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有客人来了,她将笔记轻轻放下。也没有站起来迎接,就这么扭着身子,撑着脑袋,“我说,既然你我都已无药可治,就让我们在这里,在这座早已不属于我的水晶宫殿里,共同迎接终结吧。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让我们厮杀至你死我亡为止!来挑战我吧!”
“哎,你在说什么?”懵懂的小苏打还没看清她的动作,一记重拳直接砸在了她的脑门上,让她的身体都陷入到了地砖中。
“既然你还没有做好觉悟,那我就不留情面,让你死个痛快好了。”说着,她便返回王座,从背面取出了一柄菱形剑刃的水晶短剑,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声宛若雷鸣,大开大合的动作更是充满了震慑力。只是,按她的速度,等她真正走到小苏打面前时,或许得要个几分钟。
好奇小苏打是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要揍自己,又为什么要以如此慢的动作,给自己反应的时机?还有她手上的那把剑,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简化版的霜之哀伤啊。令她疑惑的点有太多,以至于一时间她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吐槽。
“不管了,既然是你要先挑事的,我就奉陪到底。我小苏打可从来就是逢战必赢的实战派。”
“哦?你还认自己叫小苏打吗?”她转动着手里的剑,甩出了璀璨的蓝色剑花,“我还以为,沾染上了神性,你就会对这个身份始乱终弃呢。”
“喂,形容词用错了吧!”
“错不错都无所谓了,今天,你我都必须死在这。”她将剑横举在胸口,加快脚步,朝她逼近。“就让这把霜寒之翼,给你最后一击。在那之后,我也会用属于那位裁决之神的专属佩剑,自我了断的。我们已经身中蛊毒,不能再祸害到其他的我们了。”
听到这里,好奇小苏打终于理解了为何怀乡小苏打要杀死自己了。原来,她已经被黄昏之种寄生了吗?这种深入灵魂的蛊毒,唯有把灵魂一并破坏,才能解除。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如果有,那么我就不会在苍白雾境中看到如此多小苏打的亡魂了。非正常死亡的她们,正在飞速堕落腐朽。没有凡性肉体的支撑,在克制神性的黄昏之力面前,我们就是任人宰割的家畜。祂圈养着我们,等需要时,再把我们当作食粮,或是用于投掷到现实中的传染源。
与其变成祂的玩物,为祂行凶作恶,不如让我们互相之间厮杀至时间终结为止。”
“哦,这样吗,那我明白了。”好奇小苏打站起身,郑重地理了理衣襟,“在我们开始死斗前,我可以问一下,关于我们真正的家乡,你的记忆,恢复到了何种程度?既然我都要死了,那我总有资格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世吧?我可不想埋葬在这荒郊野岭里,连墓碑上都刻不了几行字。”
“一条人见人嫌的丧家之犬罢了,我们的身世,你不会想要了解的。”
“可我还是很好奇。”好奇小苏打歪了歪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怀乡小苏打。“不论我的过去是好是坏,我总得知道一点吧。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哼,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等你第一人称体验的时候,别憋屈的哭哭了。”
好奇小苏打身体一顿,刚才表现出的兴致勃勃此刻却有些反悔。因为听她的话,自己似乎要以第一人称经历那段过去。那些萦绕在脑海深处的虚幻,是她一直不愿回想的噩梦般存在。原来,她畏惧那些梦境的原因,是她的过去并不美好,还很憋屈吗?
“是啊,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女孩就该是这样的表现,勇于面对外界无关痛痒的挑战,畏惧并逃避内心真正可怕之物。我所知道的小苏打,在打架方面,一直都很勇敢。但她也一直在逃避,认为那些缥缈的梦境,只是共进会在她脑海中留下的精神幻觉。然而,是共进会的降临日计划,让被抹除记忆的你,找回了少许真实的记忆。”
她再度举剑,指向对方,“你可以继续逃避,说服自己,那些不过是别人欺骗你的幻觉。但这场决斗,将会为一切画上句号。我们必须把虚假的希望消灭于此,让真实的希望存续下去。”
“不,小苏打会直面一切困难,不论好坏。”她向前踏步,扬起头颅,额头直抵剑刃,“就让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复原吧。只有直面困难,我才能变得更加强大。”
“好,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觉悟。”怀乡小苏打收起了寒光凛凛的霜寒之翼,也收起了杀气。同时,她也在手中召唤出了那枚四象罗盘。
只见她轻轻波动十字型指针,然后,绚烂的螺旋光柱便于罗盘上方浮现。千丝万缕的灵能波纹缠绕在一起,却互不相交。而一道更加粗狂的笔直光柱,又从罗盘中央直直升上天空,没入云端。一时间,色调清淡素雅的水晶宫殿,变得辉煌壮丽了起来。
好奇小苏打抬头望去,隐约之间,她看到了一个无比庞大的位面,在苍白雾境的天空中,投下了一道群星闪耀的璀璨剪影。那里,就是星域吗?
她解释道,“这曾是一位好事的星域观测者赠予我的礼物,名为现世罗盘。在我被召唤而来时,我也把它一同带到了这个世界。只是,那位女神的鲁莽,让我把我的水晶宫殿和宝物都遗落在了这里。
它的效果,是会在你的精神中复现一切已发生的真实历史,其体验与你亲身经历一遍完全一致。不论过去你有何种遭遇,你都能不留缺憾地完整体验一遍,你作为裁决之神的一生。
我的思乡之情是所有小苏打中最严重的,因此,我也恢复了最多的记忆,被神性侵蚀的最深。当我打开罗盘的时候,我也品尝了最多的痛苦。你确定,你也要染上神性这种毒素吗?这是一条不归路。”
“我们早就无路可走了,不是吗?”
“正是如此。那么,就让真正的试炼开始吧。”
随着一道银色的冰晶在小苏打的精神空间内绽放,时光的浪潮,开始倒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