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花花,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你看不下去一位天资聪慧的姐妹,在荒废的遗迹里虚度光阴,糟蹋自己的才能,所以就用力推了她一把。
我没有否认你做法的意思。很多时候,面对困难,花花都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态度。心中的善恶观念,也十分模棱两可。这也让她从未被人明确放置在任一阵营之中,却也成为所有阵营的拉拢对象。
你推她一把,是好事啊。我赞同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挑刺呢?想当初,我费尽口舌,都没有办法推动花花去挑战困难。而原初之理,更是因为仁慈,对她救济的孩子们下不去狠手。
要我说,就应该给花花也注入一下起源之种,让她体验一下成长的快乐,做好应对各种危机的准备,尽早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生命系主神,而不是让一些莫名其妙的生物钻了空子。不若此,没有任何人管教,无拘无束的花花,就会变成现在你眼中的废柴花了。”
“这么说,早些年,你也是有管教花花的意愿?”格纳西尔顿时来了兴致,以为能唤醒这位长者对于俗世的兴趣,“那么,你现在想要管教她,也为时不晚。除开最难以渗透的至高神界外,其余的高阶、中阶神界,都有不少我们的人。要为你编撰一个新的身份,混迹其中,也并非难事。
只要你有那个意愿,我们还可以创造一个执教官的身份,专门负责培育新兴神明的职位,让你有机会近距离接触格洛尼亚,实现当年没有完成的理想。格利特,我永远会在心里给你留下一个位置的。”
“哎哎哎,话别说的这么满。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管花花的事了?神界又是你从哪里听出来我想去的?当年,若不是原初之理的多次暗示和威胁,我才懒得管那朵小臭花呢。当年就懒得管,现在更是不情愿。
你们年轻人的纷争,就不能让我这位牙齿都掉光的老婆婆好生歇息吗?属于我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果然如此,格利特还是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格纳西尔的邀请。她年纪太大了,看遍了纷争,想要回归平静的生活,巴拉巴拉。
这是借口,作为原初之灵的格利特,根本就不存在衰老的概念。而在掌握了起源与终焉的真理后,她更是超越了60阶原初概念体的门槛,达到了混乱纪元那批古早魔神的水平,已经比当今绝大多数的至高神都要强悍了。她绝对是有能力在星域掀起腥风血雨的,她肯定是在隐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格纳西尔只是一厢情愿地把格利特当作另一个自己,以同样的思维方式来思考,推算出她的想法。可事实上,格利特真的只是厌倦了毫无意义的纷争,也不准备参与到其中。她觉得,当个吃瓜群众就挺好的。在是非主动找上门前,她都会坚守不主动挑事的原则,当一个隐形人。
虽然看不到另一边格纳西尔的表情,八九不离十还是那副冻僵的尸体脸,格利特还是说出了一些毫无营养的鼓励用语:“虽然我不打算介入你们的计划,但口头上的鼓励,你们永远可以相信我这位姐姐哦。不论是计划失败受到挫折,还是遇上强敌身死魂消,我都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你们精神上的支持。”
自知接下来,不论怎么争取,格利特都只会说一些废话拖延时间,格纳西尔便切断了本源共鸣,将神念全部收拢到了进取者号上。
“她不参与的原因,还是源于那份强者的自傲吧。傲立群雄的顶尖强者,确实不该把自己置于俗世的水火之中,免得脏了手脚。在真正能够触动她内心的利益呈现她面前之前,恐怕,她永远都会是那位与世不争的高人吧。”
在那之后,格纳西尔便进入了冷冻间,盯着那具泡在培育舱内的龙族尸体看了一整天,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
“小苏打吗?真有趣的名字。不过,在那个未来到来以前,你作为曼尼亚克的使命还没有结束。”她踱着步,漫游在陈列了瓶瓶罐罐的实验室中,时不时扭动着镜片,调整着焦距,观察着每一份样本的活性。
“融合样本,复制灵魂,以毁灭之道完成淬炼。你还要历经更多劫难,才能真正通晓疯神的力量。而‘降临日’的内测版,将成为你最好的试炼场。就让逝水洗去世间的虚伪,让空白为这虚构的梦境增添真实的色彩吧。我们需要还原历史的真相。”
在检查完每一份样本的活跃度之后,格纳西尔便离开了这里。
而空无一人的冷冻间大门正上方,以螺浮语描述,一行不断滚动的猩红大字,释放着异常浓烈的死亡气息——“溺水之人,唯有自救”。
好似在暗示着什么的话语,也同样出现在曼尼亚克每一个梦境的结尾,让她猛然惊醒,却是从一个梦境跳跃到另一个梦境中,无法自拔。
而现存唯一的真实,只有这座毫无生机的冷冻间,毫无光彩的屠宰场。黑暗中的冷风,裹挟着腐臭味和福尔马林味,四处飘荡。唯一一缕微光,却是那抹不详的红光。
一个个巨大的玻璃罐整齐地陈列在舱室内,银灰色的线缆像是毒蛇一般游走在罐子之间,将它们串联起来。
每一个玻璃罐内,都装着一只沉睡的曼尼亚克,或者是曼尼亚克的一部分——眼球、大脑、骨架、脊柱神经之类的。它们像是一水母一样在深蓝色的水箱内上下浮动,让人不免心生恐惧。
而每一个玻璃罐旁,都绑有一台标有四叶草记号的灵魂监控仪,记录着每一个灵魂的每一场梦境。毫无疑问,她们都是曼尼亚克,也都会组成曼尼亚克的一部分。分散的灵魂,也是奈朵莉亚权能的一种体现。
而在每一个玻璃罐下放,都挂一个银白色金属牌,上面刻有每一只曼尼亚克的编号、健康状态、保质期等等。
只是,让人疑惑的是,那些编号并不连续,有不少缺失。其中,那些空空如也的玻璃罐上,取代实验体基本信息的,标注着实验体损失的原因——有死于虚无的混乱风暴,也有被直接抹除的存在,遗失方式千奇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