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塞罗望着实验报告上，截图中那滩不详的黑色物质，干笑了一声。
“你们难道没有明白一件事吗？我之所以害怕，是X对我们隐瞒了一个秘密——它可以自主控制躯体，在超融合与超进化模式之间转化。也就是说，它可以选择把自己机体的一部分，转化为黑色浆体，选择目标吞噬。
不需要我们完全破坏它的躯体。所谓的超融合，只是它的一个模块功能罢了。只要它想，它可以瞬间溶解地下城中的每一个人。
二号负责人就是被它吃了，大脑中的秘密也被完全解析。之后，借助超融合，X模拟了他的最高级别权限，瘫痪了地下城的监控系统，并在整个地下城中来去自如。
它一直都在欺骗我们，我早该预料到的。
当一个怪物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它的皮囊之下，一定藏着无数把伺机待发的手枪，只对卸下心防之人开火。它一直在用纯良的外表，麻痹我们……我们都上当了……或许一号负责人没有？”
他愣了一会儿，随机用浑浊的双眼，在箱子里瞟来瞟去，并抽出了一份日程表。
“11月13日。8:00，起床洗漱。9：00，观看一小时银河之心日报。10:00，欣赏机械艺术。11：00，清理污垢。12:00，记录X的状态……”
这份日程表，项目繁多，细节简单，每一天的内容都不重复，像是一位强迫症才会写出来的。而随着日期愈发靠近12月24日这天，关于X的日程，逐渐消失了。
科塞罗知道，这份日程表的主人，就是一号负责人。
“利拉德，利拉德……我必须记住这个名字。”他掐着自己的鼻梁，强迫自己不要在痛觉之中昏迷过去。
“我明白了！一号负责人为什么会挑在12月24日这一天，放跑X——地下城里数十万种仪器，实验体X都已经测试过了。引光项目已经不支持X继续进化了，她达到了瓶颈。可以说，X已经完成了进化的第一阶段。
利拉德大概想会通过银河之心更为强大的火力，破坏她的机体，让她突破阈值，继续进化。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没错。利拉德是共进会的干部，它们也在利用X。
或许在共进会的计划里，连银河之心这样横跨整个太阳系，妄图将银河系囊入版图的超级帝国，也只是用来推动X进化的一个工具。或许那些未知的外星文明也被算计在其中。都是它们让邪神现世的垫脚石。
我不知道共进会的终极目标在何处。或许是让X成长到这个宇宙的上限，或许还要在那之上。那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想象的领域。那样的它，一定是堪比甚至超越神明一般的存在。凡人的性命在那种存在的眼中，与蝼蚁何异？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存在连尘埃也不如。它的一举一动，便能掀翻整个文明。有一个无法逾越的神明存在，人类该如何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们只能任人宰割！
若是邪神真的降临了，人类又该何去何从？
啊，从我这个唯物主义者口中说出神这个词，真的很可笑。但现实真的一点也不好笑。
看起来，我们人类已经走到了绝路。
想要消灭X，唯有通过远超她机体耐受力的火力，一次性彻底毁灭她，就连一粒碎屑也不留下。但是，既然天火相波炮已经发射，说明这点已经失败了。我不认为人类还有能够消灭她的手段。
那么，既然没有打败它的机会，我们只能选择另一条路了！在文明生死存亡的岔路口上，人类必须放下廉价的尊严，选择向X投降。它才是共进会计划的关键。如果它拒绝邪神附身，我们人类还有苟活的机会。
可我不知道X是否和共进会是一伙的。不过从X的表现来看，我更倾向于认为，X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如此甚好，甚好啊！我们还有说服它的机会。
还有个好消息，根据我的观测报告，X仍然保有了人类的自我认知，不会随意屠戮无辜的人群。至少，当我们命令它杀死活着的实验体时，它有了那么零点几秒的犹豫。
而且，X对实验胚胎以及人类幼崽，具有强烈的呵护心理。为了保护那些实验体，它甚至多次无视高级人员的命令，与D级人员产生了冲突。
说出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举手投足间，能毁天灭地的超级生命体，居然拥有母性！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胁迫它帮助人类对付共进会。只要能够聚拢足够多的无辜儿童，修建保护区。再故意放出信号，引诱共进会的邪教徒出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X，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吧？利拉德肯定没有注意过，X的心理辅导工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们人类还有希望。共进会，和它们的神，都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白痴。利拉德是最大的那个白痴。他注意到了如何让X变得更加强大，却没有把X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到头来，若是X不愿意成为邪神的载体，一切都白费。
X的思想，始终是自由的。它已经无法被任何东西控制了。
可据我们的实验数据说明，现在的X，三观就如同一张白纸，任人涂改。这也就给了我们辅导它重塑三观，赐予它做人的机会。我们可以在邪神降临之前，改变一切。
只要有足够勇敢的志愿者，陪伴在它身边，就可以让她接触人类，更加了解并融入人类社会，从而加强对人类的认同感。
我们也可以给她更多关爱，让她也爱上一个帅哥或是美女。几百个，上千个，开多大的后宫也没关系。我们都可以满足她。我们可以让她获得无上限的自由，并解放思想，从而以人类的角度，思考世界。
只要它认可自己为人类的一员，愿意帮助我们对付祸害儿童的共进会。把它奉为我们的主神，整日膜拜，全人类也义不容辞。只要能活着，尊严算个屁！”
连着说完一大串话后，接踵而至的，是漫长的沉默。科塞罗静坐着，呼吸似乎已经停止。他好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