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悄悄收起了茶杯,拍了拍扎拉的背,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你刚刚喝的并不是莫洛卡果茶,而是一种由脑死天使开发,名为清醒剂,用于促进大脑活性的补品。对于高等植物的效果,这还是第一次试验哦。你现在的状态,才是产生幻觉了。扎拉女士,我期待您的病理报告哦。”
猛然间,扎拉有种神经与根系丝丝断裂的痛觉。她感觉自己的表皮被拔下,叶片被沿着经脉撕成碎片,再丢入原子火焰中炙烤。她感觉到,自己的血管正在剧烈收缩,而外部又受到了万米深海的水压,下一刻就会爆裂。
这种痛觉,让她品尝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生不如死。
她的痛觉并非幻觉,而是她真的察觉到,她的灵魂与肉体,正在分崩离析,一股缥缈虚无的洪荒伟力,正在把她拽入最沉重的深渊之中。若是清醒剂的神经细胞分化效果持续下去,要不了几小时,扎拉女士就会化为一堆落叶。
X也见到,叶片凋零,枝条脱落,身材高挑的树妖女士,体型正在急剧缩水,从7米多高,枝条膨满整个长廊的小巨人,缩水成了一颗病恹恹的小树苗。她微微翘起嘴角,又在扎拉的根上,以圣光银针破开坚韧的树皮,朝她的体内额外注射了一针。
痛,太痛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来谈条件的,她是想杀了我。为何我感觉不到她的杀意?作为一名植物神,扎拉对周遭生命的杀意有着强烈的感知。这种预感甚至能够帮助她规避未来的险情。
可在影魔法师身上,她感觉到对方的杀心就和一只小麻雀一样。这也是为何,她有胆子把X放进来,与对方当面沟通。谁能料想到,她竟然能当着一位神的面前隐藏杀意?早知道会遇到这等险情,就请个假,不来守着脑核议会了。真是倒了血霉。
脑核议会的元老们内部有一个轮换规定,每一百个厄尔年,就会有一名元老负责看守脑核议会的本部,负责严密监督万魔源泉与暗夜议会的状况。
而主席和三位次席,分别对应着人权,理权,律权和法权。直白点讲,就是主席掌握着所有凡人的至高统治权。三位次席,则掌管着自然法则,社会(文明)规则与惩戒之法的制定权。
主席与次席时常不会待在脑核议会本部。但若是遇上特别紧急的情况,也是可以直接呼叫的。
这个一百年,刚好是轮到巨骸之王扎拉,负责看守(留守)脑核议会本部。然后便碰到了脑核有史以来第二严重的危机——本部遇袭。第一严重的危机当然是千年前月灵族险些介入,让他们的平行世界通道计划流产。
现在,扎拉还有向上级求救的机会。她想也没多想,强忍着剧痛,把枝条伸到嗓子眼内,一路向下。穿过通气道,食管,抵达一个类似于胃的消化容器中,最后捏碎了一颗沉淀在不起眼的共鸣宝珠。
“得救了!只要他们看到这则消息,及时返回救援,一切都会好起来。”
共鸣宝珠作为这个时代最为原始的传信工具,却也是原理最为科幻的一种。类似于量子纠缠,当一颗共鸣宝珠遭到破坏时,与其状态完全一致的共鸣体也会一同破碎。据其发明者所说,共鸣宝珠的制作流程参考了扁翼龙进化成苍垩龙的模式,其本质是一种虚无魔力因子的湮灭与纠缠效应。
然而,令扎拉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只过了半秒不到,她便感应到,共鸣宝珠碎裂发送的信号碰上了一层无形的薄膜,被反弹了回来。
那个求救信号也没有就此消失,而是像一种气体般消融在了这一小片空间中。这意味着,另一颗共鸣宝珠的碎裂时间,将无限延迟。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竟然被不知不觉地拖入到结界中了?
“不急不急,你上头的人,等我先料理完你再来会会。不过,等他们收到信号的时候,实验已经结束了吧。那么,病理报告已经出炉了,就让我们一起来分析分析结果吧。”X悄摸摸地溜到了扎拉视野无法察觉的盲区,取出一些独特的黑色金属,捆在扎拉的分叉上,封锁她的魔力与精神。
这些黑色金属有些冻人。它们散发出的反生命元素,正在刺激压制并消耗扎拉的生命力,让她连思考都变得无比困难。
“哦,竟然是这种效果。”她自言自语的样子,让扎拉心慌,“事先声明,因为我个人不算是个专业的心理医师,很多实验都需要借助外力,失败或者让病人得了后遗症,都是无法避免的结果。你要提前做好再也变不回来的心理准备。
但你要往好处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撬开你神性的外衣,剖析你灵魂最真实的一面。这样,我才能保证你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而不是被什么邪恶的藤蔓支配大脑说出的,或是受迫于脑核议会的伟大使命说出的。
谁能料想到,你的神性竟然会对同类型的神性试探有如此强烈的反抗。这也是为什么,你会痛到不能自已。你的神性为了保护你,正在消耗自己。而你的灵魂为了对抗自己的神性,也在消耗你的生命力。这才是你痛苦的根源。
这是一个十分离奇的现象。连我的神性都不会如此尽心尽责,保护我这位主人的灵魂。相反,我的力量老想着支配我,骑在我头上,啃食我的大脑。对比之下,你的神性就像是狗腿子。
但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你的神性是一种意外,我的神性才是常态。虚无法则中,神性会拒斥凡物,也会互相排斥。可你的神性像是为了保护你灵魂中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拼死也要抵御一切外界的窥视。所以,扎拉酱,真不要怪我以暴制暴了。”
影法师的发言,在意识不清的扎拉耳中,简直就像一名疯子的呓语。她说的所有内容,全都是违背她认知的常识,或者说,脑核议会宣传的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