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纪元到来之前,你还有足够的机会矫正历史文本中的错误。当新纪元开启之后,历史将被理律再次覆写并定格,起源残渣与终焉碎屑的力量也难以逆转。你得抓紧机会,利用好你的优势,调查那些模糊的线索,消除分歧。”
“这……”没有拒绝馈赠,或者说,灵的气息,让她无法产生拒绝之意。在拿到神器的一刻,刻便了然于心。交易已经开始了,虽然还没完全准备好,但刻也不会拒绝。
“千万切记,纸与笔不是真正的武器,只是用于纠正错误,警醒自己的记号。别妄想着用这些来违逆理律,你得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专属武器。
这会是一场漫长的荆棘之路。当逆转开始后,没有人会理解你,没有人会记得你。连理也会忘记你的存在。
当赎罪开始之后,你将背负上逆转天道的极恶,被群星抛弃,被众神憎恶。过程中,你可以后悔,但后悔改变不了任何事物。你必须喝着自己的血液,把这条不通的道路走出来。拉帝亚斯,你可否明白?”
尽管没有任何信息,但刻已经知晓,格利特给予了她足够的缓冲时间。真正的赎罪之路,会在霜降纪元结束的一刻开启。她还有很多机会来纠正那些作为时间主神时期,因为漠视而诞生的荒诞与错误。
而且,她也从格利特不疑有二的态度中得知,这场交易,早已被对方锁定。无论自己怎样选择,最终都会来到她的面前。
“我不会后悔。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诚恳如初,蕴含着真理的神器,也浸入了她的灵魂中。
“很好,我期待在霜降纪元结束的一刻,你能践行你的理念。届时,我会满怀敬意地收下你的灵魂。”
在交易被预定之后,刻还想知道,撬动对方心弦的,是哪一个因素。以格利特百毒不侵的作风,她不该是如此轻而易举地选中了自己作为交易对象。她肯定看到了更多的东西。那充斥着迷雾的未来中,一定有能够让格利特心动的存在。
只是简单的目光相聚,格利特便看出了刻的小心思。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破坏我那不成器妹妹们的计划,会很有趣罢了。你又是那为数不多能够做到这点的人选。所以,我很早就盯上了你。”
躺回了床上,格利特目光忽而变得空洞遥远,“自原初之理陨落以后,她们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走到了被你们至高神精心设计的未来中也不自知。
按照她们的构想,当新纪元到来,新生的原初之理将如闪电般归来,带领失落者们,推翻理律,建立起新世界。殊不知,以那种方式归来的她,仍然是一个背负沉重罪孽的逃犯。
她会继承母体的一切罪名——并非她自己愿意,而是至高神界早已为她编织好的新帽子。这些帽子也会在她的孩子们犯下更多错误后变得更加沉重。所以,这至高神之位,新生之理继承的名不正言不顺,根本就无法服众。她的孩子们,不过是把自己对她的崇拜,套用在所有人身上,以为他们都能明辨真假,才会产生如此严重的误判。
我已经能够预见,当她顺利打败了至高神界,掌控了星域的主导权,理律的制定权,风雨飘摇的神殿,也很快会被卷土重来的旧势力烧毁。而且,至高神明会卡在一个刚刚好的时机,在原初之理修复完破损的理律,精神最脆弱的时机突然出现,宣告这位新王乃是一位罪人,一位篡权者。而后,带领埋伏已久的预备军团,和群情激奋的‘人民’,将她的世界一举摧毁。
在那以后,新生的原初之理,会再次被宣判有罪,成为原初之恶遭到封印。而后,抽取脊髓,榨干脑浆,合并为理之螺旋的一部分,扩充星域的领土。他们早就预备好了这个方案。若是此方案失败,他们也有千百万种方式让星域回归到‘正轨’之中。
若是她们真的执行那套计划,正中了至高神界的下怀。这一次,她们会亲手把她们的母亲推向深渊。”
明明是躺在床上的放松姿态,但格利特的散漫发言,却比刻想要违背理律的誓言更加惊悚。
更加让她讶异的是,为何格利特一个不问世事的闲人,了解的至高神的界最高机密都比她这位主修时间,辅修历史的时间主神要多。搞得好像对方才是时间主神一样。
看出了刻的疑虑,格利特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为什么我知道那么多,很简单,因为他们已经做过了,还不止一次。受害者不止是我的母亲……趁新纪元到来之前,多补补历史吧,时间主神!你的赎罪之旅,可不能因为历史知识短缺而搞错大方向,重蹈覆辙啊。”
格利特批评的没错。因为太守规矩,刻从未翻阅过被列为禁忌的历史。除了亲自经历过的那场审判,和捕捉原初之理的那场风波,刻并没有了解过太多至高神界与原初构造体产生交集的那些历史。
然而,她那些更加圆滑的同僚却知晓,每一位站到理律对立面的原初构造体背后,有多少虚伪,又有多少真实。祂们真的是因为本性恶劣,而遭到全星域讨伐吗?还是别的不可明说的原因?
现在的刻,无法理解。但她自认为,已经从对方无心的话语中,抓到了那个真正触动格利特的存在。
“呵呵,口是心非的家伙。”不知为何,先前气势一直被格利特压了一头的刻,生出了与之拌嘴的勇气,“嘴上说着不在乎她的死活,不还是为她殚心竭虑吗?
如果我计算的没错,整个交错纪元期间,你的沉睡,只是为了集中所有精神力,来计算遥远的未来吧?这个未来太过遥远,跨越了星域纪元,以至于你不得不沉寂你的本体,架空神格,让你自身成为一个绝对理性的庞大计算机巨构。你所掌管的灵域,就是你的数据库吧?而你之所以定居在虚境,也不是为了避世,而是为了吸收虚境的无尽能源,弥补计算所消耗的精神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