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歌萝与歌萝打得难解难分,完全没有精力顾及外界情况的时候,一双踩着白色草鞋的苍白小脚,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匕首旁。
她拾起匕首,稍稍打量一下,便一脸嫌弃地把它丢到了身后的树丛中。“不认识的垃圾。不过,眼前这个小家伙倒是有趣。没想到,一次有心无意的随机旅行,竟然能让本宫遇上这等趣事。自己和自己打成了一团,真是眼界大开啊。”
她操着一口带着浓厚卷舌音的天界语,微微躬身,细心打量着跟自己缠斗在一起的歌萝。
“本宫觉得,发癫这个词有些不太准确。这是一场灵与肉的碰撞,是一场神圣的试炼。
你的肉体拖拽着你一往无前,而你的灵魂,却让你留恋那些不能忘却的事物。那位无法割舍的存在,会是谁呢?是你的至爱,还是你的至亲?
我想,是时候做出取舍了。是选择忘却一切,一往无前,还是停泊在温馨的港湾里。
灵与肉分离,肉与灵互斥。未来背叛了往昔,往昔拖累了未来。这等自我纠缠,何尝不是一种背叛呢?背叛了最初的理想,却是为了一个全新的理想。这才称得上是一场真正的试炼。是谁拥有如此巧思,设计出这样一个能让灵魂与肉体相悖的时空的?本宫很好奇。”
这个平淡而慵懒的声音,依然没有打断歌萝的自作自受。进入狂热状态的歌萝,已经开发出了全新的招式,来压制不听话的身体。
拥有一定灵性的大森林,与那片彩色天空,已经避开了歌萝的气场,让她身边变成了一片方圆万里,不存在光与影的黑域。
但那位不速之客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浑身泛着轻盈的白光,她索性飘到歌萝身旁,手指化为青翠的白色花藤,缠绕上了歌萝的脑袋,开始解析这只生病的小动物。
只稍片刻,她手指上的藤蔓,便结出了一朵朵如星辰般的白色小花。
“哦,是这样吗?我明白了。真是奇妙的世界。
你的肉体比灵魂更轻,也更快。亿万斯年以前,一朵无源的乌云,乘着飓风,伴着一抹奇异的微光,悄然降临了这个世界。落下几滴圣洁的雨水后,它滋润了荒芜的晶核,让世界开花结果。那朵云,便随风消散了,只留下几本无名的传说。还真是个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圣人啊。
而你的灵魂,它是这朵乌云之后的晴空。只因这晴空太过辽阔,旅途中,它沾染了诸多位面的灰尘与隐瞒。当它抵达终点的一刻,它已经伤痕累累。
在漫长的休眠中恢复生机,新的太阳终究是升起了。当明日升起的一刻,未来已至,黑暗纪元宣告终结。污秽遍地的世界,也终于等到了属于它们的救赎女神。还真是个大美满结局啊。以这样别扭的方式,不留名号,成为万千世界新秩序的奠基者。让本宫如何评价是好呢?舍己为人,你又是为何呢?
你的理想,你的计划,它不过是被刻印在你灵魂中的本能,引导而出的幻梦罢了。为了让幻想成为现实,你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可到头来,你却不知晓你的肉体飘去了哪里。你又获得了什么?
你所期待的未来,它不是属于你的未来,而是他人设计给你的未来。明知如此,你也愿意溺死在由他人引导命运的往昔中吗?
你还有机会,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这颗孑然一身的纯净灵魂,不是为了任何人,或是为了任何目的。你愿意完全割舍过去吗?不要再追逐那个你永远追逐不上的未来了。现在,你已经拥有了她。她可以成为你的一切。你也完全可以成为自己的主人!
只要你肯正面回答我,我愿意无偿为你进行神圣的干预,让你掌控真正的自我,不再受任何宿命约束!回答我!”
话语间,翠绿的藤蔓,已经缠绕上了歌萝头顶的呆毛。只需稍稍用力,便能将其扯断。可或许是不忍心用如此粗暴的方式扯掉一位可爱萝莉的呆毛,或许是这位医生医术高超,她没有心急,而是耐心地等待藤蔓分泌出一种晶莹璀璨的液体。
它们顺着茎秆上凭空出现的切口,缓缓溢出。并在呆毛表面,凝结成了翠绿的水晶。仿佛拥有生命,这些水晶以微不可察的细小声音,悉悉索索地咀嚼起了歌萝的呆毛。
这位无证医师正准备释放神圣干预,彻底净化掉歌萝灵魂中那些无法割舍的记忆。猛然间,一双白嫩的小手,已经死死扣紧了她手指化作的藤蔓。
“谁允许你动我命根子了?”嫌这一招擒拿术不够压制住眼前这个位阶不明的灵魂投影,歌萝又补上了一记锁喉。
暗法之源七式齐出——剪影封锁时间,灌注压制精神,平移压缩空间,翻转捣毁肉体,透析灼烧灵魂,镜像加倍苦痛,贯通直击弱点。
几乎是一瞬间,歌萝完成了就连至高神界的战斗大天使也无法完成的组合技,封锁了对方的所有技能。并在同时,完成顺位转换,从被动转为主动——歌萝的手指化作了无数透明触须,穿过了那个不明人士的脑袋,让她动弹不得。
“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神鬼莫测的荒郊野岭,竟然有奇人异士能逼咱认真起来。你的实力可见一斑。遇见你,我算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呢?不清楚,也不在乎。
咱只知道,刚来了脾气,就冒出来个软乎乎的沙包,你算是运气好到家了。准备迎接咱的怒火吧!我的拳头会重新教你礼貌两个字怎么写的!”
“唔,哦,呀……(语言功能被封锁)”那位不速之客,一脸委屈地支支吾吾,腿脚都颤抖了起来。
“别说话,等我发完脾气再说明你的来历。也别管这么做有没有道理,因为咱向来就是不讲理的恶人。你跟恶人讲尼玛道理呢?等我先揍爽了再说。”
然后,沙包大的拳头,化作了一场持续了几个世纪的冰雹,一颗,又一颗,塞进了她的肚子里。剧痛如同酸雨一样,灼烧着她的灵魂,撕扯着她的腹部。她痛到失声。
那一日,从未体验过成为一个凡人女孩感觉的天界圣女,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只属于女性的受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