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过耳边的狂乱风声令亚罗的气息逐渐暴躁。就是那个篡位者,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就是她的错误决定,才让暗夜圣灵一族,被迫选择了流放之路。本来,他们还可以向公正庭争取一下宽恕的机会。
可魄奇为了保证天界的安全,承认了暗夜圣灵有被夜魔玷污的可能。
“那个恬不知耻的光簇圣灵,她的心从一开始就不是在我们这一方的。”亚罗越想越气,已经到了不辨是非的地步。
他的大脑,好似在刻意对他强调魄奇的背叛行为,忽视魄奇为了挽救暗夜圣灵的声誉,做出了多少努力。
假如亚罗还是原本那位亚罗,那位公正无私,还有着惊人胆识和判断力,能拯救家族于水火中的先知,他便不会妄言魄奇的不是。
那位先知会认真思考魄奇的为人处世,与她商讨在邪神降临之前,拯救月灵族的方案,而不是偏居一隅,为了一己私欲,将强大的家族分裂成几瓣。与同族勾心斗角,弄得头破血流,最后让外人钻了空子。
如果是那位料事如神的先知,他会反省,大好开局玩崩成这样,是否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是否是因为与族人之间的沟通不够充分,没有了解每一个月灵族的意见。还有,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人类,自己是否有对他们做过充分的调查。是否看出了他们的潜力。自己对人类的歧视,是否是将脑核议会推向月灵族对立面的首要原因?
假如自己能够及时改善不足,是否能够让局势不那么糟糕呢?
自律,自醒,自知,这才是先知亚罗,而不是眼下这个披着亚罗的皮囊,内心早就被蛀虫啃食得千疮百孔的伪装者。
没错,亚罗才是那个伪装者。
早在天界,作为暗夜圣灵一族的族长,亚罗就是一个超乎寻常的优秀个体。在众多平均位阶只有15阶的圣灵中,他竟然凭一己之力,抵达了20阶的真神领域,将整个暗夜圣灵一族带向了之前从未抵达的高度。这也意味着他已经拥有了改写世界法则的权能。
可也就是因为他的优秀,导致他早早被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盯上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亚罗的存在感就在不断降低。直到某一天,亚罗的存在被彻底抹消,暗夜圣灵的实力也因为亚罗的失踪而一落千丈,公正庭便有了足够的理由,将这支没有太多地位,却又藏有重大隐患的神圣族裔赶出天界。
这期间发生的事,亚罗全都看在眼里。可他只能干看着,因为他什么都做不到。他的存在感被抹除了,他已经无法对现实造成任何影响。
而一位名叫魄奇的光簇圣灵,则取代了他的位置,接过了族长一职。除了憎恶以外,亚罗什么都做不到。
可他的内心始终存在一个声音提醒着他,只要他离开天界,找一个新世界慢慢发展,他还拥有翻盘的机会。
而西斯提亚世界就是他的目的地。
悄悄离开暗夜圣灵一族的地盘,他比流放的队伍更早抵达此地,也更早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当月灵族到来之时,他也能悄然融入其中,甚至还承担起了一个地位仅次于族长的职位——大犬星区的总督。凭借着自身的才能与天赋,他负责在暗中推动月灵族的最高机密,并且也能接触到位于月之暗面用于解析X的剥离装置。
在任职总督期间,没有一个人有怀疑过亚罗的身份。他自己也没有怀疑过这点,而是相当自然地接受了这个新的身份。
亚罗从不会怀疑自己,且永远对自己的前途充满自信。而这也就是他沦为他人棋子的关键因素。
早在天界,亚罗便被夜魔寄生了。同时,他也因为这只夜魔,间接感染上了一种会让人存在感逐渐降低的诅咒——凡性诅咒。他对此浑然不知,还以为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而夜魔对一个个体的侵蚀,总是潜移默化的。它会把由它诱导出的思想,变成由宿主自我思考产生的答案,并对此深信不疑。它让人盲目,让人堕落,让人疯狂,最终自我毁灭。并且,夜魔也总是喜欢挑选那些身居高位的智者作为传播对象,便于它以更高的效率感染整个族群。
起初,那只夜魔的计划是非常成功的。它逐渐与亚罗这个身份融为一体。两者的灵魂互相融合,成为一个全新的亚罗。
暗夜圣灵也被迫迁移到西斯提亚世界中,按照它计划的那样,与女神达成交易,成为她的守护者。
只要以这群夜魔为传染源,它便有能力将宁静之力扩散到世界意志体内,消灭提亚的主意识,注入自己的神识,让整个世界都沦为夜魔繁衍的土壤。
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好些个超出计算的因素,让它迟滞不前。直到第一纪元终结之时,它都没能成功感染另一只月灵族,为了自保,只能蜗居在亚罗体内。逼不得已,放弃了提亚,选择了迪拉特作为新的宿主。
可就连这一步,也出现了意外。灭世的一击,重伤了迪拉特的同时,也彻底毁灭了这只夜魔的原有灵魂,让它成为了迪拉特的伴生灵,获得了后脑这一身份。而作为一个以理性著称的后脑,夜魔显然遗忘了过去的使命。
它被歌萝设计,按照《降临日》所描述,勤勤恳恳地为魔神的降临铺好道路。直到谎言被揭穿,真相大白之时,他都还认为自己必须忠于迪拉特,想方设法为自己的痴呆宿主寻找解药。
而那些使得夜魔的计划彻底破产的意外因素中,自然就包括米拉,这位隐藏护灵镜内的镜之恶魔。正是这个家伙的盯梢,让操控亚罗的夜魔,根本就找不到散播宁静之力的机会,也不敢出现在暗夜议会之中。
它必须设计孤立魄奇与米拉,才能让自己控制的族群获得正统性。而篡改亚罗的认知,让他忽略自己的问题,将魄奇视为背叛者,就是一种方式。
与群居属性的镜之夜魔不同,寄生亚罗体内的夜魔,是一种名为寂之夜魔,偏好独居的夜魔。