭虚无中的无源之风,变成了仅存在于理论中的可能。
它也因此成为了虚无中最惹人厌烦的狗皮膏药型原初构造体。
当然,纸面上承认自己弱小,不代表它真的弱小。许多时候,它是为了避人耳目,韬光养晦。毕竟,它的真理,与整个虚无的复杂度存在严格的正比例关系,是一种成长性极强的真理。
混乱纪元伊始,虚无比较单纯,势力派别屈指可数,它谁也打不过太正常了。但只要给它抓住了发育的机会,让它成长起来,它会以极致的混乱之力,让所有人臣服在它的脚底下。
这些都是它永远不会告诉任何外人的秘密。为什么一个不熟悉的小女孩问它,它就一定要回答呢?
不过,这么勇敢坚强的小女孩它还是第一次见到,顿时有了捉弄她的想法。它想要看到她被折磨的精神崩溃,哭着鼻子回家找妈妈告状的丑陋姿态,那一定很好玩。
“小屁孩,我们来玩一个躲猫猫的游戏吧。”它做出了承诺,“现在是正午。在第二天到来前,如果你抓到我,我就无偿解答你的疑惑。期间,我会躲在呼啸谷里。洞穴,树林,山腰,魔兽巢穴,可能是任何位置,也可能会转移到任何位置。毕竟我很随性嘛。
不过要注意喽,截止时间是第二天的凌晨,不是第二天的清晨。时间一到,如果你还没找到我,我就走了。至于该怎么判断时间嘛……你们摩闻族的脑袋内,有个记录时间流动的器官,绝对不会判断错的。除非你突然告诉我,你是伪装成摩闻族的高阶魔兽,没有那种天生功能什么的。那也没用,规则就这么定了。拜拜!”
咻——
没有给她任何反映的时间,它化作一缕无形的微风,飘走了。而它经过之处,暴躁的魔兽们,重新归于平静。兴许是被那股灵魂上的气息震慑到了吧。
对于普通人来讲,这种什么都没讲清楚的躲猫猫规则,简直就是在耍流氓。首先,你要怎样抓住风呢?就算抓住了,它会承认你抓住了它吗?抓住几秒钟,用什么工具抓,都没有定义,一切解释权都归它所有。
更加困难的是,躲的人,不仅能够在面积与非洲大陆相差无几的呼啸谷中到处乱跑,还能够拟态成其他生物,乃至非生物。时间还限制了不到半天。
没有特殊天赋,没有灵视的人,玩这种游戏,无异于大海捞针。
很明显,风纯粹是在刁难小女孩。看似给了她一个解答疑问的机会,实际上,把赢得游戏的所有道路全部堵死。
但这就是性格顽劣的风。它喜欢给他人营造一个虚假的希望,看着他们在追逐火光的道路上颠沛流离,落得满身疮痍。辛苦一生,在生命的尽头,倒在终点前,却发现,那所谓的希望,不过是触之即溃的泡影,含恨而终。
它乐意看到其他人遭受苦难而不得回报的凄惨模样,它也乐意成为苦难的源泉。别人越是咒骂它的恶劣,它就越是起劲。
它就是这样的神。凡人厌恶,神明唾弃的玩世不恭者。
而风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哪怕小女孩真的靠着隐藏天赋抓住了它,它也会死皮赖脸不承认,甩掉她。什么也不考虑,拍拍屁股,离开这个世界。并让“风何时会停下”的问题,成为困扰她一辈子的未解之谜。
但小女孩的表现却很是乐观。在风走后,她甚至有功夫去摘个果子充饥。
“我会赢的!说好了,不许离开呼啸谷哈。”
“哈哈哈哈哈,傻X,还真信了?我就是单纯想要玩弄你罢了。就好好和你的影子玩躲猫猫游戏。我趁势考察一下你们的世界构造,学习学习。”
然而,似乎是比风更加顽劣的命运在作祟,它还没有飞出去多远,便察觉到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屁股。无论它飞到哪里,甚至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洞里,都甩不掉。
可离奇的是,每当它回头时,它却无法找到视线的主人。
“明明就在那道石墙背后才是……”转到石墙背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见鬼了!”
最让它在意的是,那还不是一般的视线。风能从那视线中,察觉到一种探究新奇生物的意味。
“变态啊!”
被人跟踪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对于常年四处奔袭,躲避追杀的风而言,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个隐身人拿着钝刀子在自己的脖颈上划来划去,却不下手。惊吓的意味远大于威胁。
好在风的精神强度,也在这么多年的追杀、暗杀、明杀中锻炼了出来,不会因为这种离奇现象吓破胆。好歹也是一位魔神啊。
然而,被这种奇怪的视线追了一下午,它还是忍不住爆了好几次粗口。一路逃跑一路骂,还用的是当地的高阶魔兽都能听懂的通用魔法语言。搞得一整个山谷里,脾气好的,脾气差的魔兽,全都来追杀它了。它们以为,“臭虫”,“低能”,“蠢猪”这种低俗的词汇,是在骂它们呢。
直到夜幕降临,苍白色的月亮现身。为了安全起见,那些魔兽才回到老巢中休息。而风也终于有功夫,来到一处湖边歇脚。
呼啸谷的夜空,总是朦胧而宁静。银色的星,透过轻薄的雾,洒落在湖面上,点缀了那若隐若现的皎白月光。
一条银白色的鱼儿浮出水面,只露出背鳍,无声无息地游弋于湖面上,冲散了那星点列成的图画,身后只留下粼粼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