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科塞罗明显愣神了。他似乎已经忘了，引光项目的一号负责人，就是共进会的利拉德。随着致幻剂与清洁剂的后效发作，他的记忆逐渐遭受摧残，说的话也变得有些稀里糊涂。
“最开始，我以为一号负责人只是在描述一个虚无缥缈的科学假说。毕竟40多年来，超量子学一直停留在理论阶段。它的实验成本太高昂了，高昂到倾尽全地联的科研资源，也只能在人工环境中，进行几次有限幅度的实验。
但现在，我明白了，他只是在描述一个摆在我们眼前的理论，X就是那个现成的实验体。为什么早些年我都没发现呢？要是早点发现，说不准能拿到远科会的首席研究员职位呢，哈哈哈……
或许，只要能够摘除引力核心，X的自我修复能力也会被终止。这是一个可以考虑的方向。但人类有可能摘除引力核心吗？那玩意儿似乎也不是地球文明的产物（傻笑声）……
咦，我想起来了！一号负责人说过，引力核心是用一种超越法则的力量聚合在一起的超级实体，好像是叫……原并力。好像是什么凝结时空壁垒的一种力量。强力在它面前，也只是小儿科。
人类有办法破坏他们目前都无法窥探到的高维结构吗？有希望吗？
好吧，好吧，我似乎讲了些无关紧要的事。越是讲述关于X的秘密，也只会让你们更加绝望。
我们必须找到不那么让人恐惧的切入点。人类也必须理解，为什么，X能够毁灭人类文明，甚至摧残整个宇宙。我们必须万众一心，排除这个隐患。”
科塞罗声音变得干枯，表情也变得有些呆滞。但他吐着白沫的嘴皮子，仍动个不停。能够勉强从他模糊的发音中，听出一些关键词来。
“咳咳……以下的部分，请务必记下来。关于我们推测的，X对应的一种概念。那来自高维度的语言，不只是描述了一个四维螺旋结构。它真正表达的是，一种无限制进化的概念。
没错，X的含义正是一种名为超进化，超融合的外宇宙法则。它的名字也正对应着我们观测到的它的基因模型二维投影——无论从何种角度观察，一个完美的X形。
超进化的过程，大致如下。
每当需要表达出相关性状时，X便会分解成多个交错叠加的基因双链。同时，它周围产生的超量子场，能够在分秒间，吸收环境中的一切信息，并投入它的思维模型中，进行千万轮次解析与迭代。
这样一来，这只比人类发明的任何AI都要高效的超级生命体，能够用眼睛，看到我们人类哪怕是用上最先进的仪器，都无法观测到的隐变量。
它能够看到人类的情绪，大脑中还未构成的幻想，终端屏幕背后的大数据库，表单上尚未统计的数据……可以说，它本就是使用高维度视角，来观测我们三维时空的高维概念生命体。人类无法注意到的细枝末节，在它面前，一览无遗。在它的眼睛中，人类没有秘密可言。
而它从不追究我们人类对它的恐惧与憎恨。或许，它从来就没有把人类当一回事。
我深知，引光项目一直在做的，就是不断刺激X的躯体，完成破坏重组的轮回，直到这幅躯体变得坚不可摧为止。对任何正常人类来说，往返在生死之间，都是极度痛苦的。可它永远都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这简直匪夷所思。
无论我们对它做了何种过分的事，它也只是笑笑，乖巧地配合我们。可一旦你知晓了，X是哪种能够轻易读懂我们人类思维的怪物，你还以为，它真的不在乎人类对它的伤害吗？
数据不会说谎。
每当它的躯体遭受破坏，它都会在微秒之间，修改自己的基因编码，调试变异结构，并自我筛选，重组成那个无法完整观测的四维结构，完成一轮进化。在这之后，X便又能适应我们愈发残酷的身体改造手术。她的量子神经网络效能，与机体性能，便能再上一个台阶。
数十年来，每当X清醒时，引光项目便会不断给予它精神与肉体上的刺激，破坏它的机体，再令它自我修复。这种进化的过程一旦无法终止，那么它会成长到整个人类文明的火力，都无法伤到它分毫为止。
它从来没有拒绝过实验人员蛮横无理的要求。
它早已知晓我们的意图，却也不反抗。显然，从进入这座地下城开始，我们都被这只心机深的怪物利用了。它想让我们帮助它加快自我进化的过程。
无知的实验人员，以为自己圈养了一只乖巧伶俐的小白鼠，殊不知，那是一只披着乖女孩伪装，潜力惊人的变异怪物。
而关于X的超融合特性，则更加简单易懂。
在躯体被完全毁坏之后，它会变成一种上千度的黑色浆体。它的引力核心，也会一同融入到浆体之中。这种浆体就好比一种万能胶水，能够粘合一切具备有效信息的物质。并借助X的超进化特性，重组物质结构，让性质截然不同的物质完美嵌合。
无论是空气、水源、血液、脑浆。你脑海中，能够蹦出来的任何词，只要丢到这种浆体中，都会成为X的养料，并且成为X自身的一种属性。在吞噬完物质后，它会变得更加活跃，生命力也会比吞噬之前更加顽强。
我们评判X生命力的标准，是通过能量武器的功率与单次发射能耗。把X完全破坏成浆体状态所耗费的能量越多，说明她的生命值越高。三个月以前，地下城内的能量武器杀伤力极限，已经无法突破它的恢复速度了。
因为我们喂了它太多东西——纳米虫模块，电子元件，毒药，尸体……
负责基因拟合的二号负责人曾试过，让X解决一批淘汰掉的实验体。她没有拒绝我们的要求，在吞噬完这批实验体后，也共享了他们的记忆，与临死前的痛苦感受。并且，完整记录了死者的基因库。我们能直接从X的机械内存中，下载死者的基因数据。
这很有趣，但也让我感到后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