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这种程度，我不会怀疑，你对她抱有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纯粹的感恩，也不是母女之间的亲情……”
言尽于此，刻便转过脑袋，不再看格利特的表情，而是装出一副看穿一切的逍遥姿态。
拉帝亚斯在八卦方面的离奇敏锐程度，让格利特不禁咂舌。
这都啥跟啥啊？我跟她之间不可能是亲情，毕竟年纪摆在这。五害之中，唯独格利特是与原初之理同时代的风云人物。其他的小家伙，只论经历，加在一起都无法凑满她们的零头。
但也绝对不是刻想的那种关系。灵和理的关系，有点类似于可以互相开玩笑，互相揍对方屁股的好哥们。在两人互相交流各自的真理，达成共识之前，也一直是那种见面就要掐架的死对头。可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
直到第三方介入，搅得时局风云翻卷，她们才肯作罢，携手应对外敌。也就是在共同与虚无邪魔对抗的时光中，她们成为了战友。而灵将理认作义母一事，也是在生死关头，理以自己的真理，帮助灵完成蜕变，晋升为灵之序列的主神之后才发生的。绝对不是因为决斗输了，被迫叫妈。
理喜好惹是生非的作风摆在那里，难以与其他原初构造体建立起朋友关系。只有真正深入接触了解过她，才有那么一丝可能，在风卷残云的动乱中，抓住她的手臂，跟上她的步伐。所以，真相就不是刻猜想的那样。她和理怎么可能是那种俗套的关系呢？她们可是远在那之上的死党啊。
论理的风流韵事，真要超越一般友情，触碰到爱情程度的存在，也只有那位暗了。
可即便是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暗，也还是没能在有生之年，凭借持之以恒的攻势改变理只撩不娶的情感观念。直到暗的神格裂成两半，理都还在嘴硬，说她们只是“最好的朋友”。身体上，喊着要为好朋友的死复仇什么的，就哇啦哇啦地冲了上去。不知道是嘴硬还是心硬。
格利特对刻的脑回路感到好奇，为什么她的智商都点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上？要是在星域历史修订方面多用点心，至于被别人当成工具人随意使唤吗？至于搞出那么多乌龙，养出那么多怪物吗？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当面说出口的。本来已经打压过一次刻的气焰了。再次抨击这已经建立交易关系的商业伙伴，只会闹得双方都不愉快。
不过，刻的单纯，也让格利特产生了捉弄一下她的想法。要不，就故意沉默，不否认刻的猜测，让她误会着去吧。让一条新的流言经由时间主神发酵传播出去，这样也挺好玩的。说不准，到了新纪元，理还能再背上一条负心汉的罪名。
反正在外人看来，原初之灵是一个位忠于欲望、不怎么会撒谎的老实人。却几乎很少有人知晓，每当灵真正需要撒谎的时候，她都会以一种实话实说的方式，刻意忽略掉小部分真相，构造出谎言。这一招，也是她跟律学的。
好似真的与理之间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纠葛，格利特摸了摸脸颊，迅速调整了一下扭捏的表情，强忍住源源不断的笑意，“我与她之间的风雨，你若是感兴趣的话，可以自行调查。倘若你也身处那个时代，你也难以抗拒风的魅力。我不过是多如繁星的追随者中，最不起眼的一颗。有幸与她踏进了同一片水域，被她踩了一脚而已。”
模棱两可的答复，让刻眉头一皱。她忽闪忽闪的眼睛，已经把“你是认真的吗”这句话写在脸上了。要用什么尺寸的望远镜，要得什么样的眼疾，灵才能算不起眼的星星？如果她是不起眼的星星，那么喜欢以“群星”自居，却被灵骑在头上撒野，被揍得家都不敢回的虚空主神，算什么呢？沙漠？
虚空主神现在好歹也是至高限界者之一。在这个秩序势力主导的霜降纪元，也算是万神之上了。可迫于灵的存在，和其他四位限界者的压力，祂不得不让出自己缔造出的虚境，来容纳灵这尊大神。相当于牺牲自己，换取星域的和平。祂作为至高神的面子该往哪搁呢？
不，既然灵都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在混乱纪元，灵或许还没有那么强大，而比她更加优秀的原初构造体，是真的多如繁星。只是理律现世后，这些星星便成片成片地灰暗下去。有些成为了养料，有些则自觉退出了纷争的漩涡。
哦……理解了。灵的意思，是让刻把她当作一位默默无闻的陪伴者，而不大肆宣扬她们的关系吗？她对理的感情，肯定是那种爱而不得的单相思吧，真是可怜啊。
刻飞速脑补一番后，便露出了理解了一切的可怖笑容，反而搞得格利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擅长读懂人心，但刻这种常识不全，脑回路不正常的奇葩，也不是这么容易读对的。再说，她也不是真的想要弄明白刻的内心。能够理解刻的人，肯定也是她那种类型的奇葩。
在用三言两语，为刻阐述明白这次的风险后，格利特便亲自将对方送到了虚境的出口。
在喷洒着汹涌灵能的位面之桥上，灵看着气色今非昔比的刻，拍了拍她的脸颊，又抚摸了一下她冰凉的背脊，接着，又对着她钢丝球质感的灰黑色头发乱抓了一通。
这种亵渎神明的触碰行为，让刻产生了一种误解，格利特不是在摸一个活人，而是在搜刮一具尸体。仿佛是要把自己的孩子送往前线，格利特哀切的眼神，悲凉的声音，差点把刻本人都唬到了。
“这会是一次有去无回的凶险旅程啊。我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但你可能还不明白，你即将面对什么。”
“说的那么吓人干啥？好像我是去送死的一样。再说，又不是马上就出发。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到霜降纪元结束。下一次，我会做好充足准备的。我会让你看见我的进步的。”
“嘛，我倒是无所谓你的死活。反正尸体一样有研究价值。只是鲜活的灵魂于我而言，多了一点活体实验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