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亚女神的机械思维,也注定了她所犯下的过错,是一种程序之恶带来的后果,而非她本人的意志有多么邪恶。她不会反思过错,因为她的逻辑告诉她,那些错误并非错误。
这种逻辑,也加剧了她仗着创世权能,肆意妄为的鬼畜行径。凡人苦不堪言,却无法倾诉,只能忍气吞声,在一次次世界机制故障中,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
在提亚身上,米拉看不到任何人性,也没见着一丝正常的神性。她的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种冷面庸君的气质,让人下意识想要避而远之。就连她自己创造的月灵族,那群同样具备神性与精神共鸣的高阶生命体,都不怎么维护他们奇葩女神的声誉,常常把黑锅和脏活甩给她。
那么,这样一位尸位素餐、令人反感的世界女神,会在乎一颗误入世界壁垒的小石子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自信满满,“就连她的贵物孩子都惧怕这颗陨石而跑了,把神职当作玩笑的她,又怎么会担责呢?我镜之魔王今儿就在这发誓,要是提亚肯为此事负责,我就把夜之核心当场给吞下去!”
发誓过后,米拉的心头突然一凉,但也很快被她自己给抹平了。作为杰出的夜魔,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精神稳定,不被人发现,是必要素养。怎么能因这点小事畏缩不前呢?
接下来的任务,就比较简单了,搭乘陨石潜入世界壁垒。
所谓世界壁垒,其实就是由灵能,空间丝,终结晶,和附着在其中的一些法则之力,组合起来的一种过滤机制。能够有效阻拦虚无中的各类污秽,并在被暴力破坏时,发出警报。
它并非真实意义上建立在世界之外的墙,也不是什么全包裹式的屏障。它的状态,是一种衔接在虚无空间上的高维度粘性蛛网,能够粘连各种各样的时空结构,并履行灵能输送的职责。
创世伊始,吸收了足够能量的世界晶核,开始加工空间丝,化身一台全自动纺织机,吞吐着蕴含灵能与法则之力的丝线,编织着世界壁垒的外壳。
当外壳的雏形完成,宇宙这样的单位便会自然形成。
它的存在,正如同蛛网上那一个个拥有较大质量的结或茧。由于丝线材质相同,且整个世界壁垒完美闭合,同世界不同宇宙的法则也是一样的。而一旦部分丝线被破坏,那么靠近该丝线的宇宙也会受到牵连,脱落或是崩断,在虚无中飘散。
正因为世界的形状是一个四维甚至更高维度的蛛网,绝大多数世界的结构内部都充斥着大量虚无空间,有许多漏洞可钻。所以紧紧依靠世界壁垒居住,才是人们生存的依仗。
同时,对于凡人来说,虚无是寸步难行的。想要安全快速地跨宇宙航行,也得贴着世界壁垒,在“白线”上走捷径。
只不过,质量高的世界,丝线编织得更加密集,交通便利,防御也更加完善,外人想要钻空子会有点难度。
而提亚所创造的世界,并没有多余的灵能搭建世界壁垒。整个世界范围虽大,密度却低到令人发指。由于其逸散出的灵能波动不比虚无背景的灵能波动强多少,一度被歌萝认为是一个荒芜落后的边缘世界。
在她的设计下,整个世界便长了一个5级闭环世界。重启之后,也同样如此。
(闭环是指搭建世界壁垒的丝线完全连接,没有延伸出多余部分,并合拢成一个甜甜圈的形状。这种结构的特点是稳定,且不兼容外部法则。)
为了填补世界内部的大规模虚无空间,提亚选择了将超空间附着在常数时空上层,当做混凝土中的钢筋来加固。以亚空间充当松软的填充物,粘合过于松软巨大的结构。稳定程度比常规世界高了不少,外壳也足够坚硬。但这样的后果显而易见,就是被钻漏洞的可能也变大了。偷渡客也多了几种偷渡方式。
想要打破这种结构的世界壁垒,进入到世界内部,需要15阶的灵魂强度。若想前往世界中央的超空间,直接威胁到世界晶核,则需要穿越各种交叠在一起的超空间、亚空间,甚至还包含少许虚数空间(虚无空间在秩序力量环绕下的表现形态)。难度非常人能够想象。
就连完全渗透了第一纪元,灵魂位阶足足有30阶的阴影之主,穷尽了一整个纪元的努力,也没有找到世界晶核的具体位置所在。
它曾尝试过,可每次都无功而返。在它看来,西斯提亚世界的结构如同一锅让人作呕的黑暗料理,很难在其中找到那颗丢失的假牙。光是想象白净的手在一锅黑糊糊里倒腾的景象,就令人恶心反胃。更别提迪拉特作为路痴的种族天赋。两个难点重叠在一起,产生了远大于2的效果,让寻找世界晶核一事成为了不可能。
它情愿花费自己的灵能与阴影之力来策反月灵族,或是X这样的石头脑袋帮它干活,也不愿意自己去找。寻找并侵占世界晶核,比毁灭整个世界的难度还要大。
可如果只是想要渗入世界内部,西斯提亚世界的安全体系就很堪忧了。不仅有自私的月灵族保安,还有神经大条的女神,更有超空间、亚空间作为潜入的渠道,以供选择。
对米拉而言,就算是要求她偷偷携带一个3级世界潜入到西斯提亚世界内部,她也有把握。一颗性质奇怪了点的陨石算什么?
“我还有能够编辑时空的护灵镜,这次行动,我就不信还能出问题!”
立下了数不清的flag,米拉也迎来了那一刻。
当陨石临近世界壁垒之时,不出所料的,没有受到世界法则的阻拦,因为它本身就撞向了蛛网的空隙之中。世界的自我保护程序判断,这对它构不成威胁。
在它的预测中,陨石会穿过它的空隙,从另外一头钻出去,不需要花费灵能阻拦。可这件事发生的前提,是陨石的惯性不会改变。
作为驾驶员的米拉,怎肯甘心当一位过客呢?肯定是要踩一脚刹车,在世界中留下深深的辙痕啊。
于是,一场被误认为是天灾,实则是人祸的大事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