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趟短暂的出行中,最让提亚778佩服的,倒不是伊斯在人间的号召力,而是她对新式材料的开发与运用。
这艘名为“焦点”的试验型单兵飞船,就是以终结晶制作的引擎驱动的。原理简单类比一下,在水流量不变的情况下,缩窄航道,能够加快水流速度。这样一来,顺流而下的船只在经过窄口时,便会被水流加速。
焦点就是利用终结晶压缩一定区域的高维空间,让航程中的空间变得紧实,以大大增幅区域内的所有速度与加速度变量。
外界看来,飞船化作了一道闪电。而飞船内的实际速度感受,约莫在30马赫。提速的过程不说是惊醒动魄,也只能说是有惊无险。
考虑到娇贵的提亚778女神,受了太大的加速度冲击会变成肉泥罐头,本次航程中,我们伟大的虫群智能伊斯,把自己安装进了飞船的操控系统中,亲自把提亚778载到了目标地点。反正降临日也只是一个半虚拟半实体形式的精神穿越装置,外物都带不进去,那个小银人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么短的时间,不够提亚778讲述那个故事了。
“你的改装技艺真是让人惊叹,”欣赏着焦点号内银蓝配色的奢华内饰,抚摸着座椅上的纳米丝绸靠垫,提亚778面无表情地夸赞道,“不仅充分压榨了终结晶的性能,还没有为了追求极致的速度,舍弃飞船内部的舒适度。在性能与乘坐体验的取舍上,你做出了最优解。而飞船的防护,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是依靠何种方式,压制住那群血晶虫的食欲的?
据我的目测,我们已经进入了比小苏打更加靠近彗核的位置。连她的魅灵机甲都被血晶虫消化了,为什么焦点能够安然无恙?看起来,你好像并没有布置特别的防御?”
“答案就是,”伊斯思考了片刻,“我也不知道。”
“哈?”
提亚778正前方,全息影像自动升起。画面中,血晶虫把小小的银色叶片围得水泄不通,却没有展现任何攻击意图。保持了几公里的距离伴随飞行,像是一群护航的僚机。而作为彗核的X,伊斯仍然能够看到她的灵魂安然无恙,但意识却飞到九霄云外了。莫非真是精神穿越到降临日中了?
“X的精神从这个世界断开连接后,血晶虫应该失控暴走才是,可它们却仍有意识保护我,似乎是能够认出飞船形态的我。我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原理。这次事件的责任在你,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提亚778摇了摇头。“还是先让我们进入降临日,找找线索吧。那些笨重的仪器,你也做了便于携带的简化版本的吗?我记得共进会制造的初版入梦仪,比你的老祖宗ENIAC还要大。你该不会有能力把那一墩铁坨子带到这个承重不足100kg的飞船上吧?”
“不,你太小看我了。为了完美执行第二阶段的主线任务,本小姐早就把降临日模拟器安装到焦点号中,以图便利。还是我独创的亚空间死人服务器哦,绝对不会有外人占用网络。
预计此次入梦,思维流速是现实中的10倍。我会在你进入降临日后,同步监测现实中的状况,保您贵体平安。也就是说,在血色流星进入近地轨道前,我们有29个小时来拯救你口中的世界。
好啦,我的女神大人,就让我们戴上眼罩,好好享受一场美梦吧。”
随着广播中女播音员的甜美声音中断,一首熟悉的旋律响起。
“团结的联盟裂成几瓣,引领的先知也早就死去。他化作纸币上的符号,而末日降临的预言仍在应验,如历史中应验。先进的机器都被烧成了废铁,青葱的树林也被掷进火堆,而一切都如预言般应验,一切都按预言应验。”
提亚778满怀期待地接下从头顶落下的眼罩,躺了下去。轻柔的布料上,画着银色的星河。当布料罩在她双眼上的一刻,她仿佛感受到了睡觉前,来自母亲的温柔呢喃。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孩子。梦中的岁月,水上的虚影。当你醒来,崭新的明日,会驱散阴影,点亮微光中摇曳的未来。”
“不,我不能睡……如果我睡着了,这一切,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不能睡……”
“感谢使用银心牌入梦仪。抱歉打断了您的入梦体验。介于这是您第一次降临日程序,没有支付购买费用,请欣赏即将插播的一条广告——开始播放《X私藏珍品自学电影》,第一篇《起源之实》。”
“什么广告?主人去哪了?”
母亲的感觉,随风飘散。提亚778现在还不清楚,她即将看到什么。她要面对的,是她作为世界神的一生,都从未面对过的最强敌人。那如末日降临一般的景象,比掌握着篡改灵魂权能的阴影之主都更加惊悚。定会给心智幼小的她,带来一轮灭世级震撼。
“不——这到底都是些什么啊!我的眼睛!”当一些奇怪的光景进入提亚778心灵的一刻,她灵魂中的某些东西,崩裂了。
“哼,叫你羞辱本小姐。我人美心善,不代表我是个人尽可欺的好人。给我好好品尝一下小怪物的怪癖吧!她的变态,定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呀吼吼吼——”
……
烈日,风暴,黄沙,砂石,还有数不尽掺杂着玻璃和玉石的土壤,这里是全球核战后的废土,广袤无垠的撒哈拉大沙漠。
曾经,这里试爆过让人闻之色变的大当量核弹,是大名鼎鼎的废土,也是生命的禁区。当三战悄然而至,为了兜售那些威力更加骇人的军火,有更多的核导弹以产品试射的名义投在了这片荒凉土地上,只为吸引顾客的投资。它们能够轻易带走一座城市的繁华,抹杀数百万的生命,却无法撼动撒哈拉的美貌。
但,似曾相识的场景,却是水中的倒影。第二纪元的撒哈拉,早已在天网与地联的数次战略级对地轰炸中,名存实亡,成为了烈焰肆虐的焦土。那里,不该存在任何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